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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這人有毛病?

  • 中國病人
  • 洛藝嘉
  • 8396字
  • 2021-06-08 11:06:13

回完喬紅楚的電話余小卉心里很不滿。憑什么這么早呼她?她想,既然有人打擾她,她就得去打擾別人。她想起了林寬,就給他的手機打電話,要他許諾給她的那2000元錢。

余小卉想起她大學勤工儉學做直銷時學過的一個推銷辦法:在向某人推銷東西時不要問“你要不要”,而是問“你要一個還是要倆?”她沒有問林寬:“你今天有沒有時間?”她問林寬:“你今天上午有時間還是下午有時間?”

“我今天上午沒有時間。”林寬稍微停停說,“我今天下午沒有時間。”

他這么說話還是出乎她的意料,她吹了個輕輕的口哨。

你愛有沒有,余小卉想,你沒有時間我也去找你,就說:“再見”放了電話。

打完電話去報社。她吃驚地看到自己的杯子被刷干凈了,里面倒上了水。看到了對面正在擦汗的富理想她明白了。她看著他。

他意識到了,抬頭朝她笑笑。

“這水是你倒的?”她問。

他點頭。

“為什么對我這么殷勤?”她晃到他身邊說,“你以為專門有一塊天鵝肉是為癩蛤蟆準備的嗎?”說完甩手轉身就走,不料碰翻了尉少安的水杯。溫吞吞的水讓她知道了不是昨天的陳水。

“為我倒上水了?溜須我?想住進來?”尉少安磁性的諧謔的男中音在富理想身后響起。

“臭美吧?你。”余小卉說,“他不是給你一個人倒的。”

這時候大廳里的人紛紛發現了自己的水杯里有了水。再仔細看,大廳更是打掃得干干凈凈。地上也沒有土了,桌子上也沒有灰了。

“也真是,”大家說,“咱們也太不注意衛生了。愛國衛生運動真是好多年都不搞了。”

“你知道嗎?”余小卉又湊到富理想面前說,“人家都說我們報社像三四十年代地下黨聯絡的地方。灰蒙蒙一片中浮動著一張鮮艷的臉。”

“灰蒙蒙一片中浮動著一張鮮艷的臉?”富理想疑惑地問。

“這兒呢,這兒呢。”余小卉指著自己的臉,“我的美麗是有目共睹的。我可以說是系統內最漂亮的。你不知道,一個制藥公司的老總簡直是被我迷死了。你知道他怎么形容的我嗎?他說‘余小卉啊,你站在那兒,不用開口,你就是一首詩,一支歌,一幅畫呀。’”

“那老總對專題部的小李也是這么說的。”尉少安說。

“還沒跟你說這茬兒呢,”余小卉轉向尉少安說,“我聽說他跟小李也這么說了。我就收拾得更漂亮去了他們公司,問他為什么跟別人也那么說。你猜那老總說什么?他說‘余小卉啊,那不一樣,她們是通俗歌曲,你是經典名樂。”

富理想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電話響了。尉少安去接。

突然想起昨天向余小卉借錢的事,富理想找錢包拿錢給余小卉。

“什么?”尉少安喊,“你們昨天下午有新聞發布會?把請柬寄給我了?我沒有收到啊。”

放下電話就問余小卉。

余小卉說:“沒準兒是丟了吧,哇,現在的郵政真沒有保證。就說這掛號和不掛號的吧,他們說掛號就保證給寄到,那意思是不掛號就不保證啦。”

尉少安心知肚明。他看著余小卉。她心跳加快沒有他看不出,反正他看出她沒臉紅。他看著她對富理想說:“現在的郵政真沒保證。我男朋友的兩封信我都曾經沒收到。那一封信可得花100多塊呢。”

“100多塊?”富理想說,“從哪兒來的那么貴?”

