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母親喃喃地說：“還有這樣的說法呢。”

羅薇月在一旁推波助瀾地說：“我小時候每次遇到考試都會發(fā)燒，有的時候還會暈倒呢。去了多少醫(yī)院都說沒問題，其實就是心理壓力大導致的。”

“那我?guī)バ睦碇委熼T診看看，謝謝醫(yī)生。”

二人走了之后，陸陸續(xù)續(xù)又來了幾個病人，羅薇月已經(jīng)能夠順利地在電腦上幫著張主任開單子了。張主任對羅薇月的表現(xiàn)很滿意，嘴角都微微翹起，不再似早上那般嚴肅了。

劉馨遠遠沒有羅薇月這么輕松，上大學的時候她一直在圖書館背書，沒有那么多的時間接觸電腦。這個系統(tǒng)又比較復雜，還要打印單子，劉馨有些眼花繚亂。

想要問，又沒有勇氣問出口。籌措了幾分鐘，再抬頭的時候，張主任和羅薇月已經(jīng)去食堂吃飯了，留下她一個人在辦公室。

“主任食堂的飯菜好吃嗎？”

“也就那么回事吧。”

“我上大學的時候，我們食堂的飯菜花樣就多，我可喜歡吃食堂了。”

“咱們食堂也就那幾個花樣，都要吃膩了。”

兩個人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到劉馨的耳朵里，他們慢慢走遠之后，劉馨趴在桌子上，緩解上午的疲憊。

早上救人的緊張，加上一路的奔波，還有副院長的指責，領導的愛答不理。這些都像是一個個鐵絲纏著劉馨的喉嚨，讓她難以呼吸。

原本以為順利畢業(yè)，就可以成為一個救死扶傷的醫(yī)生，沒想到上班第一天，劉馨就遇到了各種難題。

整理好了病歷，劉馨才獨自來到了食堂。食堂的人還是那么多，她買了饅頭和咸菜，找到一個小角落吃飯。

“怎么一個人在這？”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這不是江川是誰。標志性的微笑，還有大大的酒窩。挺拔的身姿，以及俊朗的面容。

劉馨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且她也感覺到了一絲窘迫，江川吃得也太豐富了些，葷素各三樣，還有一碗湯和兩種小菜。

“吃我的吧，反正我吃不完。”江川把自己的餐盤推到劉馨的面前。

劉馨小聲嘟囔：“不用，我吃這個就行。”

“你這吃得也太素了，你看你這么瘦，應該多吃點肉。”

江川的人緣好，路過的小護士和醫(yī)生都喜歡和他打招呼。其他人打招呼不過是點點頭，或是隨便說一句而已。

但是因為食堂的位置緊張，一個四十多歲的護士長坐在了江川的身邊，開玩笑般的說：“又調(diào)戲小姑娘呢？”

“哪有，我是那樣的人嗎？”江川趕緊回道，他還有點緊張地看了劉馨一眼，生怕劉馨把這句話當真了。

“開個玩笑，你怎么還當真了。咱們醫(yī)院的小姑娘喜歡你的可不少，你怎么沒找一個結(jié)婚，要我說你的年紀也不小了，抓緊時間結(jié)婚才是正經(jīng)。”

江川無奈地笑了笑，“劉姐，你怎么和我媽一樣，就知道催婚。”

“青年才俊，家里條件也不差，不談戀愛不結(jié)婚的，別人以為你有什么毛病呢。”

劉馨一直沒說話，默默地聽著他們兩個說話，她只吃著自己眼前的饅頭和咸菜，眼睛都不敢亂飄。

“我能有什么毛病，我不就是工作忙呢。”

“你就拿這個當借口吧。”

江川又瞄了劉馨一眼，發(fā)現(xiàn)她有點被噎到了，趕緊把湯遞到她面前說：“快喝一口吧。”

劉馨只顧著搖頭不說話，江川又勸：“快喝一口吧，我沒喝過，你放心。”

