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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十日安定侯府的二姑娘景叢珮就要嫁去肅王府了,眼下整座侯府都以此事為重,準備二姑娘大婚的事情。
尤其是聽雪閣的眾人,不敢有一絲松懈,整日忙進忙出的,十分熱鬧。
要說這安定侯府與肅王府聯姻,是當下元京城中最重要的一件事,而且這個肅王,可不是一般人。
肅王名為周景珣,乃是先帝皇長孫,也是周旸帝最喜愛的一個皇侄。
他自小能文能武,尤其在兵法戰術上,頗有天賦。
十五歲的時候,就帶領五千將士直搗西疆主將營地,將其打得是措手不及,連退三十里,小小年紀,就能以少勝多,其用兵如神,無人能及。
故而周景珣深受先帝的喜愛。
在他十七歲的時候,其父病逝,先帝下旨追封為肅王,因為周景珣年少有為,先帝望他日后能成為元陽之棟梁,輔佐叔伯。
當堂許諾,等到新帝登基之后,再封其為小肅王,十七歲就被封為親王,元陽也只有周景珣一人。
所以自小周景珣就是元京城中高門貴女最心儀的男子,每次他出征回來,元京的街頭上擠滿了前來一睹周景珣容貌的女子。
傳言中是這樣說的:紫袍金甲,身騎白馬,威風凜凜,英姿颯爽,鮮衣怒馬少年郎,滿城紅花贈英雄。
周景珣回城的時候,少女們都會將紅色的鮮花扔到大軍的身上,迎接將士們凱旋的同時,亦是在對周景珣表達自己的心意。
若是能嫁給周景珣做他的妻子,真的是此生無憾,最重要的是這般才貌雙全,且戰功顯赫的男人,世上再無第二人。
就是這樣一個集榮寵于一身,且戰功赫赫的人,還是個專一的男子,二十歲的時候就被先皇賜婚,娶了此生唯一的妻子。
2
當年全元京的女子都為此事扶額嘆息,悲痛嫁給周景珣的不是自己。
一夜之間不知有多少少女因此事而茶飯不思,接下來的數月元京城的街頭上都少了諸多美景。
大婚之后,夫妻二人十分恩愛,從未傳出任何不合之言,倒是有很多恩愛佳話,羨煞旁人,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第一個女兒,令眾人羨慕不已。
不久之后先皇薨逝,新帝登基。
遵循先帝遺詔,周景珣被封為小肅王,其妻子被封為肅王妃,也就是那一年,肅王妃再次懷有身孕,替肅王又生下一個女兒。
雖然兩個都是女兒,但肅王將她們視為掌上明珠,寵愛至極,連同肅王妃,府里的三個女人,都被肅王用心呵護著。
但世事難料,就在周景珣封王的第五年,肅王妃在一次進山禮佛的路上,馬兒不知怎么受了驚,馬車失控,最終墜入懸崖,肅王妃當場就沒了氣息。
肅王因此一蹶不振,帶著兩個幼女再沒有娶過任何人。
肅王妃死后,肅王也性情大變,再也不理朝政,并交出了兵權,只愿做一個閑散王爺,了卻一生。
之后的日子里朝廷各大臣送來的姬妾他都來者不拒,均納入府中。
自此之后,肅王府中歌舞不斷。
本是京陵女子心之所向的肅王,也再無專情之寵,不見颯爽英姿。
久而久之,也將老矣。
時隔多年之后,誰也沒有想到,肅王會又娶妻,且還是安定侯府的嫡女,景叢珮。雖是難得,但大家也都對景叢珮婚后的日子不敢想象。
貴為肅王妃又如何,肅王已經老了,且上有前王妃留下的兩個女兒,大女兒只比她小五歲而已,景叢珮這繼母難做,下有肅王府中姬妾成群,日后有景叢珮受的。
3
聽完這些后,南菀微微蹙眉:“既是這樣的夫家,二姑娘為何還要嫁。”
自從南菀來聽雪閣當差以后,雪菱與之離得更近了,二人忙完差事后,就會一起躲在聽雪閣的后花園中小憩。
用完午膳后,雪菱與南菀一起靠在后花園的槐花樹下閑聊,雪菱正把二姑娘嫁人之事說與南菀聽。
雪菱立即沖著南菀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若是自己能選擇,誰愿意嫁給這樣的夫君,其實是圣上賜婚,二姑娘這才不得已嫁給肅王。”
能讓圣上親自賜婚的,無非是兩種情況,其一,二人情投意合,世間絕配,且夫妻二人有一人對朝廷有功,求此恩典,榮幸至極。
可這個緣由與肅王和景叢珮來說,毫無關系。
那么就只有第二個原因了,二人的聯姻對朝廷局勢,或者是某一方勢力大有好處,在朝中通過聯姻而穩固勢力是常有的事情,所以生在官家,看似富貴,可婚姻大事卻根本沒有可能由自己做主。
南菀心中沉思,看來肅王和景叢珮的婚事是有人刻意安排了。
可肅王如今已無兵權,是個閑散王爺,而景叢珮雖然生在侯府,但卻是侯府中最沒有勢力的一個。
她不比景北瀟和景叢瑤有個皇室公主的生母,更比不得景北澤一房,母親劉素春是如今侯府當家主母。
由此可見景叢瑤雖也是侯府嫡女,但卻是府中最沒地位的一個。
那么兩個都沒什么權勢的人就這樣被綁在了一起,究竟是為何呢?
南菀百思不得其解,正細細琢磨著,只聽雪菱一臉驕傲地說道:“都說前有肅王威懾西疆,后有小侯爺名震天下,這肅王終歸是老了,但咱們小侯爺的風采有過之而無不及。”
是啊,如今元京城中,誰人不知安定侯府的小侯爺景北瀟,包括南菀在內,一提及這個名字心中暗自生寒,不由得想起那晚的月色之下,少年仰頭暢飲,令南菀至今都心有余悸,就怕景北瀟因此來找她麻煩。
不過自己也就是個下等丫鬟,估摸著景北瀟早就不記得她了吧。
正想著,雪菱沖她腦袋上敲了一敲:“你這好不容易進內院做事了,可有打算?”
南菀搖搖頭:“我也只會刺繡而已,其余的,怕主子瞧不上我。”
雪菱上下打量著南菀,略顯惋惜地說道:“其實用水粉遮一遮,你這胎記也能遮掉,說實話,若是沒有這胎記,惠兒的樣貌也是極好的。”
南菀低頭一笑,不再作答。
這胎記本就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真實身份而畫的,若是可以,誰愿意終日以這般面貌示人?
雪菱全然靠在樹干上,叮囑南菀:“如今你既來到了內院,做事一定要小心謹慎,二姑娘出嫁之事,夫人十分重視,若是讓夫人抓住你的不好,怕是連侯府都待不下去了。”
聽著雪菱的話,南菀心中思忖,太師之女劉素春,如今能穩坐侯府當家主母之位,定然也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雪菱總是在說劉素春的雷厲手段,治理下人從不手軟。
這倒是讓南菀想起一個人,溫府管家溫睿,但凡下人們做得有一點讓他不滿意的,一定會嚴懲不貸。
也正因如此,溫府的下人對溫澈絕對忠心,不敢違抗溫睿的命令。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聽院中有人高呼:“夫人來了。”
雪菱一驚,拉著南菀就往前院趕:“決不能讓夫人知道你我在此處偷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