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南菀頭也不回地就往院子里跑,生怕景北瀟過來抓她,治她的罪,立馬溜進了屋子,鉆進自己的被窩中。
直到這一刻南菀依舊驚魂未定,想不明白景北瀟究竟是何時出現在那里的?
自打來到侯府中,南菀的警惕性很強,真的是走一步看兩步,不敢再出現任何差錯。
今日之事,更是做足了功課,祭拜之前也前后左右地確認清楚后,才開始的。
如果景北瀟是在自己祭拜的時候,突然出現在假山上的,那只能說他的功夫很高,高到南菀絲毫察覺不到他的出現。
再想想景北瀟最后左搖右晃的喝醉模樣,南菀心中已有了答案。
景北瀟是在戲弄她,他并沒有醉。
但為何景北瀟不揭發她,而是故意讓自己逃跑呢?這一點南菀是真的摸不著頭腦。
未知的危險才是最可怕的,南菀有一種預感,她被景北瀟盯上了。
2
元京的深秋有些寒涼,早上的時候寒風凜冽,吹得人臉頰生疼。
南菀天不亮的時候就被婆子們給叫醒,去打掃院中的落葉。
本就因為昨夜之事睡得晚,又早早地被人叫醒,南菀只覺得有些頭暈腦脹的。
但好在母親自小讓她卯時一過,就起床練功,這寒風灌入脖頸后,南菀逐漸清醒了。
來到安定侯府的這些日子,南菀已經熟悉了后院的一切,包括他們的一些習性,至少不會讓南菀在這里寸步難行。
回想昨日雪菱說的話,南菀越來越肯定自己不能在這里無名無分地生存著,而是要往上爬,爬到足夠高的地方將溫家人推下去。
正想著,一陣“嗖嗖”的聲音從竹林處傳來,若是沒有判斷錯誤的話,應該是刀劍的聲音。
出于刻在骨子里本能,南菀聞聲尋去,想要看看是怎樣的人能夠練出這樣的劍氣,竟可以傳聲于數丈之外,等她走過去一看,是一個英氣魁梧的男子,身著褐色勁裝,模樣十分板正。
只見他約莫二十出頭的模樣,正在竹林中練劍,他的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不僅好看,且他的劍氣,凌厲逼人,若是真與人打斗起來,能接住他招式的人在這元京城中少之又少。
南菀來侯府也有數十日了,卻從未見過此人。
正當她看得入神的時候,那男人似是發現了周圍有人,警惕地喝聲問道:“誰?!”南菀瞬間慌了神,正想如何解釋的時候,在南菀的身后有女子高聲解釋道:“新來的丫鬟沒見過,白大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小丫鬟一般見識。”
來者正是昨日的雪菱,她笑瞇瞇地給那位所謂的白大人解釋著,而后就拉著南菀離開了此處。
雪菱一邊走一邊怪南菀,“你可真的是不要命了,小侯爺身邊的人也敢偷窺。”南菀疑惑道:“他是小侯爺身邊的人?”
“對啊,他是小侯爺身邊的貼身護衛,白武。”
雪菱突然意識到一絲不對勁兒,停下腳步看向南菀:“惠兒,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在這府里,你絕對不能招惹小侯爺身邊的人,因為整座云安院里的人都只有四個字……生人勿近。”
南菀也懶得和雪菱解釋什么,回想著方才在竹林里看到的一切,先隨雪菱離開此處。
等她們走遠之后,竹林里走出一個玄青色身影,束發金冠,英姿挺拔,就算是站在白武這樣魁梧的人面前,氣勢也毫不遜色。
白武恭敬地行禮道:“主子。”
在侯府中,如此貴氣逼人的,也只有小侯爺景北瀟了。
他注視著南菀離去的方向,問道:“方才她靠近你時可有察覺?”