“美國。”余小卉說,“我男朋友在美國。我們倆特好。我要是不和他結婚的話這輩子就不會結婚了。”

“你也可以考托福出去呀。”

“我的托福成績是649分,”余小卉說,“可是咱不就是舍不得中國嘛。在中國有發展啊。”她張開雙臂說,“多么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我要快快掙錢。在我男朋友明年回來之前為他買一輛凌志車。我現在的錢就差不多了。”

富理想聽得傻了,手中的錢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

“這么多的的錢?”余小卉拿過來看了一眼說,“是不是所有的錢都帶在身上了?借我1000吧,我今天下班要去賽特。”

余小卉向別人借錢向來不還,尉少安想開口告戒富理想。可想到自己昨天對他的態度就閉了嘴。他知道請柬八成被余小卉滅了,可不能這么隨便被她戕了啊。長遠是最大方的客戶不說,這有了頭遭就會跟著二遭,還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怎么做人?他還要當領導呢,威信如何樹立?想著想著就又撥通了長遠公司林寬的電話。

尉少安打著打著電話高興起來了說:“林總,我正好在您附近有點事,順便過您那兒一趟算了。”就匆匆地走了。

富理想把版面校對了3遍后等著尉少安簽字。

余小卉說:“不用簽,直接交給一讀就行了。

富理想說:“不是主任簽過字才能讓一讀讀嗎?

“嘿,”余小卉說,“規定和操作能是一回事兒?虧你還是研究生畢業呢,主任簽字就是簽字,根本不看內容。”

富理想說不信。

“那你就等著吧。”余小卉說,“尉少安這一走回不回來還兩說呢。你這人心眼就那么死?還是有毛病啊?”

電話響了,一接,是找余小卉的。電話響了,一接,是找余小卉的。后來富理想索性就不接了。大約一個小時后電話又響。余小卉接過電話說:“好,你把稿子傳過來吧,我一會兒就給你畫上。保證一個字不給你刪。富理想,給個傳真信號。”

富理想按了灰黑色傳真機右邊的綠色按鍵,傳真機吱吱吱地把稿子送了過來。傳真信號結束時富理想上去將稿子拿下來,一看,嚇了一跳。但見稿子上寫著:長遠公司新品“解憂”火爆京城。

馬上去找長遠公司的林總,富理想想,還沒等站起來,余小卉說:“哎,幫我數數你手里那稿子有多少字,我一會兒畫版用。”

“總編還沒審你就直接畫上?”富理想問。

“有什么好審的?不反黨反社會主義就行。”余小卉說,覺得說得不明白就補充說,“有一天我實驗總編是不是每篇稿子都看,就把上期的一篇稿子換上新的稿簽紙送去審。你猜怎么著?他還夸文章寫得好呢,根本沒有意識到是上期用過的。”

“那尉少安也不看?”富理想問。

“尉少安的心思不在這兒。”余小卉說,“他自己不愿意奔奔波波地賺錢,覺得不值當,可看到別人賺了錢又覺得眼紅。總是懷才不遇,怨天尤人的。這種人,沒出息。”稍停,壞笑著問,“他的宿舍讓你進了嗎?”

富理想說:“沒有,你不知道嗎?”

“我怎么能知道?”

“你不也住單身宿舍嗎?”

余小卉說:“我一般12點才回去。”

“你怎么那么晚才回來?”

“忙啊。”她說,“你知道我一天得處理多少大事嗎?”

尉少安進去時林寬正在講電話。他示意尉少安坐下。

半天,林寬終于講完了。尉少安剛想開口,電話又響了。

“林總真是忙。”尉少安說。

林寬說“瞎忙”就對電話說,“跟他說,我不在。”放下電話對尉少安說,“你們報社的富記者,總想和我談談。談什么?談錢?”

有兩個錢就這么牛X?尉少安心想,卻還得在嘴上附和:“看林總這‘解憂’好,想從中撈點什么唄。”

“嘿,我這人還真就這么怪。他越往上帖的我越不待見,你這不找我的我還惦記著你。”

“那是,”尉少安說,“‘解憂’賣得怎么樣?”

“賣得好!”林寬深深地點著頭,“我正為這事找你。”看著尉少安問,“想不想賺錢?”

“想啊。”尉少安說,心想,讓我幫著推銷?這事我可不能干。

“想不想很容易地賺錢?”

“想啊。”尉少安回答得有些卑下,他想,你不就是想用錢來滿足虛榮心嗎?我滿足你總會有好處吧,可這很容易賺的錢得如何賺啊?沒有時間和你在這兜圈子,就索性直說了吧,就問是怎么個賺法。

“不會為難你的。”林寬笑著說,“請你寫文章唄,你們記者還能干什么?”

