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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紙醉金迷

一個已經長了白胡子的老頭子嘴里發出下流的笑聲,更讓人作嘔的是這老頭子身上還穿著裙子,臉上抹著腮紅。

動作妖嬈手里甩著一方手帕,還捏著嗓子喊了一聲相公。

而這被喊成相公的是一個書生模樣的人,身著儒衫手持折扇,但五官和身板很容易能看出來,這是一個嬌滴滴的姑娘。

老頭子扮成女人的模樣在這女扮男裝的‘俏郎君’身上蹭來蹭去,這讓朱由檢不住的犯惡心,站在墻邊干嘔了一陣。

“王承恩,我怎么看到這人這么眼熟?”朱由檢問道。

“主子爺,這是…這是…”王承恩吞吞吐吐。

“是什么說。”

“禮部尚書鄭則仕。”

“禮部尚書?”

禮部掌管五禮之儀制,歷來都是由最古板的老儒掌握,朱由檢氣極而笑。

這鄭則仕在朝堂上曾多次糾察朱由檢的行為舉止,但凡有不符合帝王禮儀的都會在朝堂上據理力爭。

朱由檢萬萬沒想到,這鄭則仕私底下是這種貨色。

“大明的禮制交給這樣的人?難怪天下會亂。”

“你們兩個什么人?”

一龜奴看到了朱由檢和王承恩后擋在了兩人面前。

“我們來聽聽曲兒的。”王承恩急忙說道。

“聽曲兒去清和歌。”

龜奴把朱由檢和王承恩請了出去,朱由檢沒有發怒但心里卻把這些人都了下來。

朱由檢被人趕了出來,在尋找清和歌院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一個院子外面掛著水滸的牌子。

“難不成是聽書的地方?”

朱由檢早就聽說過北京城最盛行的娛樂方式就是在茶館中聽書,尤其是三國和水滸。

可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了大笑聲。

“王大人,您今天的手氣可不是很好啊,連帶上剛才一共輸了七千五百兩了。咱倆同朝為官,我就給你抹個零。”一人笑道。

“你宋大人的人情我可領不了,現在時間還早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朱由檢一頭霧水,這熙春樓里聽說書居然能花上七八千兩?

“主子,這水滸是一種葉子戲。”

“葉子戲?”

“在牌上畫下水滸人物,每人先取八張牌,剩余八張放在桌子中間,四人輪流出牌,所以又叫水滸葉子戲。

百官中有不少人都極其喜歡葉子戲,窮日累夜,若癡若狂,奴婢聽說有時一夜能輸上萬兩。”

“這么多?”

朱由檢有些驚訝,他久居深宮對于坊間是事情都知之甚少。

朱由檢透過院墻的縫隙往里面看了看,一共七八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而且幾乎都是朝中大臣。

“王承恩,把這些人的名字都給我記下來。”

“這就是朕的大臣們….”

自己確實沒有識人之能,任用的首輔和次輔被系統鑒定為奸相,滿朝文武不是奸臣就是酒囊飯袋,朝堂上這種荒唐奢靡的風氣甚至吹到了民間。

如果不是來了一趟熙春樓,朱由檢還真不知道自己大明的群臣過的如此紙醉金迷。

自己在宮中每日節衣縮食,連宮里的賞賜都是能免則免,只是想省下本就不多的內帑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可這些人一場葉子牌能輸上萬兩,眼下大明正是到處用錢的時候。

找到了掛著清和歌牌子的院子,里面傳來了裊裊琴音和陣陣清香。

哪知剛準備進入院子里就被龜奴攔住,要十兩銀子的入場。

這四九城的百姓一月也就能賺下一兩銀子,或許辛苦一年連進入這里的門都不夠格。

這清和歌的院落布置的花草掩映幽靜深邃,一座紅色的亭臺中熙春樓的大家正在表演歌舞,長相上雖不說傾國傾城可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妖媚的氣質。

