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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圣人之治

  • 道德經
  • 老子
  • 7158字
  • 2023-04-25 16:37:06

原文

不尚賢[1],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2],使民心不亂。是以圣人之治:虛其心[3],實其腹[4],弱其志[5],強其骨[6]。常使民無知無欲[7],使夫智者不敢為也[8]。為無為[9],則無不治[10]。

注釋

[1]尚:崇尚。賢:賢能。

[2]可欲:指可以激發人們欲望的東西。

[3]虛:凈化。心:心志,精神。

[4]實:充實,滿足。腹:肚子,引申為食欲,在這里也泛指人們基本的溫飽需求。

[5]弱:削弱。志:欲望。

[6]強:強壯。骨:筋骨。

[7]無知無欲:在這里特指沒有奸詐的想法,沒有非分的欲求。

[8]夫:代詞,那些的意思。為:這里指恣意妄為。

[9]為無為:實行“無為”的原則。

[10]治:治理,在這里蘊含著成功的意思。

譯文

不崇尚賢能的人,這樣就會使人民不去爭奪名利。不以稀有的東西為貴,這樣人民也就不會產生偷盜的行為。不使人們見到可以激發他們欲望的那些東西,這樣人民的心就不會被擾亂。所以,圣人治理天下,會凈化人民的心志,而滿足他們的溫飽需求,會削弱他們的欲望,強壯他們的筋骨,始終讓人民沒有奸詐的想法、沒有非分的欲求,使那些聰明的人也不敢胡作非為。按照“無為”的原則來做事,那么天下也就沒有什么不可治理的了。

解析

智慧和珍寶真的好嗎

在這一章,老子集中闡述了這樣一種思想,即消解人們的欲望,從而令天下無所紛爭。

老子首先說:“不尚賢,使民不爭。”“尚賢”,是后來墨家的一項基本主張,也就是崇尚賢才。在當前的人們看來,崇尚賢才是天經地義的事,現在不都是講選聘制嗎,選聘什么樣的人呢?就是賢才啊,有才能的人,當然是要被人們所看重的、能夠受到重用的啊。然而,在先秦時期,社會背景卻是另一番景象。當時,社會基本上可以分作兩大階層,即貴族與平民,這兩個階層之間的界限是截然分明的,貴族享有種種的特權,而平民則在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都處于卑下的地位。在政治上,做官的特權為貴族所壟斷,身為平民,即使你的品德再優異,你的才能再出眾,也是沒有做官的資格的。雖然貴族是世襲的,但由于官員的職位是有限的,所以一個貴族只能將他的官職爵位傳給自己的嫡長子,而其他的后代則要將身份降下一個等級,這樣降來降去,也就會有一部分貴族淪為平民,但是這部分人身上還有著貴族的血統,與貴族是有著一定聯系的,因此,貴族與平民之間的界限就開始變得不那么分明了。這些淪為平民的沒落貴族不甘于卑下的地位,于是就開始為自身爭得名位而積極活動,游走四方,建言立功,而這就需要打破貴族階層對于權位的壟斷,任用官吏不再唯身份是取,而是要崇尚賢能。應當說,尚賢之說代表著當時社會的先進思想潮流。

但是老子卻對尚賢明確地表示反對,非常直接地指出“不尚賢”。為什么要“不尚賢”呢?因為尚賢會引起人們對于名位的紛爭。聯系前一章的內容“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那么對于賢呢,也是一樣的,人們都知道了什么是賢能,那么也就同時知道了什么是不賢能的。有了這種區分,人們也就會爭相效仿賢能,以免使自己淪為不賢,而在一個崇尚賢能的社會,賢人會得到重用,這意味著名與利的獲得。在這種鼓勵和推崇之下,人們就會為追求名利而爭逐不已,這種爭逐,會帶來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傾軋,會造成人心的敗壞,會導致社會的不安。所以,老子才說:“不尚賢,使民不爭。”

墨子主張尚賢,其目的是通過賢人來治理社會而令社會狀態變得更好;老子主張不尚賢,其意圖是通過消除人們對于名位的紛爭而令社會安定。此兩者,可謂殊途而同歸。對于如何將社會治理得更好,墨子是從積極的一面提出了尚賢的觀念,而老子則是從消極的一面出發對尚賢的觀念進行了批駁。總之,墨子的主張是符合歷史發展潮流的,而老子的觀念則顯得既保守又不現實,盡管如此,我們還是可以從中體味出老子的良苦用心。

