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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絕望三重

沒有家的人,只要尋到一條出口,便會以赴死的勇氣向前奔跑。

拜別了父母,夏百簡當即返回了省城,那里有她相戀1年多的男朋友,喬布川。

昨天分別時,他曾抱著她承諾“回家,跟父母說說咱倆的事,只要他們同意,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那么暖的男人,一定能夠溫暖自己一輩子。夏百簡是相信的。

盡管自己的父母沒能見上男朋友一面,至少,男朋友的父母應該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失之東隅,得之桑榆。

她相信,只要和相愛的人在一起,他的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他的樂與痛,就是自己的幸與悲,只要相愛,只要喬布川父母接納自己,她愿意努力去奮斗,努力地創建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鎮上汽車站,等待上車的最后時光,夏百簡百般留戀地回頭張望著。

熟悉的小鎮。熟悉的海風味道。卻再也沒有盼自己歸來的親人,沒有那一聲爸媽可喚。

眼淚,終是不爭氣地落下來。

這時,有人悄悄遞了一張紙巾過來,正要替她擦拭時,被夏百簡攔了下來。

“怎么是你?”她不明白,自己走到哪里都會遇見這個叫林亦初的人。

身材中等,長相溫良,滿目透著心疼的林亦初,就站在夏百簡身后,仿佛等了很久,又仿佛依然在等。

林亦初與夏百簡同年,在夏百簡的記憶里,不過是大學第一年,他爭著上前幫她拿行李,還一直套近乎,“我認識你!”

在她心里,他們不過是大學不同系不同班的校友而已。

只是,從上大學起,林亦初就無處不在。

下雨時,他就像一把隨時可以打開的傘。

食堂關門時,他是一盒專為她留著的牛肉面。

受人欺負時,他永遠會第一時間站出來跟人拼命,“不許欺負她!”

就連她跟喬布川吵架,他也永遠是那個“別哭,我揍他去!”

唯獨,不現身的時候,是她和喬布川戀愛的一年多時光里,他不知去哪兒了,學校遇不著,食堂也碰不上,就連學校有大型活動,也總是見不著他,只是在離校那天,她抱著喬布川依依不舍時,一道余光好象見過他從遠處飄過。

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僅此而已。

林亦初話少,所以不回復是常有的事。

木訥,話不多,人雖體貼,卻不懂得如何貼近女生心思。

這也是夏百簡不愿跟他交換微信的原因,“微信狀態永遠是一條線,跟個啞巴似地,有啥可聊的”,這是她當初拒絕加他微信時說的話。

而林亦初,只是笑笑,從來不反駁,更不會為難她。

今時今日,他又跟啞巴一樣來到她身邊,不告知,也不回答,讓夏百簡心生氣惱,“你沒事不在省城待著,跑到漁鎮來干嘛?”

林亦初看向她,默默不得語,眼神里卻充滿了憐愛。

“莫不是,你知道……”夏百簡突然發問,“是誰透露的消息?”

出發的客車向他們駛來,林亦初卻突然拉下她,“晚兩天,再回去。”

夏百簡一臉地莫名其妙,“說什么呢?難不成,你是來旅游的嗎?”

“我……我只是覺得,你父母剛過世,怎么也得守上幾天……”

“頭七我自然會回來的,只是現在,我必須走。”夏百簡不耐煩地甩開他,“說,到底誰透露的消息?”

“我給你打過電話,你不接……”

“林亦初,你是跟蹤狂嗎?大學時也是這樣,只要我飯點不到食堂,你就以為我減肥不吃飯,偏要打好飯給我帶過來。只要上課晚一小會兒,你就以為我要遲到了,總是騎車在寢室樓下等。我的身邊怎么總有你?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這樣,布川總跟我吵架,總懷疑我和你的關系……”

“……”林亦初默默無語地,任由她罵。

一眾乘客紛紛側目過來,夏百簡只得小聲暗示,“別再跟著我,我可不想被布川看到!”

