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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王國

威爾蜷縮成一團,像是毛毛蟲般在地面蠕動,他臉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搐,太陽穴和額頭鼓起一根根青筋,疼痛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但至少比在約德鎮遭遇幽魂要好上不少,其中殘余的圣水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遠處的迪克怒不可遏地嘶吼起來,手上的火銃比他更先一步,彈丸從槍筒飛射而出,壯漢看著烏泱泱的一片人,自知不能力敵,左手抓起背心男的手臂,右手五指并攏宛若鋼錐般直插進了一旁的石柱,像猴子攀爬樹木一樣,帶著背心男消失在了二樓的陰影里,沉重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憤怒的迪克命令聞聲而來的街頭團伙和退伍兵前去追趕,但他們哪里會以身犯險,紛紛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他只能站在原地無能狂怒。

魯本斯在壯漢和背心男離去后的第一時間,查看起躺在地上不斷發出痛苦低吟的威爾,他就近抄起一塊鐵板,在其他人的幫助下,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抬起傷者往尼爾的窩點趕去。

當迪克從攤販老頭那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時,約翰讓人帶來了壞消息,類似于壯漢的五起強盜行為在黑市同時發生,除了眼前的和善老頭沒有損失以外,其他攤主不得已選擇破財擋災,而這筆損失最后還是要算到迪克的頭上。

光線從狹窄的小窗擠進了四四方方的水泥房,內部空間寬敞,橘黃色的電燈照亮了各個角落,四張長條的皮質沙發將茶幾圍在中間,尼爾等人殘留的煙灰和瓜子屑散落一地,迪克和約翰等人此時正坐在上面討論著對措,街頭團伙和退伍兵則繼續巡邏工作。

在水泥房的右側,頂著天花板的綠漆鐵柜貼著墻走了一圈,像極了運動員的休息室,威爾面色憔悴地躺在搬來的木椅上,白大褂打扮的醫生在診斷傷勢。

“攪局是吧?”迪克在窩點里氣得咬牙切齒,發泄地把桌上的玻璃器具砸得一干二凈,如今他面臨著內憂外患的情況,實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約翰,你帶人去黑牢要兩個死刑犯,我要殺雞儆猴!”

迪克的眼神變得兇惡且極具威脅性,對方的行為就等于把自己的腦袋綁在刀尖上耍花活,他現在沒有任何退路,只能不擇手段,人的蛻變往往就是在這么一瞬之間。

迪克從襪子里掏出一枚臭烘烘的金幣,眾人的表情瞬間變得貪婪且丑陋,他威脅性地環視一圈,把金幣交到了約翰的手上。

“他怎么樣?”迪克站起身,皺起眉頭看向醫生,威爾可是愛德華的人,如果出了差錯,自己同樣保不住性命。

“內臟出血,幸運的是沒有破損,一段時間會自然停止,但肋骨斷裂,雖然經過復位,但不能劇烈運動。”

聽完醫生的話,威爾只能為自己多災多難的肋骨祈禱,希望它不要覺得自己投錯了胎,他能感受到一股暖流在胸口游走,想必是皮爾斯的圣水在發揮余熱,他又想起了那個頑皮的老人。

魯本斯站在臨時搭設的床鋪的對面,面無表情地接受約翰的責罵,他的態度淡然,絲毫沒有自己做錯了什么的覺悟,在他看來,威爾受傷是因為過于魯莽的原因,在寒冷的冬天穿單薄衣服的人會是善茬嗎?有著不小能耐的攤販老頭會束手就擒嗎?如果自己和威爾一樣沒有腦子地沖上前去,也不過是當第二個沙包而已。

“不管怎樣,你都應該站在他前面,迪克警告過,不能出一點意外。”約翰雖然在街頭混跡,但卻有著愚蠢的責任感。

魯本斯象征性地點點頭,表示已經聽進去了,但就算自己左耳進,右耳出,又有誰會發現呢?

就在這時,迪克態度恭敬地站起身來,同時大聲喊道。

“愛德華管事!”

所有人齊齊刷地像筷子一樣站得筆直,就連正在收拾器具的醫生也放下手里的活,低著頭轉向了門口。

愛德華頭戴氈帽,身穿高領外衣,白眼躲藏在看不見的陰影之中,水泥房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刷了一層橘黃的油漆,他略過了吊兒郎當模樣的約翰等人,徑直地走到威爾跟前,先是搖了搖頭,然后點了點頭,緊接著旁若無人地坐在沙發上,頭向后仰,睡起覺來,一番奇怪的操作讓人摸不清頭腦。

而迪克卻敏銳地抓住了愛德華的態度,并以此開始揣測,管事對于今天發生的事情不聞不問,是想要借此考驗自己的手段嗎?管事只對男孩上心,看來他的地位比我想象的還要高,該不會是哪一位龍頭的兒子吧?他只覺雙腳發軟,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怕是在兄弟會里走到頭了。

“都坐吧,該說什么說什么,我只是個看戲的。”愛德華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交叉雙腿往桌子上一搭,身體陷在沙發里,不一會便發出陣陣呼嚕聲。

在場的人面面相覷,宛若雕塑般站在原地,迪克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生怕驚擾了愛德華的美夢,眼前的男人兇名遠揚,盡管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但尼爾做了很好的示范,他們自然不會以身試法。