老子又說:“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其道理與“不尚賢,使民不爭”是一樣的。如果以稀有而難得的東西為貴,人們就會對這種物品生出貪婪之心,急欲得到它,倘若一時得不到,就可能會采取盜竊的手段;如果使人們見到了一些可以激發起他們欲望的東西,他們的心就會因此而被擾亂,因為迫切地想得到它,就會為達到目的而無所不為。

老子的這幾句話,道理很明了,但是卻極其不現實,因為物品必然是有貴有賤的,想要讓人們對好的、差的東西都一視同仁,那怎么可能呢?這不僅僅是人們是否重視和崇尚的問題,而是一種客觀存在的問題。既然物品之間的差別是客觀存在的,那么人們對不同的物品產生不同的感受也就是必然的,而這種不同的感受也就意味著一種好惡的取向。所以,如果不能夠消泯物品本身存在的差別,就想要消除人心之中的貴賤之念,那是不現實的。

試想,如果人們真的就都“不貴難得之貨”了,那結果又會怎樣呢?所謂“難得之貨”,概括起來有兩種:一種是自然界的稀有之品,另一種就是人工制造出來的罕見之物。對于自然物品來說,即使它不是人工制造的,也一定是要經過人的勞動才能獲得。比如說,一些珍稀動物的皮毛不屬于人造的物品,可是要想得到它們,就需要人們去捕獲那些動物才可以,而捕捉珍稀的動物一定是比捕捉普通的動物難度更大,既然沒有人去看重它們,那么誰還會花費更多的力氣去獲取它們呢?如此一來,豈不是那些珍稀的動物全不能為人所用了嗎?這難道不是一種很大的損失嗎?當然,至于現代從維持生態平衡和物種多樣性的角度來講需要保護那些稀有動物是另外一回事。對于人工制造的物品來講,就更是如此了,你花費了更高的成本和更多的精力所制造出來的物品與別人馬馬虎虎做出來的東西都賣一個價錢,那么還有誰會去制造更好的貨品出來呢?這樣下來,其結果只能是大家都以最少的付出去制作最差的各類用品,那么,人們的生活條件又怎么能得到保證和改善呢?技術工藝還怎樣向前發展與進步呢?

對于“不貴難得之貨”是這樣,而對于“不見可欲”也同樣是如此,這樣的主張過于消極。但是,這兩句話也并非全無意義,從另一個角度我們仍可以從中得到有益的啟發。其實,“不貴難得之貨”與“不見可欲”,與其說是一種治國之道,莫若說是一種明哲保身之道。前面已經分析了,這種做法對于治理天下來說,是很不現實的,而且也是很乖謬的,然而,將這種做法移用到個人的身上,卻是一種不乏睿智的表現。為何這樣說呢?從下面一個例子中我們可以很鮮明地體驗到這一點。

中國古代盜墓活動十分猖獗,究其原因,主要的一點就是古人的厚葬習俗。中國的厚葬風俗,淵源有自,早在原始社會末期,人們就開始對喪葬非常重視,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當時人們頭腦中所具有的鬼魂不死的觀念,大家認為隨葬的物品死人依然可以在另一個世界進行享用,所以在葬殮的時候就盡其所能地加進了許多珍貴的物品。后來,隨著生產力的發展,社會上的剩余財富變得多起來,貴族們的喪葬更是極盡奢華。

在先秦時期,隨同貴族一同下葬的不僅有豐富多樣的各種名貴器物,還把奴仆用來陪葬,這就是異常殘酷的人殉。后來,隨著生產力水平的提高和奴隸地位的上升,統治者們意識到人力的重要性,也就不大舍得把仍可供自己使用的奴仆用去陪葬了,而是改用一些人形的陶俑或木俑來代替。