話是如此,林亦初也定是聽清楚了的,可他就是不撒手,夏百簡不由得掙扎了兩個,“你干嘛?”

車來了,林亦初再次拽住她的衣角,不肯撒手,乘客們三三兩兩上車,眼見著就剩下他們兩個,他還是不撒手。

“你干嘛?”夏百簡甩了兩下,甩不開,怒了,“再這樣,我喊人了!”

林亦初表情復雜地盯著她,“百簡,晚兩天,哦,不,哪怕一天,我陪你一起回省城,好不好?”

“憑什么?我自己的事,干嘛要聽你的!”夏百簡有些怒了,沖著車上的司機大喊,“師傅,幫個忙,這個流氓一直纏著我,拉我上車!”

被夏百簡喊成流氓,車上所有人側目過來盯著林亦初,在他猶豫時,夏百簡終于掙脫了他,一步跳上車去,而司機怕他是真的小流氓,立馬關了車門,一刻不停地開了出去。

夏百簡在車上走遠了,回頭時,林亦初已經成了追不上車的小黑點。

誰說被人追求是一種幸福?至少對她來說,林亦初就像一個甩不掉的麻煩,他不懂她想要的是什么,卻一個勁兒地給予。他不懂她有多愛喬布川,卻總是橫在兩人中間。

曾經,林亦初這樣對她說過,“求你別煩我,不行,我們就做個朋友吧。”

可他不知道,友情萬年,不及愛情一眼。

夏百簡心里只有喬布川,愛情飛來的方向不是他林亦初。

或許是折騰久了,累了,夏百簡感覺自己只是在車上小睡一會,便從白天到夜晚,4個多小時的車程顛簸而過,省城車站到了。

怕自己的憔悴嚇壞喬布川,她先行在網上預訂好旅館,洗漱一番之后,這才打電話給對方。

只是,電話響了好幾遍,始終無人接聽。

微信,發了好幾頁,也是無人應答。

瞬間,心里就空了一樣。

愛情里的人,最怕的就是失去對方的消息。

顧不得奔波之苦,夏百簡打了一圈電話,終于從喬布川的一個哥們那里打聽出了他家的地址,但對方卻提點她,“你去也沒用,他家里不一定有人……”

對方說得隱晦,夏百簡還想追問,但顯然已經不再給她追問的機會,早一步掛了電話。

夏百簡想再打電話,這時屏幕上的時間提醒了她,已經是晚上9點整。

這個時間,怕是不便,抑或,喬家人也該睡了,確實不禮貌。

確定好明天再找人的夏百簡,放下電話卻怎么也睡不著,眼睛睜得像銅鈴,用力閉上,便是夏人那一眾人的無情嘴臉,明明夏日正盛,她卻渾身生出一股寒冷,努力縮進被子里,卻怎么也暖不回來,索性起身在,出去走走。

步行在省城大街上,置身鬧市,熙攘之間,心情這才緩了過來,街邊來不及關門的禮品店里,夏百簡拿出身上所有的錢,一股腦兒地買了很多禮物,她想著,明天見喬家父母總是用得上的吧。

提著禮物往旅館回的時候,莫名就迷了路,轉了幾圈,又渴又累,索性把禮物放在路邊,自己也蹲下來想要喘口氣兒,而命運,就在這一刻,發生了轉折。

坐著的方向,正對著馬路對面的某家大型酒店,酒店燈火通明,門內傳出遮掩不住的高亢音樂聲,司儀聲,甚至掌聲和喧嘩聲,隱約地,便聽到有人喊“喬布川”的名字。

有那么一刻,以為聽錯了的夏百簡站起身,真真切切地側耳過去,又聽了兩遍,確實是那三個字,好奇心讓她穿過馬路,走進酒店。

酒店大堂,張燈結彩,人聲鼎沸,尋著人聲,一處掛著百花廳的大堂,一腳踏進去,大堂正中央掛著的橫幅上寫著的一行字,讓夏百簡手里的禮物,瞬間掉落一地。

“喬布川先生&安暇小姐訂婚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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