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撒哈拉沙漠中的城市(4)
- 代替不了的愛(散文精品·言情經典)
- 馮化平編著
- 5004字
- 2021-05-18 16:14:13
在飛行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后,視線內的景色變了。我突然看見了棕櫚樹、草地、花園,是塊綠洲!規模不大,但景色別致方圓只有10來碼。剛剛掠過一個,地平線上又出現了另一片同樣的景色。接著是第三片、第四片。我們像龍卷風一樣在其間穿行。又像坐在輕汽球上旅游一樣。每片綠洲上只有一幢房子,只有一個男人聽到我們飛行器發出的噪音從屋里走出來,此后就再也沒見過有什么人。難道這些綠洲上就住一個人?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又有了新的發現。過了第一個綠洲后,飛行器一直沿著間距有致的桿子飛,而且我猜這些桿子是用電線連著的。如果不是做夢的話,沙漠里可能有電話。
第三片綠洲過了,前方的景色又出現在我面前。看樣子這個地方比先前經過的那些地方要重要得多。這里也有樹——但不單是棕桐樹,還有其他品種的樹,像是猴面包樹和刺槐樹等。我還看見了耕地,土地肥沃,平坦如鏡。地里還有幾個黑人在干活。接著,我們朝地平線上出現的那道圍墻沖過去——我們正在向一座神秘莫測的堡壘靠近,因為“機器鳥”開始降落了。現在我們正在一座城市上空盤旋。這是座規模中等卻又鮮為人知的城市!我清楚地看到城市的規劃和布局非常合理。呈同心圓的街道,其中心部分是一個大廣場。幾個黑人聽到飛行器發出的吼聲趕忙躲進各自的小茅屋去了,而一區的白人卻像無事一樣站在那里不動,他們揚著臉朝上看,仿佛在朝我們開槍射擊。上帝寬恕我吧!我不斷問自己:我們到底怎么妨礙他們了?我們有啥錯?
容不得我多想,載著我們的那臺機器就降落了。飛過一條窄窄的河流之后,我突然感到像石頭一樣一直往下掉。我幾乎嘔出來,心也沖到了嗓子眼。我們這是上哪兒?一時間我感到有點天旋地轉。
哪兒也不去了。螺旋槳停止了轟鳴,飛行的機器著陸了,在地面滑行了幾十碼遠,速度越來越慢,最后終于停了下來。
有只手把我頭上的罩子一下就拽下來了。我趕忙把手恢復成原先綁著的模樣。
頭上的口袋罩子取掉了,手也松了綁。不過給我松綁的家伙一眼就能看出我曾經做過的手腳。
“是哪個該死的狗崽子打的結?”那種充滿酒氣的聲音責問道。
不難想象,我這時已沒有心思理他了。等到手腳全松開,我抓緊活動了一下筋骨和關節。
“起來!”有人趾高氣揚地命令,只是我看不見他。
我并不要求什么,可要服從他也決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因為腿被綁得太緊,血液循環不暢,既麻木又疼痛,想站起來都很困難。我一再使勁,終于站了起來,并四下打量了一番。
看到周圍的一切令我失望:眼前是一面高高的圍墻,比監獄的圍墻還要高許多,沒有窗戶也沒有門;對面也是這樣,委婉點說是太單調了;不過第三面墻上面有個塔樓之類的東西,還有一個煙囪。難道這是座工廠?有可能。實際上我認為什么都有可能,只是我想象不出那個比塔樓還高上幾百碼的標塔有什么用處。
我右邊的景致則讓我迷惑不解:兩座龐大的建筑物,前方有一座巨型建筑,類似堡壘,既有簡易外圍工事,又有帶槍眼的掩體工事。難道這兒是戰場?
我的同伴們也都被抓來了,不幸的是我沒看見通伽內和瑪麗可。今天早上我們停下來休息時瑪麗可還在呢!他們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的朋友們沒像我那樣在罩子上開個小眼,所以對強光一定適應不了。他們不住地眨著眼睛,使勁用手搓揉,但仍然沒有看清什么。
他們正揉著,就有人抓住了我們的肩,連拖帶拉,又把我們搞得不知所措。他們抓我們到底想要什么?我們到底在什么鬼地方?正當我們充滿迷惘的時候。
老天!一分鐘不到我們被統統關進了大牢!