然而,即使有當政者的節制,有思想家的反對,中國古代厚葬的習俗卻從來沒有發生根本的改變,貴族們總是將大量的貴重器物用于陪葬。因為墓葬之中有那么多貴重之物的存在,盜墓的人才會屢禁而不絕。所以,歷代帝王不僅為了給自己建造一座豪華的墓穴而費心,還要為了使得自己的陵寢免于被盜而用盡心思。他們常常會在墓穴之中設立重重機關,甚至會采用疑冢的辦法來防御。但是所有這些,在盜墓分子的猖獗攻擊之下往往都無濟于事。因此,古代王侯的墓葬能夠完好地保存到當代的可謂鳳毛麟角。

為什么那么多帝王的墓寢都會慘遭不測呢?其實,歷代統治者都對盜墓行為下達過相當嚴厲的禁令,但是,這絕不是阻止盜墓行為的根本辦法,根本杜絕盜墓現象的辦法并非沒有,只是帝王們沒有意識到,或者不肯去做而已。如果他們不把那么多貴重的東西放進自己的墓穴,誰還去盜他們的墓呢?正是那些“難得之貨”勾起了盜墓分子獲利的欲望,才給他們的墓穴招來了橫禍。

回歸淳樸天真

《老子》的行文,常常是先進行例舉,然后再進行歸納和總結,這一章也是如此,老子在例舉了如何使民不爭、不為盜、心不亂這三點后,用“是以”二字一轉,又對本章要義進行了歸結:“是以圣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

老子在這一章講的是如何治理天下的問題,治理天下的終極目的是要達到“無不治”,也就是說一切都處于井井有條、秩序分明的狀態,而實現這一目的的手段則是“為無為”。這里,老子又一次提到了“無為”,而“無為”也正是老子政治思想的核心。在前一章已經講過,老子的“無為”不是一無所為,而是為之當為;不是什么也不做,而是不去做不應當做的事情,至于需要做的事,還是要去做的。這一章,“無為”的意涵得到了更為明顯的表達,“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以及“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這一系列的做法,就是“無為”的體現。老子說,要凈化人民的心志,而滿足他們的溫飽需求,要削弱他們的欲望,而強壯他們的筋骨,始終令人民沒有奸詐的想法、沒有非分的欲求,使那些聰明的人也不敢胡作非為,這樣一來,天下就會大治。

老子的這一段闡述歷來為人所詬病,因為這被看作是一種愚民思想。其實,這是對老子的一種誤解。這段話就字面上來看,的確存在著令人們誤解其為主張愚民的嫌疑。但是,若往深層去思考,我們就會發現,實質上并非那么一回事。老子所說的“使民無知無欲”,不是說讓百姓一個個都變得跟白癡一樣,這里的“知”和“欲”,不是指普通的知識和欲望,而是有著其特指含義的,實際上指的是奸詐的心術和非分的欲望。這就如同宋代理學家所提倡的“存天理,滅人欲”,有的人一看到這幾個字,就抨擊這種理學扼殺人欲,其實這里所謂的“人欲”并非指人的一切欲望,比如說渴了要喝水、困了要睡覺,這都是人的正常欲望,但是這些卻并不屬于“人欲”的范疇之內。“人欲”者,指的是在滿足基本的生存之外的非分的欲求,在吃飽了之外還想要吃珍奇的美味,在有了可資生存的錢財之后還想要擁有更多的財富以供揮霍,這一類的欲望才叫作“人欲”。盡管這種主張過于保守,但是應當肯定其中還是有著合理性成分存在的,而不應當一筆抹殺。類似地,后面的“智者”一詞其實也是具有反面修辭色彩的,它說的不是智商高的人,而是那些擅長耍弄各種伎倆以為自身獲取利益的人。老子的真實主張并非是要人民變得愚蠢,而是想要滌除人民心中過多的雜念,令他們的心靈變得純凈,性格變得淳樸,人人都沒有奸詐機巧之心,各自心中都沒有你爭我奪之念,如此,天下就會大治。

在老子看來,人們保持淳樸與天真,社會才是美好的。莊子就說過,上古時候,平民百姓自有固有不變的本能和天性,織布穿衣,耕種吃飯,如此而已。他們的想法和行為渾然一體,不相背離,一切都自然而然。所以,那時候才是人類天性保留最完善的時代。那時候,雖然人人都沒有什么智慧,但本能和天性卻沒有喪失;人們都愚昧但沒有私欲,保持著極其樸素的狀態。所以,那是一個美好的時代。

