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晉南北朝是一個誕生美男子的時代,我們可以從史書上見到很多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在西魏、北周的歷史上,也有這么一位男神級人物,他就是獨孤信。并且,他在今天的網絡上還有個更響亮的名號——“史上最牛老丈人”。
這是因為,獨孤信的三個女兒全都成了皇后,而且是三個朝代的皇后。長女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的皇后,謚號明敬皇后;四女是唐高祖李淵的母親,也就是唐世祖李昞的妻子,被追封為元貞皇后;七女是隋文帝楊堅的皇后,謚號文獻皇后。這也就意味著獨孤信是三朝國丈,這是古今以來前所未有的,說他是“史上最牛老丈人”,一點不為過。
獨孤信最著名的一個風流故事,就是“側帽”。
那是一個黃昏,一個騎馬的軍官向日暮下的秦州城(今甘肅天水)踏馬而來,偏在這時,吹來了一陣微風,這個軍官帽子被吹斜了。他并沒有理會自己的帽子,就任憑帽子斜著,一路馳馬入城,回到了自己的官署。第二天,整座秦州城的男人都開始模仿起他來,斜戴著帽子,行走在城中。一時間,“側帽”便成了秦州城的一種風尚。
這就是獨孤信,以及他“側帽風流”的典故。清朝著名詞人納蘭性德就非常崇拜獨孤信,于是就用“側帽”二字把自己的詞集命名為《側帽集》,也就是《飲水詞》的前身。
在當時,獨孤信可謂文武全才,而且相貌英俊,風度翩翩,非常講究服飾穿搭,是個標準的美男子,世人稱他為“獨孤郎”。
“郎”在古代是對英俊少年的美稱。比如三國名將周瑜,世稱“周郎”,連蘇東坡都是他的超級粉絲,在《念奴嬌·赤壁懷古》一詞中憑吊懷念他,其中便有“三國周郎赤壁”一句。可見“獨孤郎”是怎樣一種美譽。
另外,獨孤信還特別注重誠信。在他出任秦州刺史期間,以禮義教化百姓,以誠信待人,贏得了百姓的一致擁戴。
其實,獨孤信本名叫獨孤如愿,正是因為他在秦州治理有方,使得當地官府和百姓都很殷實富足,宇文泰為了表彰他,也為了樹立時代楷模,便賜名一個“信”字,這才有了“獨孤信”的大名。
這就是獨孤信的偶像魅力,他不僅文武雙全,而且風度翩翩,道德情操還特別高,以信立人。在那個時代,獨孤信絕對算得上是偶像加實力派明星。
當時的西魏王朝實行一種兵農合一的募兵制度,這就是府兵制。府兵在農忙時節務農,到了農閑時節就練兵,一旦遇到戰事,就隨軍參戰,同時需要自備兵器和馬匹。
公元543年,西魏大統九年,宇文泰遭遇邙山大敗后,便以西魏文帝元寶炬的名義發布詔令——“廣募關隴豪右,以增軍旅”。
宇文泰的這條詔令具有劃時代的意義,它標志著府兵制的正式確立。
這里為什么要寫到府兵制呢?因為府兵制建立初期,其核心是西魏的八柱國體系。換句話說,西魏府兵制是通過八柱國體系讓高級將領和下層士兵緊密捆綁在一起,同時可以讓胡人和漢人團結在一起,共同御敵。這種制度最大的好處就在于,能夠最大限度地調動士兵的作戰積極性和軍事動員能力。而在這八柱國體系中,獨孤信就位列其中。
顧名思義,八柱國體系就是有八大柱國重臣,他們分別是宇文泰、元欣(皇室)、李虎(李淵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于謹、趙貴、獨孤信、侯莫陳崇。
這其中,宇文泰是實際執政者,皇室元欣只是為了照顧元魏皇室而設置的一個擺設。因此,準確地說,八大柱國實際上是六大柱國。
在每個柱國下設置兩個大將軍,共有十二大將軍,分別是元育、元贊、元廓、達奚武、侯莫陳順、宇文導、宇文貴、李遠、豆盧寧、賀蘭祥、楊忠(楊堅父親)、王雄。
我們可以看到,獨孤信位列八柱國,楊堅的父親楊忠位列十二大將軍。可以說,楊氏和獨孤氏兩大家族都是西魏軍事體系的高層將領。
公元556年,即西魏恭帝三年,16歲的楊堅正式迎娶了比自己小兩歲的獨孤伽羅[1]。
楊氏和獨孤氏兩家結為親家,算得上是北周軍事貴族階層內部的政治聯姻。在八柱國集團內部,這種互婚的現象是十分普遍的。
然而,楊堅和獨孤伽羅的婚姻并不幸運。就在他們大婚的當年,西魏政壇發生了劇變,西魏丞相宇文泰病逝在西巡途中,享年50歲。隨著宇文泰的過世,西魏王朝也隨之滅亡。次年,北周正式建立,坐上皇位的就是宇文泰的嫡長子,年僅15歲的天王宇文覺。由于天王宇文覺尚未成年,宇文泰臨終之際委任侄子宇文護作為顧命大臣,輔佐宇文覺。
宇文護執掌朝政之后,就開始了對元老重臣的打壓。獨孤信因為參與趙貴謀反案,被逼自盡。獨孤信一死,整個獨孤氏家族危如累卵,獨孤氏家族成員被朝廷治罪,發配蜀地,獨孤氏的榮光再也不復當年了。
作為罪臣之女,獨孤伽羅對于楊堅及楊氏家族而言,幾乎是一個燙手的山芋,因為如果一旦連坐的話,和獨孤氏家族聯姻的楊氏家族勢必遭殃。楊氏家族與獨孤氏家族聯姻僅僅幾個月,獨孤氏家族就徹底敗落,不要說得到獨孤氏家族的好處了,不牽連到自己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此時的獨孤家,人人避之不及,唯恐連累自身,但是楊堅絲毫沒有埋怨自己的妻子,反而加以疼愛和安慰。可以說,楊堅和獨孤伽羅的夫妻之情,從這個時候深深地烙印在了彼此的心底。從此以后,二人不僅是夫妻,也是戰友,更是彼此的精神支柱,他們一起經歷了無數的風風雨雨。
很多書籍上說,楊堅娶了獨孤信的女兒,是壯大了自己的勢力。事實上,在獨孤家慘遭變故之后,楊堅不僅沒有得到依靠,而且很可能惹上麻煩,因為他的妻子獨孤伽羅在當時是罪臣之女,楊家很可能會因此獲罪。
在宇文護執政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楊堅在北周的官職幾乎都是在原地踏步,這顯然和獨孤信之死有著莫大關系。也正是楊堅和獨孤氏之間的這層姻親關系,讓楊堅招致宇文護頗多猜忌,難以在政壇上大展拳腳。可見,楊堅不僅沒有得到來自獨孤氏家族的好處,反而使他在仕途上更加步履維艱。
從后來的歷史看,正是因為楊堅當上了皇帝,獨孤氏家族才能以外戚的身份重獲新生,再次崛起。因此,楊堅的發跡是仰仗岳父獨孤信的助力,這顯然是個偽命題。相反,歷史的真相恰恰是獨孤氏家族從一蹶不振到再次崛起,完全是依靠楊堅的力量。
注釋
[1]關于楊堅和獨孤伽羅結婚之年的考證,詳見韓昇《隋文帝傳》,人民出版社,2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