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存晶果斷決策敗后梁

深通韜略的古人曾說過：“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而不旋踵者機也，故圣人常順時而動，智者必因機以發?！闭f明隨機而動是非常重要的。

大家知道，不論何時何地都會出現許多突發事件，令人猝不及防，而機遇也可能伴隨而來。高明的領導者就會抓住機遇進行決策，果斷地選擇出最佳方法并使其轉變為現實。這無疑是一種極有價值的謀略。

后梁開平四年(910年)，朱全忠懷疑成德(治所鎮州，今河北省正定縣)節度使、趙王王镕可能背叛自己，歸附晉王李存勗，同時也打算利用魏博節度使羅紹威逝世的契機，翦除異己。正巧，燕王劉守光出軍進駐淶水(今河北省淶水縣)打算南下入侵義武(今河北省定縣)。朱全忠趁機派供奉官杜廷隱、丁延微率兵3000人，分別進駐成德所屬的深(今河北省深縣)、冀(今河北省冀縣)二州，聲稱為了抵御劉守光的攻擊，特來協助守軍作戰，同時也就近接受糧食供應。深州守將石公立稟告王镕，決不能答應。王镕不聽，大開城門歡迎，并把石公立調到城外駐扎，以避免發生沖突。

后梁有官員逃奔鎮州，把朱全忠準備盡取河北的陰謀告訴了王镕。王镕大為恐懼，但又不敢先發制人，只好派使節前去后梁陳情，要求梁軍撤出。朱全忠派使節撫慰。但很快杜廷隱就關閉城門，把深州守軍全部屠殺，登城拒守。王镕這才如夢如醒，下令石公立反攻，但已不能攻克。王镕急忙派使節向燕王劉守光、晉王李存扇請求緊急援救。

王镕的使節抵達幽州(今北京市)，燕王劉守光正在打獵，謀士孫鶴騎馬飛奔到圍場，報告說：“趙王(王镕)前來請求救兵，這是上天要成就你的功業！”劉守光說：“這怎么會呢？”孫鶴回答說：“我們一直憂慮王镕跟朱全忠聯合為一體。朱全忠的志向很明顯，非把河朔全部吞并才算罷休?，F在他們從內部分裂，互相敵對，大王如果跟王镕合作，擊破后梁，那么義武、成德都會畢恭畢敬，向大王朝見進貢。大王如果不肯出兵，恐怕晉王李存勗會抓住這個千年良機?！眲⑹毓庹f：“王镕屢次說話不算話，現在讓他跟后梁斗個兩敗俱傷，我們就坐在這里等著撿便宜，為什么救他！”王镕派來求援的使節一個接一個，但劉守光堅持拒絕不肯出兵。

王镕的使節抵達晉陽(今山西省太原市)，義武節度使王處直的使節也隨后抵達，他們打算共同推舉晉王李存勗為盟主，集中力量攻擊后梁。李存勗召集軍事會議，將領們一致表示反對。他們說：“王镕長期以來臣屬朱全忠，每年進貢大量金銀財寶，而且又結成兒女親家，交情深厚，這次肯定是一個騙局，應該慢慢觀察，不能輕信。”李存崩卻不這么看，他說：“王镕只是為自己的利益才這么做的。王家在唐王朝時代，還有時服從，有時背叛，怎么可能對朱家心甘情愿，終身為臣？我們如果猜疑不去援救，正掉到朱全忠設計的陷井里。最好是立刻出兵，晉、趙聯合，同心協力，必定擊破后梁?！庇谑?，李存勗下令，命周德威擔任統帥，從井陘關(今河北省井陘縣西)東下，進駐趙州(今河北省趙縣)。

朱全忠聽說王镕已跟李存勗聯合起來，非常惱恨，下令王茂章等進攻。王茂章渡河北上，率師4萬人，進駐邢(今河北省邢臺市)、洛(今河北省永年縣東南)二州。隨后，梁軍向柏鄉(今河北省柏鄉縣)前進。趙王王镕再次向晉王李存崩求救。李存勗命蕃漢副總管符存審留守晉陽，而自己親率大軍，自贊皇東下，王處直派將領率5000人會師。李存勗抵達趙州，與周德威的部隊會師。晉軍俘獲后梁士卒，審訊得知，朱全忠遣將時，悍然下令：“鎮州即令是鐵鑄的，也要替我奪取。王镕反復無常，若不徹底消滅將來總要成為子孫后代的禍害。”李存勗便把這些俘虜送到真定(鎮州治所)，借其口激發守軍誓死堅守。

李存勗率軍向南推進，距柏鄉(今河北省柏鄉縣)30華里，命周德威等率胡騎向后梁軍挑戰，后梁軍緊閉營門，不出來迎戰。第二天李存勗再前進，距柏鄉5華里，在野河北岸扎營，又派胡騎緊逼后梁陣地，奔馳射擊。后梁將領韓勃等率步騎兵3萬人，分三路向他們追擊。后梁士卒鎧甲披著綢緞，并且有雕刻著圖案花紋的金銀裝飾，光彩耀眼。晉軍看到，十分沮喪。周德威對李存璋說：“后梁軍隊不見得真想作戰，只是想炫耀他們的兵力，不殺殺他們的銳氣，軍心無法振作?！庇谑窍虼蠹倚颊f：“他們是汴州的天武軍，不過是一群地痞無賴。看他們穿得鮮艷威武，其實他們十個也抵不了你們一個。只要捉住一個，剝下他們的盔甲衣服，就足以讓你們發個小財，這是上天賜下的活寶，不要讓他們溜走?！敝艿峦H率精銳騎兵一千余人，攻擊后梁軍的兩翼，左沖右突，前殺后砍，出入好幾次，俘虜了一百多人。一邊奮戰，一邊緩緩后退，退到距野河不遠的地方停下來，后梁軍也退走了。

