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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2評論第1章 最初
夜涼如水,月朗星稀,一座蒼茫大山下,一間竹屋油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一張簡陋的木板床上,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和衣側躺,他面黃肌瘦,銀色絲帶束著長發,發梢干燥,呼吸時有時無。
緊閉的眼睛睫毛顫抖,劍眉微皺,似被噩夢縈繞。
滿是厚繭的手時不時抓緊身上泛黃發霉的床被。
轟隆!
天空電閃雷鳴,他刷地睜開眼,消瘦的臉頰,平淡無奇,唯有一雙郁黑的眸子隱忍光華。
“呼……”他輕拍著胸口坐了起來,勁風中,窗戶被吹得吱嘎作響,狂風大作,屋外的樹枝左右搖曳,似張牙舞爪的猛獸。
“還沒到時候。”少年嘀咕一句,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掀開被子出了木屋,屋外一圈柵欄,圈著一塊土壤,種著足夠他豐衣足食的青菜葉子。
他彎下腰,眉目含笑,蹲在柵欄邊,仔細的看著這些菜葉,“你們快點長熟啊,長熟了我就能吃了。”
青菜葉子在風中搖擺著,似在回應他的話。
少年嘆了口氣,瞧著頭頂上風雨欲襲來的天空,心沉甸甸的,明天就是天賦測試,他身側的大手緊了緊,能不能一飛沖天,就在明日了!
少年名為無名,他不知道自己從哪里來,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有記憶時,他就生活在這座蒼茫大山中,每天啃著樹皮,吃著野草,一天天長大,日日與叢林間的野獸廝殺,贏了,他就能扒下獸皮帶到山腳的小鎮上去換些銀兩,輸了,或許會沒命,好在他的運氣一直不錯,勝多輸少。
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過去,現在的無名已經十六歲了,神王大陸,所有年滿十六歲的人都要參見天賦測試,評定武學根基以及筋骨。
這里的人以武為尊,崇尚武力,武者分天地人三級,每一級又分十階,人級乃最低,地級居中,天級,乃大陸頂峰,獨霸天下。
無名不愿在深山里埋沒一生,他每一次到鎮上,都會羨慕那些拿著刀劍身披鎧甲的武者,拳頭握得死死的,他咬著牙,堅定的看著蒼穹,心中暗暗發誓,明天他一定要走出深山!一定要出人頭地!
少年壯志凌云,滿腔孤勇。
第二天一大早,無名特地換了身干凈的長袍,用清水洗刷著身上的污漬,平淡無奇的容貌,肌膚卻是異于常人的白皙,眉宇間透著常年三餐不飽,營養不濟的虛弱,骨架瘦小,仿佛風一吹人就散了。
他提了提腰間的褲帶,精神抖擻的扛著一把鐵鍬下山,風和日麗,林間鳥語花香,他哼著自編自導的歌謠,漫步在林蔭中。
小鎮坐落在神王大陸最北端,是個經濟落后,消息閉塞的城鎮。
城鎮中的人大多質樸好客,無名剛走進城門,一路上不少人同他打著招呼:“小兄弟,今天來得挺早啊,是去參加天賦測試的吧?”
扛著扁擔的小販樂呵呵的笑道。
無名被人戳穿了心思有些窘迫,紅著臉點頭:“恩!我想去試試。”
“別緊張,你一定行的,要相信自己啊。”一個時常在無名這兒買獸皮回家制輕裘的老婦人拍著無名的肩膀為他加油打氣。
無名緊張的心情隨著他們的話,逐漸恢復平靜。
站在雕欄玉砌的宗派大門口,面對著兩座栩栩如生的石獅像,無名深深吸了口氣,目光在懸梁的牌匾上一掃而過,紅漆金字的牌匾攥刻筆走龍蛇的大字。
【點滄派】
這是小鎮中最有名望的宗派,也是每年天賦測試的地點,據說只要達到十六歲的人,無論男女,不論身份地位,都可以參加測試,甚至可以進入皇城最大的學院學習。
神王大陸雖以武者為尊,但是除武者外還有其他的職業,例如煉藥師、煉器師,甚至是馴獸師,大陸的高手,百分之八九十都出自皇城,出自那所名滿天下的學院。
無名忍著心中血脈膨脹的激動,穩步跨入宗派。
“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一名身穿鎧甲的武者,彬彬有禮的迎了上來,微笑著問道。
“我……我是來參加天賦測試的。”無名結結巴巴的說道,面對陌生人,他還是有幾分不適應,努力想要讓自己笑得自然點,可嘴角揚起的弧度,卻比哭還要難看。
武者有些意外:“你?你有十六歲嗎?”