還能干什么?尉少安心里有些不平,可不是爭論的時候,他就假裝很虛心地問:“不知林總想寫個什么樣的文章?”條件得先談好,他馬上又問,“這文章的稿費……”

林寬笑了,說:“千字左右的文章就行。稿費嘛,按字數算還是按什么算?”

這文章的內容我總得搞清楚吧,尉少安問:“這文章寫什么呢?不是攻擊你們的競爭對手吧?”

林寬大笑起來:“我怎么那么傻?我在報紙上攻擊他們?那不是替他們免費宣傳嗎?我就說長遠,不說別人。就千字稿,稿費你說個數吧。”心想,你們報社千字不就40塊錢嗎?

林寬大方慣了,我又這么遠趕過來一趟,尉少安想,這稿怎么著也值一個新聞發布會的錢。就說500元吧,又一想,不對,新聞發布會可是有新聞稿的,今天這稿有嗎?就問林寬。

林寬稍微歪了一下頭說:“這年頭的記者真好當啊。趕明兒我也當記者算了。”

尉少安說:“也不能光怨記者。還不是你們這些公司給鬧的。平時給新聞稿給慣了,誰還自己費神寫啊?”

“那倒是。”林寬說,“不過今天這稿沒有。有新聞稿的能值幾個錢兒?”

“林總真尊重我們的勞動。”尉少安說,心想,嘿,這么說這稿子值錢啊。1000元?2000元?卻執意不說出來,讓林寬給個價兒。

林寬在屋里踱了兩圈說:“我在你們那兒做點廣告你看怎么樣?”盯著尉少安,“廣告有提成,也還能證明你的工作能力。你們那兒雖說工資不和個人的效益掛鉤,但報社每年的先進我看也都是拉廣告拉的最多的。你那代主任也代了兩年了吧。”

能給我多少廣告啊?就往我的痛處捅?尉少安心里很不愿意。但還是不由得猜測將會有多少廣告。通欄10?1萬5,提成也就1500。還不一定什么時候能到手呢。

見尉少安不說話,林寬就問:“你希望我做多大的廣告?”

“哎呦,”尉少安說,“這哪是我希望不希望的事?我說做一版整版的廣告你就做一版整版的廣告?”

“那可不就是你一句話嗎?”林寬說,“你說做一次的效果好呢,還是連續做3次的效果好?”

“當然是做3次了。”尉少安說,“從營銷學的角度來說……”

他看著喜悅之情不能抑制地從尉少安的心里飛到了臉上。就像你對著要飯的掏錢,人家本以為給個一兩塊的,結果卻看見一張百元大票落了下來。什么?給得太多了?嘿,有錢難買愿意呀。再說了,人家高興,他也高興,不是兩全齊美嗎?他不能讓尉少安拿了錢還張揚,他笑著說:“別跟我講營銷,我可是剛MBA畢業。”

你那MBA,尉少安心想,還不是從街頭“畢業證,身份證要么?”那兒買的?可他不能這么表現出來,表現出知道他的底細。

林寬看見尉少安的臉上喜悅之情上又套上了一絲不好意思。他說:“那么就說定了,我做一版3個整版的廣告你給我寫篇千字的文章。”

林寬就是喜歡不平等交易帶給他的快感。想想看,別人在你生日時給你送了一個蛋糕,等到自己過生日時也就等著你的禮物。本以為是個小東西呢,卻不料是個大彩電。別人要是能暈過去才好呢,那他林寬的喜悅也會沖天的。

尉少安好像有些暈了,林寬還想把他打得更暈,林寬說:“你那10%的提成當然是你的,我那10%也送你了。”

尉少安確實是暈了。可尉少安跟別人不一樣。別人看見路上有塊金子可能會興奮得揀起來就跑,可他看著金子會想:大白天的路上有塊金子,可能嗎?雖然他總抱怨自己掙不到錢,可機會來時他卻總懷疑機會是不是好得過了頭,是不是陷阱。結果是他也跑了,只不過沒有撿金子。他躲在暗處,等著看別人的笑話,結果卻是看到了別人的笑容。好在他會安慰自己:是你的終是你的,不是你的今天得到了明天也會失去。不管怎樣,他不能再被林寬的廣告嚇倒。不就是寫一篇文章嗎?先看看再說。實在不行,先拿廣告后寫文章。就問,“到底寫個什么樣的文章呢?”

