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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四姐的歌

第十九章四姐的歌

羅四姐自從逃婚離家出走以后,已在山上的巖洞里躲藏了好些日子了。要不是茍子隔三岔五的偷偷為她送來一些吃的和用的東西,她一天都無法堅持下去。茍子還把村里發(fā)生的大小事情都向四姐敘述一遍。四姐想起在家里過著衣食無憂日子,要不是為了逃婚,自己怎么會流落到這種地步呢?她一個富家小姐,養(yǎng)尊處優(yōu),哪受得了這種非人的生活呢?白天的日子還容易打發(fā),可是到了夜晚,在這山洞里,黑燈瞎火,一個人孤孤單單,使她感到十分的恐懼和不安。好幾次,她都后悔自己不該逃出家門,就是反抗包辦婚姻,也應該在家里和父母面對面的斗爭,現(xiàn)在卻再也無法回頭了。每當她想到家里姨娘們明爭暗牛的情景和父親的獨斷蠻橫,她就再也不怕孤單和恐懼的侵擾了。

六月的夏夜,山雨欲來風滿洞。羅四姐躲在巖洞里,她想起自己逃出家門以后,家里發(fā)生的一連串天災人禍,她都認為是自己的雙手所造成的,二姨娘說的沒錯,四小姐就是家里的災星和妖孽!五妹為什么要在劉家上吊自殺,這不是自己親手制造的,又還有誰是罪魁鍋首呢?是父親母親?還是姨娘們?不!自己要是不走,五妹還會代替自己出嫁劉家嗎?天啦!我羅四姐是個罪人呀!

夜半三更,羅四姐想起了自己的人生,想起了大姐二姐三姐五妹的悲慘遭遇,五妹的死,是她永遠抹不掉的傷痛和悲哀。她迷迷糊糊,冥冥之中,不知從哪里飄來了幽怨哀吟的歌聲。她側耳仔細傾聽,卻是從村里傳出來的歌聲:

一更勸姐不要憂,二更勸姐不要愁。

昨日我從他家過,看見他家九層樓。

九層樓來九把鎖,九把鑰匙是你收。

頭層樓上好織麻,二層樓上好繡花。

繡起芙蓉朵數(shù)朵,繡起雁鵝雙對雙。

一飛飛到麻籮嶺,二飛飛到藕絲塘。

藕絲塘頭愛鵝叫,愛鵝叫姐早離娘。

不提離娘猶小可,提起離娘痛斷腸。

原先離娘三五天,如今離娘六十年。

雞離娘,滿山飛。冤家離娘斷肝腸。

歌聲哀怨,夾著雨點風聲雷聲,讓人聽了心驚膽顫。羅四姐聽了這歌聲,她也跟著唱了起來:

羅家有個害人精,死了婆娘打單身。

日思夜想要娶小,三吊銅錢討女親。

女親出嫁進了門,跳進火海難逃生。

是火海,是刀山,我娘嫁我不商量。

手拿銀子心腸軟,不愛女兒只愛錢。

紅轎子,珠簾掛,新婦娘子不戴帕。

一抬抬到城隍廟,二抬抬到大門下。

大門腳下放下轎,劈里叭啦打鞭炮。

大女出來篩杯茶,二女出來發(fā)口煙。

三女出來不懂事,叫我一聲媽媽娘。

短命鬼,見閻王,哪個是你媽媽娘。

黃花女子剛進門,你就來認我后娘。

歌聲隨著風聲雨聲雷聲,飛進了羅家大院,羅家上下家丁奴仆議論紛紛:“這好象是四小姐的歌聲。”

翠云匆匆來到羅長生房里:“老爺,山上好象有人在唱山歌。”

“這烏天黑地又在刮風下雨的,誰會到山上去唱歌?”羅長生否定說。

翠云側耳聽著,說:“我好象聽出是四女兒的歌聲。”

“這怎么可能呢?”羅長生側耳細聽。

歌聲又傳來了:

媽媽娘哎——刁刁嫦唉——

想起想起心不涼,青腳布就進歌堂。

白水襪就進學堂,上面那個轉幾轉。

下邊那個麻池塘,一年四季淚不干。

盡你打,盡你罵,你不是我的媽媽娘。

羅長生聽得十分仔細,說:“這難道真的是四女兒唱的?”

“肯定是她,沒有錯。”翠云斷定說。

羅長生想了想又否定說:“我想不可能的。四女兒這么多天杳無音訊,肯定不在人世了。這歌聲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孤魂野鬼唱的。”

山上又傳來了歌聲:

天上雷聲地上聞,大風陣陣送行云。

風送行云落大雨,我娘尋仔不尋女。

仔是天上落下水,女是天邊一朵云。

若是天上刮風了,風吹云走哪里尋?

