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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夜夢神人(1)

三人忙爬起身來,朝石埠奔去,沒想到紅球速度更快,就像流星一般,早已繞小舟一圈,小舟馬上變黑,碎裂,化作飛灰。

張恩涪見情勢危急,一把抽出王玄一背上的松紋古定劍,腳踩七星,劍身上頓時出現(xiàn)道道電光,如龍蛇盤旋,劍尖上也有紫光散射而出。他所施展的正是正宗龍虎山絕學——紫電青雷,只是功力尚淺,無法將紫光凝聚成形,但也是頗有威力。

那電光直向紅球劈去,正中妖物,可就像泥牛入海一般,不見任何效果,張恩涪方才知道父親講述的“紫電青雷無用”之說并非妄言。紅球徑直飛到三人頭上,眼看便要轉(zhuǎn)圈,將他們焚化。

突然,王玄一用掌頂住張恩涪和另外一人的后背,大聲道:“你們快走,老道造下的孽,讓老道來承受好了。”掌力吐處,已將二人遠遠送了出去。頃刻間,他身上的道袍已熊熊燃燒了起來。

“舅舅!”黑衣人身在半空,回頭朝著分水墩上哭喊道。

“涪兒!你怎么在這里?”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岸邊傳了過來,接著一個身影飛起,在空中接住了二人,輕輕落下,正在岸邊的石埠上。

張恩涪一見張元旭來了,心下極為慌亂,怕父親懷疑自己和王玄一做成一路,忙道:“我被王老道挾持而來,他要捉那文昌閣上的妖怪,反而被妖所焚。幸好爹爹及時趕來,否則我也難逃厄運。”

張元旭側(cè)眼看了看張恩涪,也不追問,轉(zhuǎn)而向邊上的黑衣人道:“你又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黑衣人似乎沒有聽見張元旭的問話,只是跪在地上朝著火光繚繞的分水墩那邊哭泣,王玄一顯然已在妖火中化為了灰燼。他哭了半晌,站起身來,朝張元旭拱手道:“晚輩許純均,拜見嗣漢天師,多謝天師相助,就此告辭。”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一句話都不多說,身影漸漸隱沒在黑暗中。

“他是王玄一的外甥。”張恩涪說道,“好像會布什么玄天大陣。”

張元旭低頭念道:“玄天大陣……玄天大陣……姓許的,莫非他就是除魔許家的傳人。許家和袁家是故交,但自從二十年前許家傳人許肇在西域失蹤,江湖上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除魔許家的名號,都說許家已經(jīng)絕后,沒想到竟又會在此地再遇到。唉,王老道也算是修真之人,為了救這方百姓,和那妖物斗了七年,機關算盡,終究還是尸骨無存,形神俱滅。”

此時分水墩上火光已經(jīng)熄滅,那紅球又重新回到斗中,一切就好像從未發(fā)生過一般。張元旭朝張恩涪說道:“我算得王老道這兩天應該要動手了,剛才入定完畢,見他不在觀中,就知道他必定來此,所以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正好救了你。王老道當年造成江浙洪水,極傷陰德,今日葬身于此也算是有此報應了。”

張恩涪將王玄一降妖的過程細細講給父親聽,又問道:“那爹爹你有何良策能降伏此妖?”

張元旭搖了搖頭道:“難,難!當今這江湖上各大術派均已式微,我看能制這妖怪的人屈指可數(shù),除了峨嵋的道圓師太外,還真想不到有第二個人。如今王玄一已死,我們原來定的二虎相爭的計劃就無法進行了,只有看袁度的那盆人面菊是否能對付此妖。若他也不成的話,我們必須救他回去,真龍氣還要著落在他身上。這太白珠說不得只好放棄了……實在是可惜啊!”

“爹爹還回修真觀么?”張恩涪問道。

張元旭點了點頭,“這修真觀名列江南三大道觀之一,本屬全真教,如今王玄一不在了,正好為我正一教所用,我要慢慢將全真在江南的釘子一個一個地拔掉。天快亮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張恩涪告別了父親,回到了植材學堂的宿舍中,此時已是丑時四更天。他和衣躺在床上,之前驚心動魄的經(jīng)歷在腦海中一一掠過,仿佛就在眼前,令人難以入眠。想到王玄一昔年鑄成大錯,一直想要補過,今日灰飛煙滅,雖說報應不爽,但也可惜了他一片誠心;又想到那黑衣人許純均,年紀與自己相仿,但所布那玄天陣,渾然一體,圓轉(zhuǎn)如意,也能將妖物困得一時半刻,自己卻無那份功力;又想到袁度的那盆人面菊,和王玄一的帥旗不能同日而語,既無符箓,又無靈氣,如何能降妖;又想到招娣臉上的墨菊,那妖物如此厲害,太白珠看來是拿不到了,又該如何幫她恢復容顏呢;又想到二弟張恩溥,尤記得在龍虎山時他拉著自己的衣角叫哥哥,十歲的小臉上充滿了笑,他對這個二弟一向是最好的,如今竟要對自己構成威脅,該如何是好?各種想法紛至沓來,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直到天亮雞鳴時方昏昏睡去。