周德威向李存崩報告說：“后梁軍隊聲勢相當強大，我們最好是按兵不動，等到他們士氣衰退?！崩畲鎰哉f：“我們一支孤軍，從遠方來此，就是要救人急難。三鎮聯軍，只不過臨時會合，最好趁最初之銳氣，速戰速決，你卻主張按兵不動，不敢冒一點險，為什么？”周德威說：“義武(總部定州)、成德(總部鎮州)的軍隊，擅長防守城池，不擅長野戰。我們仗恃的是騎兵部隊，在廣大的平原曠野地方，才能發揮威力?，F在卻緊緊壓著敵人的營門，連腳都邁不開。而且，后梁軍隊人數太多，我們人數太少，無法抵擋。一旦他們發現我們的弱點，事情就危急了?！崩畲鎰苑浅２桓吲d，一甩手，退回御帳休息去了。將領們都不敢進言。周德威拜訪監軍宦官張承業說：“大王自繼位以來，突然打了一個勝仗(指夾寨之戰，908年4月，李存勗出奇兵打敗后梁軍)，對敵人心存輕視，不評估自己的力量，而只求迅速發動攻擊。而今距敵人只有咫尺之遙，唯一的阻隔，不過一條小河。他們如果建造橋梁，發動攻擊，我們部眾會立刻化成灰燼。我建議退駐高邑(今河北省柏鄉縣北15公里)，引誘敵人離開陣地。他們出戰時我們就后退，他們后退時我們就出戰，另外派出輕騎掠奪他們的糧食薪餉，頂多一個月，一定可以把他們擊敗！”張承業進入御帳，掀起床簾，見李存勗正面向里躺著，就推推他，說：“現在豈是大王抱頭睡覺的時候！周德威是沙場老將，有豐富的戰場經驗，他說的話，千萬不能忽略！”李存一跳而起，說：“我正在考慮?！碑敃r，后梁軍隊緊閉營門，拒絕出戰。晉軍在盤查后梁投降過來的士卒時，得知王茂章正在趕工建造浮橋。李存勗對周德威說：“果不出你所料！”當天，他便下令立即拔營，退守高邑(今河北省高邑縣)。經過緊張部署，不斷較量，后梁與晉軍的大戰，終于在柏鄉爆發了。

后梁開平五年(911年)正月2日，晉軍統帥周德威與別將史建瑭、李嗣源率精銳騎兵3000人，緊壓后梁營門，百般侮辱。后梁軍統帥王茂章、韓勍大怒，出動所有部隊，向晉軍攻擊。周德威等一面戰斗，一面向北后退，直退到高邑稍南。晉軍將領李存璋率步兵據守野河北岸陣地，后梁軍黑壓壓一片，東西橫亙有數華里，爭先恐后爭奪浮橋。義武、成德步兵部隊竭力阻擋，但阻擋不住，眼看支持不住了。李存勍命匡衛都指揮使李建及挑選勇士200人手持長槍，大聲吶喊，殺進敵軍，誓死奮戰，終于把后梁軍擊退。李存崩登上小山眺望，說：“后梁軍爭先恐后，心氣浮躁，我們的部隊整齊安靜，一定可以取勝?！笨墒亲陨衔缪獞鸬街形?，勝負還看不出分曉。李存勍打算率軍沖鋒，周德威攔住馬頭勸阻說：“后梁軍現在士氣還盛，如果硬碰硬迎頭痛擊，恐怕不易取勝。我們應以逸待勞，等午后他們士卒疲勞困倦后再出動精銳騎兵追擊，一定可以大捷?！?/p>

果然，太陽過午，后梁士卒還沒有吃飯，開始喪失斗志。統帥王茂章等率軍稍稍向后移動，周德威抓住機會大喊道：“后梁軍逃走了！”晉軍歡聲雷動，爭先恐后，呼叫前進。后梁所屬的天雄、宣義軍隊首先潰退，宣武軍隊見勢不好，亦四散逃生，后梁軍全線崩潰。后梁士兵紛紛解下武器鎧甲，拋棄在地，而成德官兵對深、冀二州閉門屠殺的事十分傷痛，所以對后梁軍拋棄的東西毫不貪圖，繼續追殺，后梁龍驤、神捷精銳部隊，幾乎全被殺光。后梁軍統帥王茂章等在數十名騎兵保護下逃走。晉王李存集結部隊，進駐趙州(今河北省趙縣)。柏鄉之戰，晉軍大獲全勝。

【簡評】

幾能謀大事者，必須具備決斷的能力，優柔寡斷、好謀無斷是終難成氣候的。三國時的袁紹，就是這方面失敗的典型。如他剛起兵不久，他的主要謀臣沮授就提出建議，讓他速迎漢獻帝居鄴城，以挾天子號令諸侯，但志大才疏的袁紹，即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聽了其他反對這樣做的謀臣的意見，失去一次稱雄北方的絕好機會。結果讓曹操搶先一步，把皇帝劫持到許都，政治上占據了有利的位置。接著，袁紹又拒絕許攸提出的趁曹操后方空虛，襲擊許都的方案，遲遲按兵不動。這樣屢屢坐失良機，結局就不言而喻了。未打官渡之戰時，實際上敗局已定。所以，作為決策者，一定要敢于決斷，善于決斷，不能老是做“事后諸葛亮”。不妨學學李存勗的當機立斷、決策英明，汲取劉守光失敗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