“不指望你雪中送炭了,”林寬說,“錦上添花的事好做吧,你給我寫篇文章,從消費者的角度出發,用現身說法證明‘解憂’的療效好。”心想,這么簡單的事,尉少安會不會高興得抱住我親一口啊。

這么簡單?尉少安想,難道是他的“解憂”有問題?我可是正處在考驗的關鍵時期,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主任可是沒戲了。不是別的,我這兩年的努力就付之東流了。不會有事吧?給“解憂”發稿子的可得有幾十家報紙,“解憂”要是有問題,他干嗎還花這么大力氣做宣傳呢。不管怎樣,他還是先答應下來吧,他覺得自己有些怪異地笑了笑,他心里越發看不起自己。

林寬對尉少安的舉動很不滿意。他等了一會兒看尉少安是不是大喜過望來不及表達感激之情,可等了一會兒,尉少安還是沒有表示。林寬不能容忍這點,就匆匆打發走了他。他還沒有碰上給誰錢誰不高興的。難道這尉少安特別?也不像啊,今天得知昨天的新聞發布會沒有請他,看他急的,電話中說著說著就過來了。

富理想跑去長遠公司找林總。前臺的秘書小姐打過一個電話后跟他說“林總不在。”

富理想說:“林總就沒在過。”趁秘書小姐出去的時候就自己溜了進去。

他正想強行進總裁辦公室時忽然聽到里面說:“那么就說定了,我做一版3個整版的廣告你給我寫篇千字的文章……”

聲音有點耳熟?富理想還想聽個仔細,卻看到前臺的小姐過來了,他匆忙地閃到一棵龜背竹后面。他吃驚地看到了余小卉在走廊。

也別打招呼了,打招呼更不在了,余小卉沒有跟林寬打電話就直接來了。碰巧前臺小姐不在。在,她也能三兩句就蒙過去。

她本想直接闖進林寬的辦公室,但突然聽到了里面尉少安說“這文章寫什么呢?不是攻擊你們的競爭對手吧?”

交易!她想,決定從中插一腳,就準備避開尉少安。她先去了趟洗手間。進了門先照鏡子。但見鏡中那人,軍裝綠的圓領衫,白色的短褲,黑色的斜背包,黑色的表盤外圈有兩段數字轉盤的運動表。她最喜歡這卡其綠色的長袖嵌袋衫,她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緊身圓領,大起身針織豎條紋,袖口上臂有一方型裝飾貼袋,右肩上四粒鈕,像四顆星的軍銜肩章。這一身打扮配上她橄欖色的皮膚,黑白分明的美麗而挑釁的大眼睛,整個一個從熱帶叢林回來的軍旅麗人。她的眼光又強勁閃射了一下,從斜背包里拿出“鴉片”香水噴了點兒。她出洗手間時碰巧尉少安正出公司的大門。她打了個響指,兔子一般鉆進了林寬的辦公室。

在栗色的老板桌后,林寬半躺在他黑色的寬大的轉椅中,背對著門。

她悄悄地走過去,半趴在老板桌上用雙手蒙住了林寬的眼睛。

她感覺林寬渾身抖了一下,她抿著嘴沒有笑出聲來。

“余小花吧?”林寬抖著聲問。

她松了手說:“嘿,你怎么猜到的?”

“除了你,誰能有這出?”他說,轉過身來,“哇,好酷啊。”說著把他藍色的領帶左右拽著松了松。

“干嗎?干嗎?”余小卉說,“還想寬衣解帶啊?”

“你從后面來這么一下差點沒把我勒死。我得喘口氣呀。”他笑了笑說,“還別說,我一見你就特別放松。覺得這領帶是累贅了。”說著,站了起來。

“你美麗得具有危險和侵略性,你的身上輻射出野性的魅惑。”林寬圍著她轉了一圈說。

“給你打了多少次電話,你總說忙,沒時間見我。我今天就直接來了,看你到底怎么個忙法。”余小卉說著坐到了林寬的皮轉椅上。

“還真巧我在。”林寬說,走回到大班臺前,指著旁邊另一張椅子說,“你能坐到那兒去嗎?”

