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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速之客

扶蘇一時間陷入了糾結,他不清楚咸陽宮里的那位如何看待自己的這番行動,他現在還不想引起過多的猜忌,不然提前完蛋那可是真的沒了。

現在回想起跟王綰的談話,扶蘇還是冷汗直冒,那段關于天象異變的推測簡直令人驚駭!

不由得感嘆自己的命苦,穿越只有半桶子水的歷史常識,不似其他天命之人般王霸之氣一露,名臣猛將皆納頭便拜,然后平推一切,輕輕松松成為地球村村長。

不過這次談話的某個細節令扶蘇頗為玩味,那便是王綰前倨后恭的表現。沒想到偌大一個王氏,如今卻只能靠一位半截身子埋入黃土的老人來支撐,令人唏噓不已。

若是王騰倉還能存活至今,王綰也不用這般賭命一搏。

歸根到底還是人才的問題。

人才不光關系到家族的傳承,亦是整個國家的未來。

扶蘇不禁替秦朝的未來擔憂:始皇帝奮六世之余烈所獲得的天下如今卻“垂垂老矣”。朝堂之上,老人政治大行其道。江湖之中,無數六國余孽蠢蠢欲動。燕趙之地的孩童已經在仇恨中生長了二十年,山東豪強因為齊王建的投降而保存了實力,楚人亦奉讖語“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決心躲藏在暗處伺機而動。

自己未來的擔子可還真是沉重啊!

不過還好,少壯派代表們幾乎都在上郡,而自己不日將與他們會面,想到這里,扶蘇一下子便拋開了心頭的陰霾。

時間也不算太晚,只要自己好生布子,步步為營,不見得無法扭轉局勢。

“取道回府。”

既然如此,與其求人幫助,不如在詔書正式傳達之前好生謀劃一下自己的未來。

回到府邸,扶蘇再一次將自己關進了房間,如同上回“生病”一般。

取出筆墨,一邊將所記的訊息寫下,一邊開始推導:

陛下未立儲君,皇子掌軍可見其信難見其寵。陛下既立儲君,太子掌軍可見其寵難見其信。如何利在兵權?

陛下雄才,豈會被兵所逼;我仁厚,豈會借兵逼上。利于兵權又如何?我受此貶輟,非陛下怒而懲戒,實乃考核!

望著自己整理出來的文字,扶蘇重新思考起歷史中所發生的事件:即使始皇帝震怒,也不至于上頭到將不信任的皇子丟到軍中。這分明就是一場試煉!

這是一場始皇帝至死也沒完成的試煉,一句“與會咸陽而葬”飽含著嬴政臨死前的寄托,希望能撐到那個時候見到長子最后一面,完成對其最后的考核。亦或是,依賴長子的仁孝,用死前的囑托,讓其一生恪守,好讓秦朝繼續按照他的意志延續。

扶蘇一下子茅塞頓開。

即使自己阻止始皇帝不可動搖的政策,也沒有因此被放棄,反而將三十萬之眾的重任務交付自己。這既是陛下的苦心,亦是父親無聲的傾訴。

少恩而虎狼心,非也,非也!

大愛無聲!

扶蘇終于明白之前面對王綰詰問時身體異動的來源了:父與子?君與臣?君父與臣子!

想罷,轉身回到床榻舒服地靠著斜躺下來,安定心中的萬千思緒。

扶蘇在床榻上翻了一個身,突然有些憂慮地想到,這一切建立在始皇帝一直就把自己當成皇儲培養,他所熟知的史記中記載的那段是最真實的歷史。如果這個時空是那本史簡所描述的秦朝歷史的話,那么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這突如其來的思量讓扶蘇有些心煩意亂,起身在屋內來回踱步:若是真如秦簡所發展,自己還真只能依賴僅有的一點聲望,強行拉一批人與胡亥打皇位繼承戰......

“咚咚咚!”

就在腦子一團亂的時候,小宦的聲音伴隨著規律的敲門聲從屋外響起,“公子,有客求見。”

“來者何人?”