饅頭咸菜確實容易被噎到，為了盡快吃完飯，劉馨一口接著一口，現(xiàn)在處于一種非常尷尬的情況中，不喝一口湯確實難以解決。

沒辦法，劉馨只能硬著頭皮喝了一口湯，這個湯就是普通的蔬菜湯，不過勝在還算鮮美。緩過來之后，劉馨不好意思地說：“謝謝你啊，江醫(yī)生。”

“沒事，大家都是同事。”

劉阿姨又補了一刀說：“江醫(yī)生就是熱心腸，他經(jīng)常幫助女同事的，不管是護士還是醫(yī)生，哪個女孩不喜歡江醫(yī)生這樣的暖男。”

“還是要謝謝的，那個這碗湯多少錢，我給你錢吧。”

“這個湯是免費的，我賣盒飯的時候他們贈送的，你不用在意這個事。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會經(jīng)常一起吃飯的。你吃我一點，我喝你一點，這都不算什么的。”江川解釋道。

因為從下家里貧困，所以劉馨不喜歡浪費糧食。她把咸菜吃完，幾口喝光了湯，和他們說了一句話便走了。

“這個孩子，怎么把咸菜也都吃了，這都咸啊。”劉阿姨不忍地說道，一看劉馨就是那種老老實實的孩子，不會花言巧語，甚至從她身上穿的和吃的就能看出來，她生活多少有些拮據(jù)。

“她一直這樣，從來都不喜歡浪費。”

“你們認識啊？”劉阿姨不免有些驚訝。她只知道劉馨是新來的一批實習生，可不知道劉馨和江川還能認識。

“我們不是一個學校的嗎，我念研究生的時候，她剛好上大學，偶爾見過一面。”當時江川也是在食堂認識的劉馨，劉馨的頭發(fā)實在是亮眼，尤其是在陽光的照射下，還能放射出七彩的光芒來。

那天特別巧，劉馨也是坐在一個角落里啃著饅頭，江川剛走進食堂，她頭發(fā)上發(fā)射出的光正好落在了江川的眼底。

干凈、清秀、拘謹，這三個詞迅速地出現(xiàn)在了江川的腦海里。后來江川從學校老師那里知道了劉馨的情況。

她能來上大學已經(jīng)非常不容易了，學校給她減免了一部門的費用，可是學醫(yī)本身就是最費錢的專業(yè)之一，劉馨還是有些承擔不起。

江川便把自己研究生補助的錢拿出來給劉馨，雖然不多，但是希望能夠解決劉馨的燃眉之急。他其實就是想要劉馨吃的好一點，不要每天都吃最便宜的饅頭喝咸菜了。

可是劉馨身上還背著債務，哪里敢吃好的。劉馨的奶奶生病了，好了一些錢，這些錢都是從親戚那里硬湊出來的。

大家都知道他們家的情況，不借于心不忍，借了又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劉馨再三保證自己一定能夠把錢換上，所以上了大學的她，忙于做各種兼職，還要努力學習。一個月下來瘦了五六斤，她本來就不胖，之后更加單薄了。

因為劉馨的性格內(nèi)向，她干的都是一些體力活上的兼職，刷盤子刷碗。最出格的一次就是做了模特，一個新開的網(wǎng)店，想要找一個便宜一點的學生做服裝模特。

劉馨是仗著膽子去的，手指緊緊地按在急救電話上，生怕對方是騙子，她無處逃生。這次給的錢比較多，劉馨也獎勵了自己一頓肉。

江川和劉馨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一個在學校里到處都是朋友，見到誰都能說上幾句話，和老師的關系也好。經(jīng)濟上不用發(fā)愁，甚至還比較富裕，學習累了就找一群朋友出去玩，正所謂勞逸結(jié)合。

另一個活在自己的殼子里，那個殼子看似堅硬，其實一碰就碎。是劉馨的自尊，更是她小心翼翼的二十多年。沒有朋友，在老師面前也不過是個名字而已。一個人穿梭在風里雨里，靠著自己頑強地活著。

江川想到那些年和劉馨擦肩而過的日子就有些失神，劉阿姨恍然大悟地說：“怪不得我總覺得你對她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上了年紀的女人對感情有種神一般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