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能不能再開快點,我有十分緊急的事。”崇逢一臉焦急地催促道。司機并沒有講話,而是輕微地點了點頭,便開始逐漸加速,天陰沉沉的,壓低了飛鳥與寒枝,像是在醞釀一場風雨的前兆。
“滴答,滴答”車前的玻璃被雨點的拍打而變的模糊,然后是四周的玻璃開始緩緩地有水珠流動,遮掩住了沿山秀麗的風景,峻山翠樹,在這一刻淡化,變成一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藝術品,汽車的轟鳴聲逐漸被輕幽的雨聲給蓋去,雨,它淡化了噪聲,使塵世變得空靈,它也淡化了思緒,使崇逢暫時忘卻了焦急,但它也是一個不可改變的因素,阻攔著游子回鄉的路途。
“答…答,答...答”雨點敲打玻璃的頻率開始加快,模糊的背景也遮不住那灰蒙蒙的天,開始刮起了風,耳邊除了有雨點的絕唱,還有樹葉搖曳的附和,先前的蒙朧也被覆蓋了一層抑郁的灰,什么都看不見,唯一能看見的只有雨刷劃過的剎那有難得的清晰,但不久又會被繁密的雨點重新蓋上,無限循環。
司機向前又走了一小段后,緩緩將車停下,顛簸也將沉浸于雨聲的崇逢給拉回了現實,焦急與慌張再次襲卷了他,“師傅,怎么停了?前面怎么了?”崇逢從座位上起身,低聲詢問道。司機一向沉穩,在此時也不禁皺了皺眉頭,緩緩從口中吐出二字“堵車。”崇逢的心猶如被狠狠揪了一把,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他又將頭向前探,在雨刷刷過的瞬間,他看清了眼前的一切,絕望地癱坐在座位上。
陰蒙的天,近在咫尺的收費站,以及一望無際的車輛,它如此之長,長到一眼望不到盡頭,它又是如此之多,多到一排又一排排列整齊地堵在公路上,此刻的他多么希望車再少一點,他的車能向前一步,哪怕只有一步......
一聲巨響在天空中綻開,雷聲仿佛是他的控訴與埋怨,默不作卻震耳欲聾,車每前進一絲,他的心就可以獲得剎那的放松,車每停下一次,這種放松又會被焦急占據,還會平添一縷害怕,當害怕到達極點時,就會衍生出絕望。
車子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前,這也使崇逢更加地焦急的同時,也開始絕望,這時,一向沉默寡言的司機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在過了收費站后,那條路從來不會堵,只是.....”他還沒說完就被崇逢打斷,崇逢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激動地握住司機的手,聲音顫抖地說:“走,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只求你能盡快把我送回去。”
司機沒有說話,卻心領神會,于是,他耐著性子走到了收費站,轉身朝左邊的一條山路開去。雨仍然在下,只不過沒有先前那么大,這條路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的跡象了,雜草從生,車劃過草所形成的嘩嘩聲,令人很不舒服,但這確實比在公路上快多了,想到這,他懸著的心終于徹底放下,天上的雨勢也開始變小,崇逢在經歷一夜的跋涉后,到現在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也許是過于疲憊,又或許是過于緊張,他睡得很沉,沉到一路上的磕碰,顛簸都沒能讓他醒來,夜色也開始微微泛白,地平線的位置也有微弱的光芒,他們在這險阻的山坡上共同見證了獨屬于他們的凌晨。
旭日東升,徹夜的霧氣漸漸地被消融,好似一幅山水絕境,海市蜃樓,太陽升起,意味著新的一天,也見證著新的開始。
車已行駛到半山腰的位置,在這里,山下所有的美景一覽無余,盡收眼底,高聳入云的松樹以及獨樹成林的榕樹,不斷攀升的云氣與絕處逢生的雨過天晴,崇逢也被這耀眼的陽光刺醒,剛睜開眼,望見這如卷的風景,他被深深的震驚到了。樹林一幀幀地在眼前閃過,令人應接不暇,緊張至極的心情也在此刻得到一定的舒緩。
這兒,美的太過驚艷,宛如人間仙境,又如鏡中流月,夢里飛花般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