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老還童

科學家首次證明，人體的生物鐘是可以往回撥的。

長壽藥很難研究，因為研發者必須得等上好多年才能知道結果，沒有一家制藥廠等得起。于是，很多人退而求其次，開始尋找能讓人體的某項指標返老還童的藥物。只要讓志愿者服藥一段時間，然后測一下該指標，就能知道這種藥是否有效了。

符合這個要求的指標并不多，大都集中在免疫領域。一來，免疫系統老化是一個人開始衰老的重要標志，這就是老人比年輕人更容易生病的原因；二來，免疫系統的健康狀況很容易量化，這就為藥物研發者創造了一個很好的條件。

美國免疫學家格里戈里·法希（Gregory Fahy）就是這樣一位研發者，他看中的是胸腺，因為這是非常重要的免疫器官。骨髓生產的免疫細胞要先運到胸腺里發育成熟，然后才能擴散至全身，成為免疫T細胞。

哺乳動物的胸腺過了青春期之后便停止發育了，此后會一直走下坡路，逐漸被脂肪替代，所以法希相信胸腺就是年輕的標志。此前有人曾經給成年小鼠注射生長激素，發現小鼠的胸腺有再生的跡象。法希受此啟發，招募了九名年齡在51—65歲的白人男性志愿者，試試人類生長激素能否起到類似的作用。

已知生長激素能夠誘發中老年人得糖尿病，為了防止實驗對象出現此類問題，法希決定在生長激素之外再加兩種預防糖尿病的藥物，分別為脫氫表雄酮（DHEA）和二甲雙胍（Metformin）。用藥一年之后，九名志愿者體內的免疫細胞數量均有顯著增長，其中七人的胸腺也有增大的跡象，說明這三種藥物聯合使用確實有減緩衰老的功效。

但是，法希覺得這點效果還不足以說明問題，他希望能找到一個更有說服力的指標，于是他去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拜訪了該校的遺傳學家史蒂夫·霍瓦茨（Steve Horvath），希望用后者發現的DNA甲基化生物鐘測一下這些志愿者的生物年齡。

眾所周知，基因和疾病之間有著很密切的關聯?；敉叽谋緛硌芯康木褪沁@個，但沒有取得任何值得一提的成就。于是他改變了研究方向，開始研究基因和衰老之間的關系。不過他關注的不是基因的DNA序列，而是DNA的甲基化。這是DNA分子鏈上的一類標記物，可以決定哪段基因被激活，哪段基因被抑制?；敉叽南嘈乓粋€細胞之所以會變老，是因為DNA的甲基化模式發生了變化。他選擇了353個和衰老有關的基因的甲基化位點，對不同年齡的細胞進行了測試，發現他可以根據這353個位點的甲基化模式用一套算法算出一個細胞的生物年齡，準確率高達99.7％。換句話說，霍瓦茨發現了一種非常準確的生物鐘，可以測出一個細胞或者一個器官的真實年齡。

當法希找到霍瓦茨時，兩人一拍即合，當即決定展開合作。霍瓦茨用他發現的生物鐘對這九名志愿者留下的免疫細胞樣本進行了測試，發現他們的免疫系統在服藥一年之后平均年輕了2.5歲。

霍瓦茨將研究結果寫成論文，發表在2019年9月5日出版的《衰老細胞》（Aging Cell）雜志上。他承認自己事先也沒有想到實驗結果會如此顯著，這三種藥物不僅能延緩衰老的速度，甚至可以讓服用者返老還童。

必須指出，這只是初步研究，樣本量太小，而且缺乏對照組。不過法希已經決定開展大規模的人體實驗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在結果出來之前，請大家不要盲目嘗試，以免導致意想不到的后果，比如癌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