扶蘇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下意識地將寫滿字的布帛藏于衣袖中,同時上前開門冷聲問道。

小宦自知未能遵從公子命,低下頭,小聲回道:“子羅。”

子姓者輔佐大禹治水有功,被舜帝封在商地并賜姓為“子”,但常常以氏自稱。

子羅,子羅...甘羅!

扶蘇心里一喜,甘羅自被皇帝拜為上卿后便無所事跡,然后泯然于歷史長河。若是有了這位少年天才相助,自己何愁無人商議。

想到這里,扶蘇立即讓人將甘羅請入屋內。

一見面,這位氣質脫俗的中年人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在下聽聞公子廣納賓客,可惜應者寥寥,所見不過一老翁而已。我游山玩水,不理朝事,享偏居之樂久矣,不知可入公子法眼。”

“哈哈哈。”

扶蘇親自拉著甘羅的手領進屋內,“先生大才,入寒舍已是幸事,我豈敢怠慢,自當奉為上賓。”

“坑儒是非,前人述備矣,我不再贅述。然公子切記,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甘羅倒也實在,剛剛坐定,便直奔正題。

扶蘇這下倒被提起了興趣。

“今日有人亦言之,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我見公子在家踟躕不已,想來心中也有了幾分謀劃,切莫以為憑此便可兩全,天命難違!”

甘羅一邊指出公子還未來得及收拾的筆墨,一邊撩起了長袖,一滴浸沒的黑墨在素色的衣袖上格外顯眼。

沒想到自己的一點小心思被他人看出,扶蘇一時有些尷尬。之前,他確實想要“借鑒”后世人的經驗,提煉幾條對胡策略,以此希望躲過北上。但是又恐始皇帝認可后,直接全權交予自己處理,然后徹底跳不出這個怪圈。

甘羅的一句“天命難違”一下子擊碎了扶蘇還帶有僥幸的心理,今日早些時候的上書亦是如此,命運總是在修正一切的偏離。這或許便是天命吧。

“以不變應萬變,為上策;以萬變應不變,為中策;以萬變應萬變,為下策。公子則只需耐心等待,隔岸觀火,便可了然全貌。”

甘羅補充說道:“陛下尚有二十三子,其中十八子已及冠。”

原來如此,甘羅這是要等諸公子跳出來,在始皇帝面前接連表現,最好行東施效顰的蹩腳之事。

“好好好。”扶蘇撫掌笑道:“所謂:‘近之則遜,遠之則不恭’,如此而已。”

只是始皇帝可不是小人和女子。

“我今日左右拜訪,只求躲避遷徙之禍,已圖變,難行不變之事。”扶蘇將自己的疑問拋出,“若陛下得知,恐難以不變應對萬變。”

另一邊,剛剛散“朝”的始皇帝便見到了去而復返的廷尉,收到了關于長子的密報。

“王愛卿……”

嬴政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與這位共事的情況:王綰是他扳倒呂不韋之后親自拔擢的丞相,能力上佳的同時強于馭人,使得各項政令通行無阻,頗受他依仗。

可惜了,可惜了。

朕正值春秋鼎盛,有九卿即可治國,何需再立太子輔佐?

每每念于此,嬴政都能回想起那日王綰孤身一人來到自己寢宮勸諫的模樣,不由得感到一絲惱怒。

“啪!”

大手用力砸在案臺之上,不光左右近臣為之噤聲,就連置于盒中的半塊虎符也跳脫出來,掉在了桌上。

嬴政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那半塊虎符之上,眸光如浮光躍金般明滅不定,心思再度回到了長子扶蘇身上:

淳于越“慫恿”扶蘇前來勸諫,他算到了這一層,但是他根本沒有想到始皇帝更在大氣層。知子莫如父,扶蘇是什么樣的性格他的皇帝父親難道還不知道嗎?

嬴政把玩著手中右半邊的虎符,遲疑了許久:朕正值春秋鼎盛,真的需要一個年富力強的皇子來分享權力嗎?

重新將虎符放回盒中,蓋上的盒蓋仿佛揭示了始皇帝內心的答案。

暗處,趙高似無的笑容仿佛亦在醞釀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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