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時后,紅燈終于熄滅,苒苒硬生生自己熬過了病發,被推入了觀察病房。
守在病榻前,明靈雙手發抖,一顆高高懸著的心終于落下。
小小的女童還在沉睡。
先天性心臟病讓她像一只虛弱的小貓,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可惜生在邢家這樣的地方,連活著都比別人更艱辛。
明靈伸手拂去這張蒼白小臉上的發絲,手指觸碰到一片溫熱,她心里頓時又酸又軟。
孩子,你受苦了……
虛掩的門外,一個高大修長的男人握著門把,手背暴起青筋。
縱然在電話里說得那般絕情,刑季川還是來了。
溫情的畫面卻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
此時的明靈,對待刑家一個來歷不明的私生女,如此呵護備至。
而當年的自己,即便剖心挖肝地愛她,得到的不過是無情拋棄。
看著病床上呼吸孱弱的幼童,一絲異樣感滑過邢季川的腦海,但多年的憤怒與仇恨很快席卷,瞬間淹沒一切。
刑季川冰冷的面容劃過譏誚。
這是自己最后一次心軟了,他收回目光,毫不留情地轉身離去。
——
天色漸晚,醫院不允許外人留宿,明靈縱使萬般不舍也得離開。
明靈腿疼走得吃力,經過住院部護士站時,聽到幾個年輕的護士正在眉飛色舞地八卦。
“邢家少爺又來看十六樓十號房病人了,這么帥氣又癡情的男人,真是極品!”
“確實,變成植物人都不離不棄……”
熟悉的字眼讓她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停住。
心口涌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沖動,明靈鬼使神差地朝反方向走去。
十號病房門口。
只是遠遠一眼,明靈便認出房內那道輪廓。
在暖黃的燈光下,刑季川欺霜賽雪的眉眼仿佛多年堅冰融化,凝視著床上沉睡的女人,溫柔繾綣。
他輕撫女人的發絲,似乎怕吵醒了她。
無數情緒在明靈的眼中翻涌著,不過一瞬,她烏潤的星眸又變回一潭死水。
見死不救這回事,她也該懂的。
就算在同一家醫院,苒苒的性命又如何能與云素相提并論?
可是,可是那個雜草般孩子不是你的妹妹--她是你的女兒!
泣血的吶喊,在心間無聲盤旋。
明靈捏緊手包,直到指尖泛白,不忍再想下去,匆匆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