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墨氣鼓鼓地轉回辦公室，抬頭看到了小李正拿著車輛鑒定報告不知所措地看著他。他有些煩躁地一把將報告扯過來翻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索性“啪”得一聲報告將摔在桌子上，賭氣似的窩回座位里，一言不發。

小李從來沒見過隊長這副樣子，一時間也不知是該上去勸慰還是該腳底抹油，他當然知道周墨的這種表現是因為周瑞欽。經偵的人帶走了汪世琦，可如今周瑞欽正好出現在樓下，似乎有那么點刻意，是陰謀么，小李想不明白，可就是覺得哪里不太對。

“事故科那邊還有什么發現？”就在小李踟躕之際，周墨的聲音忽然響起。

小李立刻收起所有念頭，跑到周墨身邊，遞上阿明汽車維修的名片，小聲匯報道：“趙賀在肇事車上找到的，懷疑車輛去過那里。”

“那還等著什么，走。”周墨起身抓起外套穿上，快步出了門，一連串的動作迅捷利索，等小李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出了辦公室。

……

阿明汽車維修行門口，等待清洗的車輛排起了長龍，維修車間的雙柱舉升機上正停著一輛等待維修的車輛，現在的修車行為了維持生計，大都兼做洗車美容等業務。

周墨橫打了一把方向盤，將警務用車斜亙在維修車間門口，聽到剎車聲，維修小哥從車下面探出個頭，手里還攥著個扳手，他剛要爆發，便看到車頂上盤踞著的警燈，他緊急剎住了即將脫口的臟話，口水嗆了他一下，他止不住狠咳了兩聲。

周墨跳下車，拿出工作證在他眼前比劃了一下子，小李立刻遞上一張白色面包車的照片，“大約兩周前，這車來過你們這么？”

維修小哥雖表面上不敢得罪警察，可心里著實膩煩，只想趕緊打發走了了事，他快速掃了一眼照片，答道：“不記得，每天來我們這洗車修車的多了。”

“你好好看看。”周墨對他輕率地態度著實不滿，忍不住扯了他一把，讓他停下手里的活，認真答話。

維修小哥被周墨大力一扯，不禁趔趄了一下，他心生不滿，索性將扳手隨意往地上一丟，扳手摔在冷硬地水泥地面上，發出清脆地金屬撞擊聲，周墨凌厲地目光再次射向維修小哥，他沒來由地瑟縮了一下。

“這車精洗過，還換了很多零件，輪胎是新的，剎車油管也動過。”小李不失時機地提醒道，他覺得單純這么一輛普通的面包車維修工或許真的留不下印象，但如果這么破的車還做這么多維修和精洗說不定會讓人印象深刻。

果然，經他這么一提醒，維修小哥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用手點著照片，頻頻點頭，說道：“你這么說我想起來了，對對，確實有這么一輛車來過，特別破，感覺是十多年前的老面包了。”

“車主長什么樣，還記得么？”周墨見他有了印象，忙追問。

維修小哥搖搖頭，表示完全沒印象，周墨從手機中調出封彪在案發現場踩點的視頻截圖，問道：“你看看是這個人么？”

小哥仔細看了一會，支吾著說：“衣著有點像，但是真的記不清了。”

“這輛車有部分區域噴過漆，是你們做的么？”小李突然想起趙賀的話，問道。

小哥搖頭否認，“噴漆至少要兩三天，局部我們不做。”

說話間，另外一名維修工推著一個報廢輪胎從他們身邊經過，周墨看了一眼那人，問道：“這車的輪胎拆下來之后哪去了？”

維修工往前一指，說道：“出了那邊的街口，有個廢舊輪胎回收站，車主不要的輪胎，我們都送那去了。”

周墨和小李驅車來到廢舊輪胎回收站，在一片開闊的空地上，許多廢舊輪胎被高高摞起來，高低錯落地輪胎簡直像是某種陣法。小李哭喪著臉看向周墨，“頭兒，這么多輪胎，要怎么找？”

周墨掏出紙巾，擦了擦頭上的汗，吩咐道：“找人問一下，近兩周收的輪胎都在哪堆放著，盡量縮小范圍，我打個電話回局里，叫支援。”

小李深一腳淺一腳地去找回收站的管事兒溝通去了，周墨獨自留在輪胎陣里四處里打量，剛要打電話叫支援，米小米的電話卻先進來了。

“周隊，法醫那邊給了結論，認定封彪食用的腌肉中的亞硝酸鹽成分與咖啡中的多酚類物質產生化學反應，生成氰化物致其意外死亡。還有背包里的錢一共是二十萬，我們跟周律師核實過了，確認是他給韓樺的錢。”米小米簡明扼要地匯報著情況。

錢的出處并不意外，只是法醫的這個意外致死的判斷讓周墨心里泛起了嘀咕，在案發現場時，他就覺得咖啡配腌肉的吃法太過特別。而且像封彪那種人喝啤酒吃腌肉還差不多，“你去查一下封彪的咖啡是在哪里購買的，確認一下是否為他本人購買。”

“我們已經找到購物小票了，是韓樺家附近的進口超市，我正前往超市核實。”米小米說話有些微喘，像是一邊急步行走，一邊匯報。

“有發現隨時溝通。”周墨掛斷了電話。

回收站管事兒的人跟著小李走過來，手在空中揮舞比劃著，似乎是劃定了一片區域。小李看著那片堆積如山地輪胎臉色越發青白，他求救似的看向周墨，周墨走過去，拍了拍小李的肩膀，勉勵道：“我叫了人來幫你，明早之前務必找到。我還有事，先走一步。”說罷，他迅捷地鉆進警車，車子啟動，排氣孔處起了一陣煙塵，淹沒了小李幽怨的眼神，隨即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