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明靈一瘸一拐到廚房泡茶,就聽到兩個廚娘故意大聲嚼舌根。
“這死跛子,聽說半夜還溜去大少爺房里,心可真不小!”
“誰和她比,心狠手辣!三年前云素小姐被她撞的時候,都懷孕七個月了。現在人成了植物人,孩子也死在肚子里,多慘啊……”
恰此時,電梯剛好開。
一身正裝的刑季川闊步走出,身后跟著助理,向他匯報著事務。
即使是最簡單的白衣黑褲,刑季川也能穿得長身玉立,效果拔群。碎發散落在玉白額前,眉眼清澈,如上好狼毫筆一點點描畫而出,俊如神祇。
男人擦肩而過,全然無視了塵埃般的女人。
——
書房里,霧氣裊裊,艾草香不絕。
刑父刑彥伯躺在護理床上,任由明靈為自己扎針。
這幾年他的血液病日益嚴重,雙腿開始萎縮,由明靈全權負責了他的起居和治療。
只看女人滿是老繭和皸裂的手,誰能想到這曾是一位驚艷慶城的天才鑒寶師呢?
治療到一半,桌上的古董電話不識趣響起。
刑父已經睡著,明靈沒有打擾,自己拿起話筒接聽。
剛聽了半句,她呼吸急促,連托盤都被打翻在地。
“你說什么?”
電話那頭的人語速飛快,“苒小姐高燒驚厥,現在已經送去急救了!”
——
心外急救室的門一打開,焦急的明靈立刻站起。
護士腳步匆匆,“病人現在抽搐不止,要家屬來簽病危通知書!”
一番話說得她六神無主,“好,我馬上找!請你一定救救那孩子!”
話雖如此,可刑彥伯的電話早已無人接聽。
三年前,刑彥伯將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刑苒苒抱回后不久,就把她扔進醫院,漠不關心。
其他監護人……
想到什么,明靈眼中眸光閃爍,捏著手機力氣倍增。
她指尖冰冷,按下了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
另一頭的刑季川看到來電,周身溫度驟寒。
這是明靈出獄后第一次給他打電話。
他接通了,嗓音冷冽,“是你。”
握緊手機,明靈聲音有幾不可聞的顫音。
“大少爺,苒小姐她進了急救室,需要您簽字才能繼續手術……”
捏緊手指,刑季川那點子期待化為齏粉,徹底被激怒——這個女人居然敢對她說這番話……居然只為說這番話。
他無情到極點,“一個老家伙的私生女,沒名沒分,母親不詳,死了又怎么樣?”
“刑家白白養了幾年病秧子,不如當年爛在肚子里,攪成一團血水省事!”
明靈咬緊牙根,心火沖燒了她的理智,脫口而出,“你不能這樣說,你知不知道她是——”
到關鍵處,無數話堵在喉嚨。明靈死死咬緊了唇,那頭早已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