同時,保持純樸,也是人生修養的重要組成部分。古人說:“田父野叟,語以黃雞白酒則欣然喜,問以鼎食則不知;語以缊袍短褐則油然樂,問以袞服則不識。其天全,故其欲淡,此是人生第一個境界。”說的是與鄉下老農談論飲食,當談到小雞米酒時,他們會津津樂道;如果問他們一些山珍海味,則茫然不知。與他們談論穿著,說到長袍短褂,他們就高興起來;如果問起紫蟒玉帶,則一點兒也不懂。這些農夫保全了天然純樸的本性,欲望較少,性情淡泊,這才是人生的第一等境界。由此可見,在老子的語境里,保持乃至回歸淳樸天真,有著非同尋常的社會意義和人生意義。

為人之道

與世無爭的嚴子陵

嚴光,浙江余姚人,字子陵,本來姓莊,后人避漢明帝劉莊之諱而改其姓為嚴。他是兩漢之交的一位高士,年少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富有名望,那個時代還沒有推行科舉制度,官員的選拔依靠的是薦舉,而一般來講,有名望的人都會因為被薦舉而得到做官的機會,但是嚴光卻偏偏不喜歡做官,而是一心寄情于山水,過著清貧但怡然自得的鄉間生活。

嚴光少年時有一個同學,這個人后來當了皇帝,也就是東漢的開國之君光武帝劉秀。劉秀當年與嚴光的交情非常之好,然而分手之后就再未見過面,但劉秀卻對嚴光一直都很想念,無奈多年來東征西討,也顧不得去尋訪舊友。等到稱帝之后,天下已經基本安定下來,劉秀就命人去尋找嚴光。可是嚴光已不知居于何處,于是劉秀就召集宮廷中一流的畫家,按照自己的描述,畫出了嚴光的面貌,然后昭示天下,各地的官吏都被吩咐予以注意。

盡管如此,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還是沒有嚴光的音訊,這令光武帝劉秀感到有些著急。原來,嚴光得知如今劉秀做了皇帝,猜想他一定會派人四處尋找自己,而一見到劉秀,就必然會被要求做官,可自己是極不喜歡做官的,因此,干脆躲藏起來為好。于是,嚴光就隱姓埋名,移居到富春山中,過起了隱士般的生活。富春山上有很多溪水,嚴光每天都到溪邊垂釣,俯察流水、仰觀行云、靜聽鳥語、悄聞花香,真是與世無爭,獨得天趣。

有一天,富春山下的一個農夫上山砍柴,因為感到口渴,就來到溪邊飲水。他看見溪邊有個人在專心致志地釣魚,不禁生了好奇之心,就想走到近旁去看看,等他走近了一瞧,發現這個人與集市上張貼的畫像上的人很像,他又仔細地觀察了一會兒,斷定這個人就是當今皇帝重金懸賞、苦苦尋找的嚴子陵。于是,這個農夫立即飛奔下山,將自己的發現報告給了官府。

縣令聞知有人見到了嚴光,立即派快馬,將此消息上傳給了皇上。光武帝劉秀得知這個消息,不禁大喜過望,隨即命人備好車馬,并且帶上豐盛的禮品去請嚴光下山。但是,使者去了好幾次,都是原樣去的,又原樣回來,上山時帶的禮品,下山時又帶了回來,而要請的人卻沒有一同跟下來。嚴光只是說他們認錯人了,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漁夫,哪里攀得上當今皇帝呢?