“坐哪兒不一樣啊。”余小卉說,不情愿地坐了過去。

林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有沒有一次性杯子?”余小卉剛開口問就馬上看見了,自己去飲水機那兒倒了一杯。喝了水后就屋里四處轉了轉。

“你也不歇會兒?”林寬說,心想,她怎么跟在自己家似的?

“不了。”余小卉說。

3個整版的廣告得從尉少安嘴里慢慢套,2000元可是林寬早就答應她的。還是先來這個吧,她直接說:“我來拿那2000元錢。”

一點也不委婉?林寬想,這個好玩,就故意說:“你也沒事先說,我身上哪有那么多錢啊?”

“身上2000塊都沒有?”余小卉說,“你真富還是假富呀?”轉了一下頭不高興地說,“2000塊錢還叫錢?”

“不叫錢你別要了啊。”林寬說。

“對你來說不叫錢對我來說可是錢吶。咱倆換個個兒我也告訴你不要這錢了。怎么著,咱倆換個個兒?”

“你過來當總裁?”林寬說,“你能當嗎?”

“那有什么不能當的?”余小卉不在話下地說,“要不我當幾天給你試試?”就要跟林寬拉小指頭。

“開玩笑呢。”林寬說,“就2000塊錢,我能不給你嗎?可我手頭真是沒有錢。我今天忘帶錢包了。”

她把他桌子上的黑色的磚頭樣的手機拿起來說:“這么蠢的東西你還在用?不是我說你,你攢那么多錢干什么?該消費就得消費。不然這一茬茬的新產品面市不就沒有意義了嗎?淘汰給我算了。你用了這么多年,也就值2000塊了。”

“別介呀。這家伙我用慣了。”林寬稍微愣了一下神兒說,“你既然做了我們的光明使者,我也有義務為你包裝包裝,這樣吧,我陪你去買點兒東西。我常年不逛街也逛不動了。咱們就在樓下的商場為你選點東西。

東西誰要啊?余小卉想,明天索性再來一趟拿現金算了,就找借口,“我明天再來取得了。你不是沒有帶錢包嗎?”

她要走我就不放她走,林寬想,說:“誰現在購物用現金啊?都是持卡購物。土了吧?考慮一下,今天要走可就說不上哪天了。我也不能總在辦公室等你啊。”

“要不是現金可不止2000了。我要什么你得給我買什么。當然了,我也不能太訛你。”

“行啊,只要你一個人能搬走。”林寬說,“不過,我可沒有太多時間,你現在想好,咱們到樓下買了就走。還有,咱們得物盡其用,得買個你身上沒有的,不能重復浪費呀。”

余小卉只能想到耳環,為了表示自己真需要她就說出來,并在最短的時間里想自己需要個什么樣子的耳環。

別說是他公司所在的飯店就是其他的四星五星級飯店林寬也熟悉得什么似的。下了樓,他就帶著余小卉直奔首飾店去。

“你想到耳環我想是很突然的,可突然是什么,是緣分啊。”林寬說,“咱們就買跟你最有緣分的耳環好不好?”

“你怎么能知道哪個跟我有緣分呢?”

“你閉上眼睛。我領著你走。你說停,我就停,你對著的那個耳環就是你想要的。”

“那可不只一個吧?”

“跟你有緣的人也不止一個。你總得選擇一下。”林寬說,“咱們平時工作都挺忙,玩個游戲輕松輕松。”

“好。”余小卉說,想,我還真沒想好買什么。得,碰到哪個算哪個。總不至于把我領到黑暗處強暴了吧?我得不時睜開眼睛。

她偷著掙開過眼睛。他沒有別的心思,還真沒把她帶出首飾店。

“能給我描繪一下這柜臺里的飾品嗎?”她問。

“典雅、大方。”林寬說,帶著她接著往前走。

“能給我描繪一下這柜臺里的飾品嗎?”她問。

“經典、浪漫。”林寬說。

“能給我描繪一下這柜臺里的飾品嗎?”她問。

“雍容華貴。”他說。

余小卉說就這兒吧。

余小卉看到自己站到了黃金柜臺前,而她剛剛經過的是玉石、鉆石柜臺。

金耳環能值多少錢啊?余小卉滿心不高興地問:“就得買這個柜臺的東西嗎?”

林寬說:“那當然,咱們不是說好了嗎?”