第二日,鎮(zhèn)上便都知道了修真觀王道長仙游的新聞。那些平日里念他好的,受過他恩惠的無不垂淚;也有那看熱鬧的,想本次菊花節(jié)沒有了王老道,該如何收場。張元旭早早起來便去了縣里遞交了文書,因王玄一平日最憐貧恤老,鎮(zhèn)上修橋鋪路的時候,修真觀一概出資鼎力相助,捐資助學之事也做了許多,故合縣里無人不夸修真觀王道長是極好的。當下縣里的羅委員便撥了一大批銀洋,張元旭著手帶領修真觀諸道為王玄一準備齋醮,定在菊花節(jié)那日打一場“九幽脫厄懺”,以超度亡魂。其實王玄一被妖火所焚后,幽魂也已被煉化,根本無可超度,張元旭存心要在修真觀中樹立正一道的形象,故準備炫耀一番。他在后殿中三清像前立一靈牌,訂了一具黃柏獨木棺,準備做衣冠冢;又伏章申表,朝三清,叩玉帝;又令七名道士日夜輪班念《玉皇經(jīng)》;又在靈前點一盞“九幽燈”,取“請光破幽”之意;又訂制了一大批水燈,意為“燃燈照冥河”,每個時辰命人往車溪和霅溪中逐一放流;又親自書寫挽聯(lián)一副,懸于靈堂之上——竟作了極大一個排場。

每日夜間,張元旭與張恩涪都仍往分水墩旁埋伏,希望能看到袁度。可是直到菊花節(jié)前一天晚上,袁度依然沒有出現(xiàn),唯見文昌閣斗中白氣如練,吞吐不已。

雖然王玄一不在了,但菊花節(jié)依然如期舉行。畢竟此乃水鄉(xiāng)人家一年一度的盛事,各方面都怠慢不得。而今年的菊花節(jié),誰能成為花王,也因為王道長的“缺席”而顯得尤其引人關注。因為這不僅是花之爭,更是人之爭。盡管之前的花王常常被王道長奪去,但偶爾有例外的,那些能取道長而代之的人,往往非富即貴。在鄉(xiāng)民們的眼中,“花王”是菊花之王的意思,更是在當?shù)赜械匚弧⒂袆萘Α⒂胸斄Φ南笳鳌_@個意義上,今年的花王之爭更是幾乎有著比往常更為深遠的意義。

那天一大早,張恩涪便來到了修真觀前。這修真觀是北宋咸平元年道士張洞明所建。據(jù)云建成后常有鸞鳥集其上,極具靈氣,乃江南三大道觀之一,與濮院翔云觀,蘇州玄妙觀并稱。大門正上方不掛任何匾額,只有特大算盤一座,兩旁楹聯(lián)云“人有千算,天則一算”。此時因王玄一喪禮,門楣上均扎了白花,懸著白幔。

張恩涪看了一會,嘆了一會,正要進去,卻聽見背后一個低低的聲音叫道:“張先生,你這么早就來了啊?”

“招娣,你也很早嘛。”張恩涪轉(zhuǎn)身,便看到招娣穿著對襟的花襖,梳著兩條烏黑的大辮子,鬢間斜插一朵菊花,前額的劉海依然遮住了左額。她低下頭道:“我不喜歡熱鬧,就早點乘人少來求支簽,求完就回去了,張先生你能陪我進去么?……”

此時的招娣雖有額上胎記,但也是個絕色美女,如今又如此求自己,張恩涪心中一動,忙道:“當然可以。”他停了會,又笑著說道:“不過我你也要陪我看賽花王才行。”

“我?”招娣沒想到張恩涪會提這樣的要求,不由得有些慌張,“我怕是不行……”

“這有什么行不行的,就這樣吧。我們早點燒完香,然后出來占個好位置,可以看得更清楚些。”原來那菊花大賽是在觀前的空地上舉行。但當?shù)亓曀祝p菊之前必須先要進觀燒完香,因此菊花節(jié)那天無論觀內(nèi)觀外都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

招娣遲疑了一會,點頭答應了。兩人這才進得觀來,山門兩邊有兩位門神,左為青龍孟章神君,右為白虎監(jiān)兵神君。中間大殿供奉的是東岳大帝,那東岳大帝是上古金輪王少海氏之子,名金虹氏,后轉(zhuǎn)世為商代武成王黃飛虎。姜子牙斬將封神之時,黃飛虎被封為東岳正神。等到宋朝真宗時,再加封為“東岳天齊仁圣帝”,掌管人之生死壽夭。張恩涪先向東岳大帝上了三炷清香,暗暗禱告了一番。招娣見香案上放著一個簽筒,拿了起來,跪在大帝面前,輕輕搖了搖,不覺已掉出了一根竹簽,忙撿了起來,遞給了張恩涪道:“張先生,您幫我看看這簽是什么意思?”

張恩涪接過竹簽,上面畫著一枚玉佩,題著一行字,卻是古人的一個典故:“明神宗要活海瑞”,后有小詩一首:“攢眉思慮暫時開,尺尺云開見日來。宛似污泥中片玉,良工一舉出塵埃。”看了一會,對招娣說道:“這簽叫你不要擔憂,眼下的難處自會過去,到時還有貴人相助。”說道此處心中忽然一動,想道:“莫非簽中的良工指的是我?招娣所煩之事正是如何祛除胎記,難道上天的意思是我能得到太白珠幫招娣祛斑?那異寶真的會落入我的囊中?”想到此處,心中便熱了起來。

“張先生,你也求一枝吧?”招娣把簽筒遞了過來,“這里的東岳大帝很靈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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