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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敲山震虎(下)

  • 雙姝
  • 凌嵐同學
  • 2739字
  • 2023-06-16 11:05:00

少年只有個外號,叫耗子。

村里人都這么叫他,以至于寒生也不知道他的大名叫什么。耗子算是南家村人,但大家伙似乎從未把他當成南家村人。

因為耗子是個私生子。

他出生的時候,他母親已經當寡婦好幾年了。誰也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這些年村里人偶有猜測,眾說紛紜,但一直沒能對上號。

耗子的母親,幾乎是個現代版的“祥林嫂”。

她早年從外地嫁到南家村,婚后生了一個男孩。沒過兩年,丈夫在工地上干活,出事故死了。之后她拿到了一筆賠償款,沒有回娘家也沒改嫁,獨自一個人撫養著孩子,另外種著幾畝地。當時還有不少媒人給她介紹對象,但她可能是顧慮孩子,就沒同意。

然而禍不單行,小男孩長到七八歲的時候,一次意外,掉進了河溝里。那之后,女人受了刺激,就開始有些瘋瘋癲癲了。

然而不出一年,她竟然再次大起了肚子。不久后就生下了耗子。

雖然精神不太正常,但她還是把耗子養大了。因為覺得她實在可憐,所以村里沒人為難他們。但是同樣也沒人待見他們。人們都恨不能躲著他們娘倆遠遠的

耗子從一出生就被人瞧不起。也因為這個原因,他連小學都沒上完,就不去學校了。后來,耗子母親去世了。她夫家的那些親戚們趁機把耗子趕出了門,占了他們的房子和地。

那時候,耗子大概也就是十一二歲。

之后他去了鎮上,有時候給人干點零活,換一頓飯,或者換點小錢。有時候什么也不干,滿大街閑逛。

反正,也沒見他餓死。也有人說他成了職業小偷。

總之,他也沒有再回村里。

寒生實在沒想到,耗子居然就是那個報信人。

寒生也不著急。

先是陪著耗子給南茂燒完了紙和那幾件衣服。然后才提出,讓耗子去自己家坐坐。自己有話問他。耗子一開始不愿意,于是寒生只好按照云初囑咐的,拋出了誘餌——

你在這兒燒香磕頭,肯定是對他有感情的。那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

果然,此言一出,少年的表情變了,乖乖地跟著他回去了。

在復述耗子的話之前,寒生問云初題:怎么能僅憑一張照片,就確定這兩人關系的。

云初說,只有心里特別重視的人,才會把他的照片擺在自己一眼就能瞧見的地方。不僅如此,單看南茂的大狗對耗子的親昵程度,也足以證明這兩人之間的關系。

云初的判斷是對的。

在寒生家里,耗子說,南茂是在母親死后,自己被趕出家的時候出現的。

一開始,耗子對這個獨眼老頭十分反感,不想跟對方有什么牽扯。那時他恨透了這個村子,只想離開這個地方,去浪跡天涯。

但是南茂給他錢,讓他搬到鎮上去住。并且在那之后,一直斷斷續續地拿錢供養著他。還問他想不想繼續上學,如果想,自己可以找人想辦法。

但是耗子不想上學,他喜歡在鎮上沒人約束的日子。

過了一段時間,南茂又找到他,說給安排他一個活兒——每隔半個月左右,買一些生活物資給自己送到山上去。當然,給的報酬很不錯。

耗子答應了,爬個山,送點東西而已,又不是很辛苦的事兒。為此,南茂還送了他一輛電瓶車。

就這樣,一直繼續了幾年。

隨著漸漸長大,耗子也明白了自己跟南茂的關系。這個世界上,哪有一個人無緣無故地對另一個好的。但是,他從來沒認過南茂,一直管南茂叫老頭兒。

南茂也沒有挑明。兩個人就這么揣著明白裝糊涂。但是無論如何,血濃于水,他們的關系還是日漸親密。

最近一年,南茂的記憶力衰退的很厲害。時常想不起以前的事,干活時也忘這忘那。耗子勸南茂去看病,南茂不肯。

他又勸南茂別再看山了,跟他回鎮上。他現在長大了,能打工賺錢,養活兩個人不成問題。可是南茂也不肯。

他擔心南茂哪天連路都記不得,在山上出了危險。只好經常上山去看看對方。

就在差不多一個月前,南茂忽然有些興奮地告訴耗子,自己要給他留一筆錢。這樣,就算自己死了,他也能吃喝不愁。還可以用這錢娶媳婦。耗子覺得南茂腦子壞掉了在說胡話,也就沒當回事。