那怎么辦呢?余小卉想,突然計上心頭,捂著肚子喊:“哎呦,痛死了。”

林寬問怎么了。

這一問她痛得更厲害了,更索性坐到了地上,咧著嘴說:“可能闌尾炎又犯了。”

“真的假的啊?”林寬問。

“你這怎么說話呢?”余小卉嘟起了小嘴說,“我愿意有病啊,我這還選著耳環呢。”

“我送你去醫院吧。”

“那耳環以后你還給買嗎?”

林寬說:“給買,給買。”

“我看你也挺忙,不用你送我去醫院了。你給我打個車吧。”

林寬說行,心想不知這丫頭玩什么花招呢,說:“下回可也是這柜臺的東西。”

“還讓我閉眼睛隨機站下,不就是想省兩個錢兒嗎?”

“不是省錢的事,這不是游戲規則嗎?不遵守規則下回怎么玩呀。”

“誰說不遵守了?”余小卉說了這句,就不提了,兀自哎呦地叫痛。

萬一真有病給耽誤了呢,林寬也不敢馬虎,又問了一遍用不用陪著去醫院。余小卉說想保守治療,不想開刀,回去休息一下就行了。

“那好吧。”林寬說,“等你病好了,再來找我。”就扶她起來,到門口叫了一輛車。

“車馬費你不管呀?這么遠的來看你。”見林寬把車門關上了,余小卉又拉開說,“我們當記者的還沒有自己出車馬費的。”

說起記者,林寬的心里“哼”了一聲。他從錢夾里抽出一張百元的票子湊上前去說:“你知道嗎?在你進來之前,你們報社的尉少安剛剛走,死乞百賴地求我給點廣告。沒辦法,我只好答應給他一版3個整版的廣告。你們那廣告提成不少吧?”

“你不是沒帶錢包嗎?”余小卉說,像拿自己的錢一樣把林寬的票子拿過來。

“不過,”林寬說,“他答應替我寫一篇稿子,從消費者的角度出發,以現身說法證明‘解憂’的療效好。”

“走不走啊?”司機說,“沒聊夠下去聊。”

“還真沒聊夠。”林寬對著司機說,“怎么著?”

司機立著眼睛。

“別急。”林寬說,又從錢夾里抽出張百元的票子給司機說,“這是等車費。”

余小卉看著票子到司機的手里有些眼紅。她想把票子拿回來,說:“錢拿回來吧,我們不聊了。”

“別介呀。”司機說,“這可是給我的。”

“余小卉你闌尾炎不痛了?”林寬笑。

“咱們說正經的,我要是替你寫這么一篇稿子你怎么謝我?”余小卉說,“我文章可比尉少安寫的強多了。”

“條件你提呀。”林寬說。

“除了廣告外再加2000。”余小卉豎起兩個指頭。

“那要看你文章寫的怎么樣。”林寬說。

余小卉笑了笑說:“等著瞧吧,你吶,再見了。”

她的手既然已經伸到了長遠公司,尉少安還死抓著不放?余小卉想,給他點厲害嘗嘗他就知道了。首先得趕在他之前把文章寫出。余小卉決定馬上實施自己的計劃。想把文章寫得生動些,得去安寧醫院見見抑郁病人,收集一些素材,余小卉想,吃苦耐勞的精神她還是有的。

車開后余小卉就不痛了,她跟司機說:“我在前面拐口下,給你2塊錢行嗎?”

“你以為坐小公共呢?”司機說,“我這可是排了兩個多小時呢。”

“那我也不能給你兩個多小時的工錢呀。”余小卉說,“我坐一站地總行吧。”

“你到底去哪呀?”

“沒有義務告訴你這個吧?”

“一站地也是10塊錢。”

“那你往前開吧,表打到10塊時我就下來。”

“要是在路口我可不敢給你停。”

“要是在立交橋上我也不下來。”余小卉說,“我也沒有零錢,就剛才那人給的100塊。”

“那人?”司機說,“你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呀?這么著?就給了100?”

“你往哪兒想呢?”余小卉說,“我說他的名字不是怕你不清楚嗎?狗肚子吐不出象牙。算了,我不想坐你的車了。”

“不瞞你說,一上車我看你就不順眼。”司機把那張100元的子票給扔過來,“下去吧,下去吧。”

下了車,余小卉把嶄新的百元票卡卡地甩了甩,得意地笑了,就自己去坐公共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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