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場 意大利首都羅馬

（奧大維·凱撒讀信，雷必達及侍從上。）

凱　撒　雷必達，你可以看得出來，從此以后，你會知道：不是我凱撒的氣量小，容不下我們這位偉大的伙伴。從亞歷山大傳來的消息說，他釣釣魚，喝喝酒，整夜的時光花費在燈紅酒綠之中。看起來他比克柳葩還更不像男子漢，托勒密王朝的女王也不比他更女人氣。他很少接見使臣，也不屑考慮我們這兩個伙伴。你可以發現他身上有一切錯誤的表現，不管什么過失，也總有他一份。

雷必達　我想他的缺點還是掩蓋不了他的優點。他的過失就像夜空中的星光，因為天空太暗而星光顯得更加明亮；他的錯誤是先天的，是人人生而有之，而不是后天的，不是學而得之，是他無法改變，而不是他主動選擇的。

凱　撒　你對他太寬容大度了。怎么看他在托勒密女王床上尋歡作樂，為了片刻的淫樂而失掉一個王國，和下流人在一起開懷暢飲，光天化日之下放浪形骸之外，和一些不三不四、滿身汗臭的人打打鬧鬧，成何體統！——怎能不玷污他當年的英雄名聲？——更不可原諒的，是他的輕浮行為加重了我們肩上的重擔。如果他飽食終日，無所事事，精神松散，那是他自己的事。但是在戰鼓聲中，他卻游手好閑，浪費光陰，危及他自己的也是我們的國土，那就不可原諒了。就像成熟的青年把知識和經驗都浪費在吃喝玩樂上，能不受到批評和申斥嗎？

（一使者上。）

雷必達　又有消息了。

使　者　尊貴的凱撒，你的命令都已執行，都會按時向你報告外邊的情況。龐貝在海上的勢力擴大，看來害怕凱撒的人、不滿現狀的人，都去海港投奔他，擁戴他這個受了虧待的人。

凱　撒　我早就該料到這點。從古到今的教訓都是：大家對成功之前的人滿懷希望，成功之后卻又總是失望，而對不合潮流、毫無價值的人，反而會表示歡迎，仿佛是物以稀為貴似的。群眾就像水上的浮萍一樣隨波逐流，最后化為一片泥漿。

（另一使者上。）

使者二　凱撒，我帶來了海盜的消息：曼克拉和邁納這兩個著名的海盜，他們的大小船只在海上興風作浪，為非作歹，對意大利沿岸進行騷擾，居民無力自衛，膽大妄為的年輕人趁火打劫，船一出海，就會受到攔截。只要打著龐貝的旗號，不動手就到手了。

凱　撒　安東尼啊，離開你的酒色淫樂吧！不要忘了當年你殺了赫西亞和潘薩兩個執政之后，被趕出了摩地那，還得迎戰接踵而來的饑荒——雖然你從前過的是好日子，那時你卻受苦受難，過著比野人還不如的生活。你喝的是馬尿，吃的是野獸剩下的渣滓。你的舌頭嘗過荊棘叢中苦澀的野果。不錯，你還像野鹿一樣在鋪天蓋地的白雪中啃過樹皮，在阿爾卑斯山上，據說你還嘗過腐爛的尸體，聽的人都會大驚失色，而這一切——提起來都怕會丟你的臉——但在當時，你卻堅忍不拔，甚至沒有面黃肌瘦。

雷必達　可惜今天大不同了。

凱　撒　但愿他能幡然悔悟，回到羅馬；現在是我們雙方準備對敵作戰的時候了，讓我們趕快開會商量對策吧。若再松懈，龐貝正好乘虛而入，乘機發展壯大呢。

雷必達　凱撒，明天我就可以準確地告訴你：我在海上和陸地上可以拿出多少兵力來對付這緊急的情況。

凱　撒　這也是我在會戰前要做的事。明天再見吧。

雷必達　明天再見，凱撒。如果你知道了對方有什么情況，請一定要告訴我。

凱　撒　那還消說？理所當然。

（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