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遠離感染

我還在念醫學院時，有一天接到一個電話，請我幫歐普拉（Oprah Winfrey）說幾句話，因為有個牧場主以得克薩斯州的食品誹謗法控告她（美國的13個州都有所謂的食品誹謗法，規定“凡是在評論中暗示某食物不安全”的不實言論是違法的[1]）。

歐普拉在電視脫口秀的某期，邀請霍華德·萊曼（Howard Lyman）上節目。這位前第四代牧場主，在節目里譴責用牛肉來喂養其他牛的同類相食做法，并指稱這個危險的做法正是瘋牛病出現和傳播的原因。這樣的真相，讓歐普拉感到惡心，她告訴觀眾：“這個訊息，澆熄了我剛剛想再吃一個漢堡的念頭。”第二天，牛的期貨下跌，得克薩斯州牧場主聲稱，損失高達數百萬美元。

我的任務，是證實萊曼的意見是“基于合理可靠的科學研究、事實或資料”。[2]盡管我們所做的事正是如此，更別提這個訴訟公然違反了美國憲法第一條修正案的保護條款，但得克薩斯州的牧場主還是能夠用冗長而折磨人的上訴程序困住歐普拉。最終，在5年后，聯邦法官以“偏見”為理由駁回這個案件，結束了對歐普拉的這場折磨。

從狹義的法律意義上，歐普拉贏了。但是，如果肉類產業能夠用法院拖住全國最有錢有勢的一個人這么多年，并讓她花費一筆不小的訴訟費，在這種寒蟬效應下，誰還敢站出來說實話？目前，肉類產業正試圖通過所謂的“加格法律”（ag-gag law）[1]，禁止在肉品加工區進行拍攝。也許，他們擔心如果人們知道這些產品是如何制造出來的，可能就再也不會有意愿購買了。[3]

很幸運，人類逃過了瘋牛病的攻擊。在英國，幾乎有整整一代人暴露在遭感染的牛肉下，但只造成了幾百人死亡。但美國的豬流感就沒有那么幸運了，美國疾控中心估計，豬流感造成了12000名美國人死亡。[4]幾乎有3/4的人類疾病，不管是新出現還是再度發生的，都與動物有關。[5]

人類對動物的統治，已經打開了傳染病的潘多拉盒子。現代人類的大多數傳染病，在馴化動物之前都是連聽都沒聽過的。馴養動物，導致了動物疾病大規模蔓延到人類身上。[6]例如，肺結核已經確知最初是從馴養的山羊而來[7]，但如今已感染了近1/31的人類。[8]同樣地，麻疹[9]和天花[10]可能是從牛身上的病毒突變而來的。養豬導致了百日咳，養雞導致了傷寒，養鴨導致了流感。[11]麻風病可能來自水牛，感冒病毒可能來自馬。[12]野馬有多少機會能當著人類的面打噴嚏呢？在它們被馴服并套上轡頭之前，所謂的“普通”感冒，也只有在馬群里算得上普通常見而已。

一旦病原體跨越了物種屏障，就可以在人與人之間傳播。例如會減弱免疫系統導致艾滋病的人類免疫缺陷病毒（HIV），就被認為是起源自非洲屠宰靈長類動物的野味交易。[13]艾滋病患者容易感染伺機性的致病真菌、病毒和細菌，而健康的人體卻能抵抗，體現了基本免疫功能的重要性。免疫系統不只在人臥病在床、對抗發燒時才有作用，它也時時刻刻從圍繞在我們身邊和在我們體內伺機而動的病原體手上拯救我們的生命。

我們的每一次呼吸，都會吸入數千個細菌[14]；而在每一口食物中，我們吃進肚子里的細菌更是超過數百萬個。[15]這些微小的細菌，大部分是完全無害的，但有些卻能引起嚴重的感染性疾病，偶爾會有些帶有險惡名字的病菌成為頭條新聞，比如非典型性肺炎（SARS）和埃博拉。這些外來又陌生的病原體攻占了媒體版面，但事實上，最常見的一些感染卻奪取了更多條生命。例如流感和肺炎之類的呼吸道感染，每年可以造成近57000名美國人死亡。[16]

請記住，你不需要與病人接觸，就能因為感染而生病。存在你體內的潛伏感染，會等待你的免疫功能衰退時伺機而動。這就是為什么光洗手是不夠的，你還必須保持免疫系統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