身旁伴樂的人十指款款撥弄,琴音如流水般徐徐而出,就算比起皇宮教坊司培養出來的都相差不多。

“傻俊角,我的哥!和塊黃泥捏咱兩個。捏一個兒你,捏一個兒我。捏的來一似活脫,捏的來同床上歇臥。將泥人兒摔碎,著水兒重和過。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這歌女一邊低低的吟唱著,一邊舞了起來,身上本穿著輕紗若隱若現,扭動著腰身時小蠻腰和低頭時一片春光,惹得不少人心猿意馬。

皇宮中想要看歌舞隨時都可以,但兩者的風格完全不同,若是這樣的歌舞出現在大內,皇后恐怕都會直接讓人將這妖女打入天牢。

“喜蛛兒忽地在檐前掛,昨夜銀釭燈結蕊,今朝喜鵲兒喳喳,粉墻上畫的又是成雙卦。久矣他無信了,想是明日定還家。若果明日還家也,止守得今宵一夜寡!”

“露水荷葉珠兒現,是奴家癡心腸把線來穿。誰知你水性兒多更變。這邊分散了,又向那邊圓。沒真性的冤家也,隨著風兒轉。”

《捏泥人》后又是一首《打棗桿》,唱的都是男歡女愛。

歌女的一舉一動也變得嫵媚妖嬈起來,目泛漣漪讓人欲罷不能。

“早就聽人說過《捏泥人》《打棗桿》是靡靡之音,今日一聽果然名不虛傳。”朱由檢自言道。

一曲唱吧,下面叫好聲不斷。

一些散碎的銀兩仍到了舞臺上,還有人將自己的戒指、玉佩取下紛紛扔上去做了打賞。

朱由檢有些苦笑,自己從登基以后就一直想做個明君,在生活方面非常節儉,就連寢衣上都有補丁,身上更是沒什么貴重的東西。

自己這個皇帝當到這種地步,也算是沒誰了。

“這就是顧橫波?”

“十兩銀子就想聽顧橫波?”一旁的人輕笑了一下朱由檢。

“聽顧橫波一曲就需要五十兩,若是想獨處一個時辰一百兩。”

朱由檢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朝廷五品以下的官員一年俸祿也不過就是二百兩,居然只夠與顧橫波獨處兩個時辰!

“你看看哪里。”

院子墻上掛著水牌,秦淮第一艷顧橫波,聽曲五十兩,對弈五十兩,賞舞一百兩,宴飲二百兩。

這價格讓朱由檢都覺得咋舌,不愧是銷金窟,這熙春樓照這樣的賺錢速度比他的內帑還富有。

“罷了罷了,今日該看的都看到了。”

朱由檢準備離開,可剛回頭時卻沒有了王承恩的身影。

很快王承恩一臉諂媚的跑了過來。

“主子,都給您打點好了。”

“什么打點好了?”朱由檢一頭霧水。

“您來一次這里不容易,剛才小的就去找這些龜奴打點了打點,顧橫波姑娘就在里面等著您呢。”

“胡鬧,如今國庫正是缺錢,見一個歌女一面夠養十個將士!”

“主子爺,您富有四海,看到您從這里失望而歸小的心疼爺,只要能讓主子爺高興,小的甘愿領罰。”

王承恩說的情真意切,朱由檢都有幾分觸動。

怪不得高皇帝要禁止皇帝和太監走的太近,這群人的腦子里沒有什么家國大事,只有討好皇上這一個念頭,哪怕是有一絲絲的破綻都會被這些人抓住。

“罷了罷了,你記住下不為例。”

朱由檢自己的心里也有些癢癢,畢竟他長這么大還從未來過這種場所。

就像一個人面臨誘惑時,雖然心底里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努力克制著,可只需要推一把或者給一個簡單的理由,就能夠突破自己的底線。

“小的謹記,主子爺,您跟我這邊來。”

兩人剛一開,一人不屑的撇了撇嘴。

“這牛吹的清新脫俗了,還富有四海?還見一個歌女一面夠養十個將士?內閣首輔和次輔都把這里當家,他以為自己誰啊?皇上嗎?”

坐在最前面的一人看到朱由檢的背影揉了揉自己的眼。

“這背影怎么這么熟悉?一定是看錯了。”

“看來得戒色幾日了,眼睛看什么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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