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場

　〔伯爵，霸爾多洛。

伯爵　啊！我一看您的外表特征，馬上就認出您來啦。

霸爾多洛　（對伯爵，這時伯爵正捏緊那封信）您藏在口袋里面的是什么？

伯爵　我把它藏在口袋里面，就是為了不讓您知道是什么。

霸爾多洛　他說他認得我的外表特征！他以為跟他說話的人都是士兵。

伯爵　您以為把您的外表特征描述一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嗎？（用《他們親自來了》的調子）

　　　腦袋搖晃，禿頭光光，

　　　獸眼圓睜，目光猙獰，

　　　一副阿爾貢人[24]的兇相，

　　　身材臃腫，腰彎背曲，

　　　右肩歪聳在上；

　　　滿臉疙瘩像塊燥羊皮，

　　　鼻子尖尖像小丑模樣。

　　　兩只粗腿長得奇形怪狀。

　　　聲調粗重，嗓音含混，

　　　他的嗜好就是破壞一切，

　　　總之他是個了不起的醫生。[25]

霸爾多洛　您這是什么意思？您是來侮辱我的嗎？您馬上給我滾出去！

伯爵　滾出去？嘿，呸！這話說得可太豈有此理！您認識字嗎……霸爾霸洛[26]醫生？

霸爾多洛　又是一個荒謬絕倫的問題。

伯爵　啊！請不要介意，因為起碼我和您一樣也是個醫生……

霸爾多洛　什么？

伯爵　難道我不是聯隊里給馬治病的獸醫嗎？這就是人家特意把我送到一個同行家里來住的理由。

霸爾多洛　居然敢拿軍隊中的獸醫來比……！

伯爵　（用《美酒萬歲》的調子）

（白）不，醫生，我不敢說

　　　　　　　　我們的醫道趕得上

　　　　　　　　希波克拉底[27]和他的同行。

（唱）您的學問，我的伙伴呀，

　　　　　　　　比他們更要遐邇聞名；

　　　　　　　　即使您消滅不了疾病，

　　　　　　　　至少您消滅得了病人。

　　　　　　　　我對您說的話是不是夠客氣了？

霸爾多洛　您這個沒有知識的笨蛋，正是您這種人才把最重要、最偉大、最有用的學問說得一文不值！

伯爵　是的，對于靠它吃飯的人說來，那真是最有用的學問。

霸爾多洛　這種學問，太陽以照耀它的成就而引以為榮！

伯爵　大地為掩蓋它的錯誤而忙亂萬分。

霸爾多洛　我看得很清楚，您這個不學無術的家伙，您只習慣于跟馬說話。

伯爵　跟馬說話！啊，醫生！一位有才學的醫生說過這樣一句名言，這不是盡人皆知的一件事嗎？他說：獸醫治好他的病獸，用不著和它們說話；至于人醫，則和他的病人說很多的話……

霸爾多洛　但還治不好他們，是不是？

伯爵　這是您說的。

霸爾多洛　這個該死的醉鬼是什么魔鬼把他打發來的？

伯爵　您這是出口傷人，我的寶貝呀！

霸爾多洛　到底，您想要什么，您有什么要求？

伯爵　（假裝大怒）好，他發火了！我要什么？您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