遭受了多次挫折之后,使者感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如果不將嚴光請下山,自己是沒法向皇上交差的,索性就強行將嚴光拉上車送到京城。

當時的大司徒侯霸也是嚴光早年的好友,得知嚴光已經進了皇宮,就派自己的屬下侯子道帶著一封書信先去問候。嚴光接到侯子道帶來的信,只是略略地一看,就放在了桌子上,態度顯得很冷淡。侯子道以為嚴光是因為嫌侯霸沒有親自來探望而生氣了,就解釋道:“大司徒聽說您來了,非常想馬上就親自來拜訪您,怎奈公務繁忙,一時脫不開身,所以才先遣派他人過來代為問候,還望先生諒解。”侯子道接著說道,“大司徒的信,先生已經看過了,有勞您給個話兒,讓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嚴光略想了想,就命仆人取出筆墨,自己口授,而讓侯子道代寫。嚴光說:“君房(侯霸字君房)如今做了大司徒,我對此表示恭喜。如果你輔佐君王為人民多做好事,百姓都會感激你的;可如果你只知道奉承皇上,而置百姓的利益于不顧,那么天下人就會恨你的。煩言不敘,務請君房好自為之。”侯子道對這次拜訪感到非常無趣,于是帶著一肚子的不痛快去回稟侯霸。

侯霸對嚴光的態度也感到很氣憤,覺得嚴光一點兒都不把他這個堂堂的大司徒放在眼里。轉日,侯霸將此番事情向光武帝劉秀訴說了。劉秀聽了,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對侯霸說:“你無須氣惱,子陵就是這個脾氣,朕是最了解他的了。”

其實,嚴光絕非僅僅不把大司徒放在眼里,就是皇帝去看他,他也是同樣的一副態度。光武帝劉秀在嚴光抵達皇宮之后,即行親自拜訪。可是嚴光對此毫不在意,不僅不出門遠迎,甚至連床都沒有下,仍然是自顧自地躺著養神。劉秀見到這種情景,絲毫沒有生氣,帶著笑意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嚴光的肚子,說道:“子陵難道就不念舊情,出山幫幫你的朋友嗎?”嚴光這才起身,正色回答道:“人各有志,你為什么就一定要我出來做官呢?我的性情,難道你還不了解嗎?”劉秀知道嚴光的心志是無法動搖的,只得作罷,不再提讓嚴光做官的事。

盡管嚴光拒絕了光武帝請他做官的要求,但劉秀還是待他很為熱情,嚴光對劉秀也是絲毫不拘君臣之禮,宛若往日同窗一般。一天晚上,兩人同榻而眠,嚴光打鼾的聲音非常大,弄得劉秀一直都沒睡好,后來嚴光還把自己的腿壓到了劉秀的肚子上,劉秀雖然感到很不舒服,但也沒有將嚴光的腿挪開,以免驚醒了他。嚴光在皇宮中居住了數日,就又回到了富春山中。

當年莊子在濮水邊垂釣,楚王派來了兩位大臣,想請莊子到朝中去輔佐國君處理國政。莊子知道了他們的來意,很淡然地說道:“我聽說楚國有一只神龜,已經死了三千年了,楚王用竹箱裝著它,用巾飾蓋著它,珍藏在宗廟里。你們說,這只神龜,是寧愿為了追求尊貴而死去呢,還是寧愿拖著尾巴活在泥水里呢?”兩位大臣說:“當然是寧愿拖著尾巴活在泥水里啊。”莊子說:“知道這樣就好,你們走吧!我會選擇拖著尾巴生活在泥水里的。”兩位大臣聽到這里,方才知道原來莊子舉出神龜的例子意義何在,只得很無奈地返回了。在莊子看來,入朝做官,雖然身份會變得尊貴,但是卻失去了自由,會受到多方面的拘約,而那是他所不喜歡的。他寧愿不要高官厚祿,也不愿舍去逍遙自在的生活。嚴光正是與莊子有著同等志向的人,官場與他是毫不相關的,他只喜歡過那種與世無爭、悠然自得的生活。但是,選擇這種生活也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其中最為基本的一個方面,就是要甘于清貧。因為隱居鄉間,沒有俸祿,就必須依靠自己的雙手參加農業勞動才可以獲得生活來源,而在那個生產力極為低下的年代,靠這種方式來過日子一定是很辛苦的。莊子為了生計,需要做草鞋來賣,而不為五斗米折腰的陶淵明更是有時會淪落到乞討的凄慘境地。盡管如此,他們也不違心地去爭求那些充滿誘惑的聲名和利益,只求自己心志的坦然。老子講:“虛其心,實其腹。”嚴光就是這樣一個虛心而實腹的人,心地虛澈,但求一腹之飽,而毫無貪欲,這與那些熱衷于追名逐利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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