再然后,南茂就出事了。

最后,寒生問是他給浩輝家報信的嗎。耗子卻搖頭,說自己怎么會跟浩輝那種人說得上話。他也從來沒見過雇傭南茂看山的雇主。

那你通知了誰?

什么通知?耗子一臉茫然。

南茂的尸體被發現的時候,他在鎮上,還是從別人嘴里才知道這事的。他不愿意被別人知道自己跟南茂的關系,又擔心大狗沒人管餓死,所以就先去了小屋,帶走了看山狗和小屋里的一些東西。

然后等夜深人靜了,才來送南茂一程。

謎團解開了。

但又沒有完全解開。

雖然不知道是誰報的信,不過至少搞明白,南茂為什么要敲詐勒索南奎了。

他年紀大了,很可能患上了阿爾茲海默癥之類的退行性疾病。擔心自己時日無多,于是決定給兒子留下一筆錢。

可是沒想到,這個念頭卻要了他的命。

動機有了。現在,還差證據。

聽完了寒生的復述,幾人都沒出聲。

南枝低著頭,眉頭緊皺。此刻她心亂如麻。

這件事就像一把雙刃劍,一面是她擺脫控制,奔向自由的希望。但另一面,卻是她必須接受,自己的父親是殺人犯的事實。

而且她明白這意味什么——既然父親能殺了南茂,那么只能說明,他們口中的“那件事兒”很嚴重。

還有什么比殺人更嚴重的?

云初走上去輕輕抱了抱她,什么話也沒說。

那是一道關卡,只有南枝自己才能過去。別人幫不上忙。

父母給了孩子生命,因此在孩子們的心目中,天然就具備權威和神性。正因如此,精神獨立才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是一個由量變逐步轉化為質變的過程,而且往往伴隨著痛苦。

所以,南枝需要一些時間。

要不,報警吧。

寒生打破了沉默。

趁著尸體還沒下葬,沒準法醫能檢查出點什么呢。

不妥。

云初搖頭。

警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

現在什么證據都沒。只憑這點猜想,萬一報了警,又沒查出死亡原因有什么可疑的,那可就打草驚了蛇。到時候南奎沒什么事,南枝可是又要遭殃了。

可是,耗子如果沒撒謊的話,他壓根不知道南茂用來要挾的“那件事”是什么。而小屋里也沒發現什么有價值的東西。如此,線索又斷了。

寒生泄了氣,一臉的沮喪。

云初想了想。

咱們換個思路吧。

這就像解算術題,有時候不一定非得先求出結果,也可以先搞清條件之間的關系。

南奎在接電話的時候說過,他和南茂都參與了“那件事”。

所以,我們可以先弄清楚,南奎和南茂之間,除了同族親戚這一層之外,還有別的什么聯系。這樣或許可以從側面判斷出“那件事兒”究竟是什么。

南枝這時已經緩過神來,點點頭,說她來想辦法。

其實此刻,云初心里在想著一件事。

從耗子的話里,她發現了一個細節——南茂起了勒索的念頭,是在一個月前。

算算日子的話,那正是她和浩輝相親的時候。在那之后她便墜崖受傷,在醫院待了一個禮拜。直到她出院后,浩輝大張旗鼓送她回村,村里才知道了他倆的親事。至于“彩禮”的事情傳開,那更是在此之后的事兒了。

也就是說,一個月前,遠在山上的南茂根本不可能聽聞“天價彩禮”,去勒索南奎。

那么,究竟是什么讓南茂突然打起勒索的主意呢。

這個問題南枝不知道,寒生也想不出,恐怕只有云初知道了。

一個月前,她在山上與南茂遇見。南茂將她認成了“某個人”,從而引發了強烈的怨念。

這“某人”是誰,她心里已經有了底兒,只是還不能確定,她得先找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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