羅長生聽得入神,說:“聽這歌聲又像是四女兒唱的,可是,她怎么可能在山上呢?這么多天來,她不吃不喝怎么支撐得下?”

“李半仙不是說過,四女兒不會去尋死的。我們是不是派家丁到山上去察看一下究竟?”翠云催促羅長生說。

“天這么黑又下這么大的雨,明天再去了吧。”羅長生回答說。

翠云從窗戶上看了看天,說:“這雨不知要下多久。”

“今晚你就別過去了,在我這里睡吧。”羅長生突然對翠云溫柔起來,他和翠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同過房了。他把翠云拉到身邊坐下,翠云半推半就地說:“你不是嫌我身圓體胖嗎?等下苗條的芳云來了,你吃得消嗎?我可不想當醋壇子。”

“這是我的自由,我也好久沒有和你親熱過了。”羅長生說著吹滅了燈。

茍子在家里聽到四姐的歌聲后,他不顧大雨傾盆而下,戴上一頂斗笠沖出房門上山去了。他一身被雨水打得透濕,沖進巖洞時,羅四姐嚇得驚叫起來。

當她看清是茍子時,才驚喜地叫道:“茍子哥,三更半夜的你來干什么呀?這么大的雨,看把你淋得像落湯雞似的。”

“四小姐,我明天就要起程了,挑苧麻去潮州,再挑鹽回來,來去恐怕要四五十天呢。這一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了。”茍子擦了一把雨水說。

羅四姐拿著毛巾幫茍子擦著臉上的雨水,沉思了一會,說:“茍子哥,我跟你一起去行嗎?我就挑少點。”

“這怎么行?”茍子吃驚不小。

羅四姐說:“你是不是怕我拖累你們?”

“四小姐,這路程好遠的,不要說挑擔了,你就是走空腳也會累死人的。”茍子回答說。

羅四姐堅定地說:“我不怕。我跟著你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四小姐,這不是鬧著玩的,你要知道,我們來回一個多月,早起夜宿,有許多時候趕不到店鋪時,還得在路上過夜,你一個小姐,哪能經(jīng)得住這般苦難。”茍子分辯說。

羅四姐沉默了許久,最后流著淚說:“茍子哥,你也知道,我自打逃出家門,就沒有再想過回去的念頭了,我在這深山老林里,現(xiàn)在雖然是你為我?guī)Я瞬簧俪缘暮陀玫臇|西來,可以免強維持一段時間的生活,但如果哪天斷了糧草,我還怎么活命?縱然吃野果能活命,也說不定哪天就會死在狼牙虎口里的。你如果覺得為難,不想帶我去,那就算了吧,誰要我自己走上了這樣的不歸路。”羅四姐淚水漣漣,說得茍子又軟下心來,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他想了想,說:“四小姐,你要我?guī)е黄鹑ィ俏一厝ジ鷰讉€伙計商量商量吧,如果大伙同意,我會叫英子來回個話的。明天,你到五里涼亭去等我們。”

雨小了,天還沒亮,茍子摸黑下了山。他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見天已微明,便起身去找桃腳的伙計秋發(fā)旺才羅富寧榮進行商量,讓不讓四小姐一起去潮州的事,大家一言不發(fā),沉默了很久,茍子見狀催促:“說話呀,同意不同意也要說呀,一會我們就要上路了。”

“這事不行,我們挑腳帶著一個小姐,別說行走不方便,就是路上小便也要避嫌,更何況黑了投宿旅店也很麻煩的呀。”寧榮首先發(fā)言。

秋發(fā)也跟著附合:“是呀,我們帶著一個小姐挑腳,這豈不讓人笑話?更何況,她能走這么遠的路程嗎?這個不行的。”

“可是,四小姐說我們如果不帶她去,她便會去尋死的呀,這可叫我怎么辦呢?”茍子急傻了眼。

羅富一直沒有發(fā)言,他輕輕地咳了兩聲,說:“這事確實有些為難,我們帶她去吧,這肯定會拖累我們的,如果不帶她去,說不定她真的會尋短路的。為了她,我們就多吃點苦,帶著她去試試看吧,到時候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再另想辦法,至于說她也挑擔,我看這就不必了,她一個富家小姐,從來沒走過遠路,空腳能跟上我們,那都很不錯了。茍子你去通知四小姐叫她換成男妝,以免路上招惹是非。”

“好,我這就去通知她。”茍子應聲趕緊通知去了。

第二十章(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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