無名的身體并不如其他十六歲的少年結實,甚至稱得上羸弱,天賦測試雖然定在十六歲,可測試前,家里會常準備些鍛煉筋骨的藥材為孩子洗身,甚至會偷偷請人找來心法,讓孩子悄悄修煉,這樣便能在測試中脫穎而出,日后平步青云不在話下。
而無名呢?他自幼生長的深山,靠的只有一股蠻力與野獸廝殺,別說是心法,就是如何修煉,他也弄不清楚。
“我上個月已經滿十六歲了。”無名老老實實的回答,握著鐵鍬的手隱冒冷汗,他怕下一秒就會被人趕出去,怕他們不相信自己。
武者仔細打量了他幾眼,才點頭:“好吧,我相信你有十六歲,跟我來登記準備排隊。”
無名亦步亦趨的跟在武者身后,轉過九轉紅廊,一大片空地倏地沒入眼簾,偌大的空地上,四個角落種著蔥綠的盆栽,石松蒼勁,空地中央放置著一張華麗桌子,一個鬢發雪白的老頭兒,托著頭在暖和的陽光下昏昏欲睡,哈喇子從他的嘴角滴答滴答往下掉,甚至連登記的冊子也被口水打濕了一小塊。
“呃……”似乎是察覺到無名驚訝的眼神,武者摸了摸鼻尖訕訕一笑,繞過木桌子,狠狠踹了老頭兒一腳,“別睡了,有人登記。”
“啊?”老頭兒嚇了一跳,尖叫一聲,雙眼迷茫惺忪,似還在夢中沒有回過神來。
這地方真的可靠嗎?無名心里突然升起這么個念頭,他原以為宗派里的人都是認真嚴肅的,可眼前這兩個卻顛覆了他的認知。
靜靜的扛著鐵鍬站在原地,頂著老頭兒犀利的視線,無名只覺得亞歷山大。
“那個……”他張了張嘴,澀巴巴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是想自我介紹呢?還是直接登記?
武者許是看出了他的尷尬,又推搡了老頭兒一把。
“哎喲,你輕點!”老頭兒的身體靈巧的微側過去,避開了武者的手,他的動作看上去并不稀奇,可只要是接觸過武學的人,都會驚駭,老頭兒閃躲的瞬間,手腕上的鐲子閃現的居然是四顆正方形印記。
人級武者,手腕上的印記乃三角星芒,每提升一級,多一顆。
地級武者,是正方形,而天級,則是五角星芒,且天級可隨意更改自己的等級,到達傳說中的返璞歸真的境界。
只不過神王大陸文書記載,千年來只有一人,達到過天級巔峰,那是整個大陸的神話。
無名完全不懂武者的品級以及印記的類別,他只是覺得如果換做自己,定不可能如此輕易的躲閃過武者的手。
劍眉微微上揚,他眸光灼灼的看著老頭兒,好似看見了什么新奇的東西。
“小娃,你看得老夫作甚?”老頭兒陰沉著臉,怒聲質問。
無名身體一顫,低下頭去,結結巴巴的道:“我……我覺得你很厲害。”
他實話實說,并沒有夾雜任何拍馬屁或者獻殷情的想法,那雙清澈烏黑的眸子,仿佛凝聚了這世間所有的美好,純凈得宛如新生的嬰兒,讓人自慚形穢。
老頭兒這輩子看過太多的人,聰明的,奸詐的,老實的,癡傻的,卻沒有一個有無名這樣干凈、晶瑩的眼。
“老師,這位小兄弟是來參加天賦測試的。”武者趁機開口。
老頭兒冷哼一聲,拿起桌上的毛筆,蘸了墨水,翻開冊子,頭也不抬的問道:“名字?”
“無名。”
“我問你名字!”老頭兒兇神惡煞的怒吼一句,以為無名在戲弄他。
無名莫名其妙,無辜的道:“我叫無名。”
“……”老頭兒深深吸了口氣,他指著無名,轉頭向武者問道:“你從哪兒找來的白癡?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說?”
“呃,”武者尷尬得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他沖著無名不斷的使眼色。
無名想了想,才道:“老……這位老先生,我……我沒有名字,所以叫無名。”
“奇怪的家伙。”老頭兒悻悻的放下手,大筆一揚,洋洋灑灑在冊子上寫下了無名二字:“今年幾歲?”
“上個月剛滿十六。”所謂的登記不過是做些基本調查,當聽到無名家住在小鎮后的深山里時,老頭兒一雙眼瞪得猶如銅鈴,“你一個人住?”
“恩,我從小就生活在山上。”無名誠懇的回答道,毫不隱瞞。
“好了,這是你的號碼牌,順著這條道直走,然后左拐,看見花園再左拐,就是測試場地,前面測試的人早走光了,你現在趕緊過去。”老頭兒隨時將一個寫著數字的木牌扔到無名懷中,看也不看他。
無名小心翼翼的接過,不停的道謝:“謝謝謝謝。”
他連蹦帶跳的順著左邊的通道前進,臉上浮現的是興奮的光芒,那種仿佛夢想即將成真的喜悅,從骨子里漫出來。
“真是個容易滿足的小娃。”老頭兒瞅著他蹦蹦跳跳的背影,癟嘴嘀咕一句。
“我倒覺得老師挺喜歡他的。”武者微微一笑,說破了老頭兒那點小心思。
無名或許不知道,負責登記的是點滄派現任宗主,蒼溪意!曾經憑借著過人的天賦,征戰天下,小小年紀就達到地級三階巔峰,只是后來不知為何銷聲匿跡,在這個偏僻的小鎮開宗創派,成為了這幾年小鎮上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