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刑家庭院。

明靈跪在鵝卵石上，大雨將她淋得透濕，纖細的身子蜷縮一團。

一到下雨天，她就會被刑季川罰跪在這里，一直要跪到雨停。

二樓站著一個男人，他從窗口靜靜地俯視她。

雨停了。

燈火通明的房內，坐著個高大的男人，宛如一個掌管生死的主宰，沉沉盯著眼前的女人。

烏黑的發絲被雨水浸透，貼在明靈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即使雙頰瘦到凹陷，也難掩昔日的秀美。

“過來。”

玉石錚錚的清冷嗓音在房內回蕩。

兩個字，讓明靈微微一哆嗦，舊傷的膝蓋鉆心刺骨一痛，竟又應聲跪倒。

刑季川眸色冰冷，俯視這卑微的女人。

當瞥到那只烏紫高腫的右膝，他忽然感到無比礙眼，于是毫不留情地抬腳碾下去。

刑季川做事絕不留后手。

他腳下女人的髕骨、小腿，纖細到堪稱脆弱，可他壓根不在乎是否會踩斷，或者說巴不得斷了才好。

明靈如砧板上活活被分尸的魚，瞬間弓起身，額頭青筋暴起，滿眼血絲。

“那時候，也是個雨天吧。”

“0397號囚犯，你毀了我的未婚妻和未出世的孩子……怎么還有臉活著？”

半晌過去，還是沒人回話。

刑季川引以為傲的自矜直線潰敗，他怒不可遏地捏住女人的下巴，逼迫她昂起頭。

“只碎一個膝蓋怎么夠？我應該打斷你兩條腿，讓你永遠只能跪著贖罪！”

碎裂般的痛楚從下頜傳來，明靈抖了抖濕潤的眼睫，終于抬起杏眸，今夜第一次看了刑季川。

眼前這男人，長相俊逸如上天畫作，可他漆黑雙瞳里，卻燃燒著蝕骨的恨火。

明靈喑啞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一樣難聽，說出搖尾乞憐的話。

“刑少爺，我錯了，你放過我吧。”

一句“刑少爺”，呼喚起了刑季川最強烈的痛恨。

他無比厭惡她的惡毒，還有恬不知恥的丑態！

然而厭惡之后，涌起的又是深深荒唐。

“滾出去，別臟了我的眼！”

砰！

被扔出房門，明靈伏在冰冷的走廊里，目光渙散。

三年牢獄，那種陰冷逼仄的窒息感又回來了，讓她骨頭縫里都發酸。

她慢慢閉上眼睛，心里一陣麻木。

刑季川那樣高貴清白的人，竟淪落如此地步，和她一起在陰溝里廝斗。

更遺憾的是，他曾視明靈為畢生摯愛，勝于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