白武躬身道:“來時并沒有察覺到,是她失神的時候發出了些聲響,屬下才聽到了她的聲音。”
這時景北瀟才轉過身來,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白武答道:“回主子,事情有些眉目了。”
“我先去趟宮里,等我回來后再與我細說。”
“屬下明白。”
3
雪菱把南菀又拉到了洗衣池邊上,似是要洗許多衣裳。
南菀看了眼她的胳膊,一把搶過雪菱的洗衣盆,道:“你這傷勢,還是好好休息吧。”
雪菱抿嘴一笑:“都是伺候人的丫鬟,沒那么精細。”
可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南菀才不是什么伺候人的丫鬟,而是溫公府的嫡女溫南菀,但在侯府的這些日子里,南菀也逐漸淡忘了自己的身份。
說著,二人就一起開始洗衣服。
洗著洗著,雪菱還是想再提醒一下南菀:“惠兒,你真的不能喜歡云安院的人,他們整日里神出鬼沒的,又個個兇神惡煞,不是你我能招惹的人。”
云安院正是景北瀟的住處,為了懷念寧安公主,景淵特意修了此處,并讓景北瀟住了進去。
南菀又道:“那個白武為何我從未見過?”
“都給你說了云安院的人整日神出鬼沒的,經常見不到人的,白武估計是這兩日才回來的。”
雪菱并不知道,南菀所驚嘆的是白武的功夫竟是這樣的好,他的劍術雖看不出是何門路,但卻是元陽一等一高手。
再加上昨晚的景北瀟,那才是真正的神出鬼沒,南菀不禁懷疑這個云安院中,會不會都是高手云集。
見南菀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雪菱搖搖頭:“我是給你說要自己選主子,但云安院絕對不要妄想。”
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南菀抓住機會,便問道:“那你給我說說侯府的情況唄,我也得好好為自己打算一下了。”
聽到南菀這樣說,雪菱有些孺子可教的得意,一副問對了人的模樣,湊到南菀身邊道:“老侯爺你就別想了,身邊都是老人,且都是夫人安排的人在伺候,而夫人的關雎苑也不好去,因為關雎苑大多是夫人從太師府帶來的陪嫁,你去了還是只有做苦力的份兒。”
雪菱所說的夫人,正是景淵的續弦,太師之女劉素春。
就算不用雪菱說,南菀也不會去關雎苑的,她可是見識過魏瑾菱的手段,如何哄得溫澈欲罷不能,這元京城里的官家之女,沒有一個簡單的。
雪菱繼續道:“再就是大公子的常秋閣,自從五年前大公子隨老侯爺在戰場上受了傷,腿疾常犯,消磨了大公子的斗志,終日待在常秋閣中與世無爭,主子都不爭不搶了,咱們去那就更沒什么盼頭了。”
景北江作為景淵的長子,是最早跟著景淵上戰場的一個兒子,因為驍勇善戰,就算將來不襲爵,也能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
不料天妒英才,在五年前的一次惡戰中被敵人傷到了腿,據說當時腿骨都翻了出來,若不是救治及時,只怕腿都要沒了,還好保住了腿,但若是再上戰場,那是再無可能了。
“剩下的就只有聽雪閣了,聽雪閣里住著二姑娘和四姑娘,下月初十二姑娘就要嫁去肅王府了,就只剩四姑娘一人了。”
說到這里,雪菱突然沉下聲音,低聲道:“因為公主是在生四姑娘的時候難產而亡,元京都說四姑娘克母,再加上娘胎里帶了些病,所以四姑娘的脾氣古怪得很,很難伺候。”
昨天雪菱就說了自己在四姑娘手下當差,南菀問道:“所以你胳膊上的傷是四姑娘弄的?”
雪菱無奈點點頭,又搖搖頭:“也是我觸了四姑娘的霉頭,惹惱了她,前些日子有人在四姑娘的飯菜里混入了鳶尾花的花粉,四姑娘自小碰不得鳶尾花,只要沾上一點,輕則渾身起紅疹,瘙癢難耐,重則喘不上氣,胸痛不已,四姑娘臉上的疹子一直未好,我昨日給她準備的洗臉水燙了些,讓四姑娘的臉又癢又痛,氣得四姑娘不小心打翻了茶壺,就成了這樣。”
南菀突然想起出來侯府那一日,景北瀟帶著人徹查后院,好像就是關于四姑娘景叢瑤。
估計就是這件事情,畢竟是一母同胞,看來景北瀟很緊張自己的四妹妹。
聽完雪菱說的侯府的大致情形,南菀暫時沒有想明白究竟去哪里,但好在對侯府有個大致的了解。侯府雖尊貴,但是關起門來也是各有各的問題。
二人正說話間,來了一個小丫鬟找南菀,她急匆匆道:“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周嬤嬤找你呢。”
南菀心頭一驚,周嬤嬤找她做什么?難道是景北瀟與她說了什么?
想到這里,南菀不禁慌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