“沒膽。”愛德華轉醒過來,起身呵斥一句,便將躺在木椅上威爾拉了起來,他的嘴里不停發出咝咝的吸涼氣聲,臉色因為疼痛而變得更加蒼白,但這些都被愛德華視若無睹,拋之腦后。

愛德華就這么拖拽著威爾走出水泥房,迪克二話不說帶人跟在身后,直到對方進入甬道,他們才剎住車,停留在原地不知所措,街頭團伙正巧派了一個人過來打報告,他的身體骨瘦如柴,兩頰顴骨突起,看上去就跟棒棒糖的塑料棍子一樣。

“頭頭讓我過來說,他在巷子里發現了一堆好東西,您一定很感興趣。”

迪克順勢帶著約翰等人趕了過去,城區鮮有人跡的角落突然熱鬧起來,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沃思悠閑地嚼著干果,右手的食指在空膛的手槍扳機里轉動,皮夾克緊緊地貼在他略顯豐滿的身上,羊皮長靴在地上敲著沒有規律的節拍。

迪克的眼睛向沃思的手指方向延伸過去,近十具尸體像是積木一樣被穿插堆疊在一塊,他們的死法各不相同,或擰斷脖子窒息而亡,或露出詭異笑容,仿佛去過極樂之巔。

迪克驚訝地發現,壯漢和背心男也出現在里面,他們緊緊擁抱,赤身裸體,器具相交,惹人一陣惡心反胃,他后知后覺,自己永遠也揣測不出愛德華管事的想法,不論是什么方式。

“把他們處理干凈,嘴巴咬緊,消息不要走漏出去。”迪克對著街頭團伙吩咐道,尸體既然出現在這里,那么自然有它的道理。

街頭團伙似乎也明白過來自己是什么身份,頭目沃思難得沒有拒絕迪克的使喚,老老實實地讓人驅趕四周聚攏的人群,將搬來的汽油澆灑在尸堆上,一把火把它們燒得干干凈凈。

五金商鋪里,愛德華接過老福遞來的茶水,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問道。

“你是想讓我每次都這樣帶你回家?”

威爾忍著胸口的疼痛,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只能沮喪地站在原地,不作回應。

“看來讓你接觸黑市不是一個好決定,跟我回去吧。”愛德華起身離開,威爾勉強地跟在后頭。

愛德華照例在路邊買了幾樣熟食,但比昨天要豐盛得多,威爾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只想著如果回答他的問題,明明自己是工傷,為什么會沒有底氣開口呢?可能他想要的就是這個答案呢?

威爾一路上唉聲嘆氣,不知不覺,已經跟著愛德華走到了家門口,棕褐色的木門只推開一條縫隙,便聽見里面傳來爽朗的笑聲。

“愛德華,你可真是給我帶了一份好禮物啊。”

男人穿著幾乎拖地的黑色大衣,紅色的領帶只露出一截,左手拄著一根細長的黑木拐杖,落葉般的暗黃短發整齊地向后倒梳,他的眼袋像是雞胡一樣狠狠垂下,臉上的皮膚已經失去了彈性,但橄欖色的眼睛卻如同回光返照般炯炯有神。

阿黛拉坐著男人的右手上,像是拔草一樣,拽弄著他下巴略顯斑白的胡茬,他也不生氣,任由阿黛拉胡鬧調皮,臉上始終掛著開心高興的笑容。

威爾進屋的一瞬間,只覺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問題,愛德華同樣如此,呆愣得連抓住插著門上的鑰匙的手也不知道放下,他緩過神來,微微低頭問道。

“發生了什么?”

“家丑不外揚,先吃飯。”阿拉貢寵溺地將阿黛拉放在沙發上,用指節輕輕地刮了刮她粉嫩的小鼻子,然后像主人一樣,招呼威爾和愛德華在餐桌上落座,沒有絲毫架子地給兩人端來碗碟。

“今天的菜肴真是豐盛。”阿拉貢感嘆一句,便自顧自地拿起筷子伸向已經擺盤好的黃豆燉牛肉,黃豆綿軟的口感和入口即化的牛肉帶來的獨特口感一瞬間在口腔迸發,他露出陶醉的表情,像音樂指揮家一樣,雙手在空氣中舞動。

“這位小伙子?”阿拉貢主動地挑起話題,但威爾卻絲毫不感覺他在喧賓奪主,因為他的一言一行都讓自己感到心悅誠服。

“這是一個有趣的故事,那一夜晚,我走在大街上...”愛德華的語氣抑揚頓挫,似乎想營造出身臨其境的氛圍感。

“講重點。”阿拉貢拉了拉衣領。

“四天前的晚上,他們出現在了我后門的巷子里,聞著垃圾堆的味道吃面包。”愛德華言簡意賅地說道。

威爾尷尬地想把頭埋進碗里,看來這件事是過不去了。

“你叫什么?”阿拉貢放下了碗筷。

威爾本能地眼神閃躲,男人深邃的眼睛里好像藏著極天際地的大海和廣袤無垠的天空,似乎在對視的瞬間,他就會被吸入其中,迷失自我。

“我叫...威爾。”

“威爾,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嗎?”

威爾還是不可避免地和阿拉貢產生眼神接觸,霎時間,他的思緒陷入了呆滯,腦中回想起過往的一幅幅畫面,從被爺爺拾起,到長大,到遇見阿黛拉,包括遭遇黑霧而不得已跟隨皮爾斯離開約德鎮,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本書,被阿拉貢隨意地翻閱瀏覽,這就是屬于“王國”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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