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阿爾諾注180致黑森-萊茵費爾伯爵恩斯特

1686年3月13日

由殿下轉來的萊布尼茨先生的《形而上學談》摘要，我業已收到。由此足見他對形而上學的喜愛和重視，我對此甚為感激。不過，我近來一直很忙，直到三天前才讀完了他的來函。

可這幾天我得了重感冒，現在我只能簡單地對閣下講幾句。我覺得，在萊布尼茨的思想中，有很多論點讓我震驚，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幾乎所有的人都會覺得如此震驚，以致在他這一顯然會遭到眾口一詞反對的論著中，我看不到一點有益的東西。

我將把他在第13節中所說的話為例，對此加以說明：每個人的個體概念一勞永逸地包含了將要對它發生的每件事情等。如果事情果真如此，則上帝雖然究竟創造亞當還是不創造亞當享有自由，但假設他決定創造他注181，那自此之后對人類發生的所有事情，乃至將要對人類發生的事情之已經發生或將要發生所具有的必然性便都會比宿命論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亞當的個體概念包含有這么多孩子，而他的這么多孩子的個體概念又包含有他們將要做的一切事情以及他們將會有的所有子孫，等等。因此，倘若上帝想要創造亞當的話，則他做上述一切有關事情所享有的自由程度便與倘若他想創造我而又創造一個不能思想的本性所享有的自由程度沒有什么兩樣。關于這一點，我現在在這里不能進行更為詳盡的論述。但萊布尼茨先生會懂得我的意思，對我所得出的結論，他也很可能發現不了任何疑難。然而，倘若他真的覺得沒有什么疑難的話，他就有理由擔心只有他孤身一人在持守他的這樣一種立場；而我倘若在這一點上倘若弄錯了的話，我便會比他更加遺憾了。

我實在情不自禁地要向閣下表示，我對萊布尼茨先生在其附件注182中所表達的意見甚為痛惜。萊布尼茨有先見之明，認為他的意見幾乎為天主教會所不容。而且，很顯然，他在這個附件中所表達的意見一直妨礙他加入天主教會，盡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閣下曾力圖使他承認天主教會之乃真正的教會，對它的任何質疑都是毫無理據的。注183使他認識到對于真正的教會不存在任何合乎情理的懷疑，但顯然這種迷戀妨礙他進入天主教會。對他而言，為了使他自己鄭重地獻身他能擔當起來的最重要的事情，亦即通過加入天主教教會（那些新的教派只有藉使它們自身成為分裂主義者方能形成）來確保他的救贖，這樣，拋開那些無論對他自己還是對他人都不可能有任何益處的形而上學思辨，豈不是要更好一些嗎？昨天我偶爾看到了圣奧古斯丁的一封信，他在信中回答了一個想成為基督宗教徒卻又常常對此猶豫不決的異教徒所提出的種種問題。圣奧古斯丁在該信的結尾處說道：“有許多難題，一個人在其具有信仰之前是沒有法子解決的，倘若他一生沒有信仰，他就一輩子也解決不了。”圣奧古斯丁說的這番話是可以拿來用到我們的朋友萊布尼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