獨裁者
(摘自阿梅迪爾·弗羅倫斯的日記)
3月26日。我仍在監獄里,自從扮演過馬澤帕之后,接著又扮演了修維奧·佩利科的角色。
當我們一行幾人在前天被囚的時候,三個黑白混血兒粗野地抓住我,逼迫我走上了幾級樓梯,又在昏暗的過道里走了一段。過道通向一條長廊,長廊上一扇扇全是地牢的門。這地方很容易把守,過道很窄很窄,只需在兩端各設一個哨兵就行了。我不知道將來用什么方法才能逃出去。
我被單獨關在一間黑屋里,門隨即被鎖上,用三種不同式樣的大鎖鎖著。牢房倒是不小通風也不錯;光線從離我頭頂12英尺高處的一扇窗戶外射進來,上面有縱橫交錯的鐵欄桿。房間里有一張桌子,上面擺著一支筆、一瓶墨水和一個本子;桌子旁邊有一把椅子。一張看起來還挺干凈的床以及一些盥洗用具。天花板上有一盞固定的電燈,地牢的“濕草”當然很舒服。如果我不是被劫持來的,準會覺得這書房挺合心意。可這會兒,我獨自在牢房里,滿腦子都是消極的念頭。
這時候我什么辦法也沒有,只好躺在床上,靜靜地望著天花板。同時我在回憶著旅途的迷人風光。
一個小時后,正當我發呆的時候。門扣“軋軋”作響,鎖也發出哐當的聲音,門被推開一道縫。你猜,我看見什么了?任憑你怎么想也未必猜得出。
我看見了托摩基!他是在我第三次聽見那種神秘的(當然我現在仍不知道那噪音是什么)轟鳴聲的那天失蹤的。他竟然敢在出賣了我們之后,還跑到我跟前來!這家伙一定另有所圖,我要小心提防才是。
他似乎已經準備好接受我的指責,所以進門前先朝里面窺視了好半天,他這樣做還算是明智的。
“你這個該死的家伙,我真想一拳把你打死,你還有何面目來見我?”我嚷道。
那個叛徒趕緊把門一甩,我一下撞在了門上,這樣倒使我冷靜下來。我使勁地擰他的耳朵來取樂,可那樣我又能得到什么益處呢?只會讓我目前已經很不愉快的處境變得更加復雜罷了。
他也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接著門又開了一條縫,那討厭的東西又把頭探了進來。哦,他這會兒可以進來了,我已經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慢慢地內心也恢復了平靜。
我重復著剛才的話,但口氣已緩和多了。
“哼,你在這兒干什么?”
“我在這兒當差。”托摩基面帶羞愧地說著推開門走了進來。
長廊里還有兩個端著食物的黑人,托摩基把食物擺到我桌上。一看見食物,我似乎聞到了香味,饞得直流口水,這才意識到自己餓得要命。這也難怪,現在已是下午兩點了,可我還沒吃過任何東西。
我不想再等了,也不再問什么,只顧吃食物。托摩基不無敬意地侍立一側,問他什么,他也就毫不隱瞞地回答什么。按照他的說法,我是客人——很不情愿來的客人!是強大的無人能比擬的君主哈利·基勒的客人。這是個令人作嘔的名字——是他讓人把我們帶到這個獨特的城市中來的,這里到處是“大房子”和許多的機械裝置。經歷了那場驚心動魄的飛行之后,要相信這些實在不難。飛行至今還使我心有余悸呢。
我不停地提問,他則很有耐心地接連不斷地回答著。我敢肯定地說是我們談論的這位國王把托摩基安置在莫娜絲小姐的必經之路上,并聘請他當向導,就像一個人不由自主地抽到了變戲法的人塞給她的牌那樣。托摩基不承認有那么回事,說他在受聘時根本沒有其他意圖,他甚至還說只要莫娜絲小姐和圣·伯雷在非洲,他就一直會受到黑域國王的聘用。他在嘲笑我嗎?我看著他,他似乎有點蔑視我的樣子,是不是認為我今天不如他呢?
他承認自己是受了莫西利埃的引誘。莫西利埃自然是這位關押我們的暴君所豢養的走狗,而且是相當忠心的那種。他經常用花言巧語向托摩基描繪那位他從未謀面的哈利·基勒的威力有多么大,又是多么慷慨,他答應給托摩基輕松自由的生活。這就是他背叛我們的全部理由。
我問他是否知道他的老朋友通伽內出了什么事時,他的臉頓時變得嚴峻起來。他掃視一下四周,輕聲說:“Kwik”!
和我預料的結果一樣,可憐的通伽內已經死了。
托摩基把他所了解的情況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我在他失蹤那天聽見的轟鳴聲就是那些飛行機器發出的;拉古赫中尉,我該稱他為胡佛斯上校才對,就是乘那些機器來的。他安排手下的兩個士兵帶路來接我們,同時他們以洗劫所經過的村寨為業,并引以為豪。那天我和通伽內出門時發現樹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地方,那正是飛行機器降落時,其葉片打在灌木叢上留下的痕跡。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士兵會突然出現以及為什么其指揮官會保持那么整齊的儀表這兩個疑問。有個黑人在無意中被子彈射傷,但他并不認識那位所謂的中尉,不過他認出其中有個士兵曾襲擊過他的村子。當那黑人認出他時馬上露出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至于托摩基,他也是乘坐那臺機器來的。那叫……
他說了一個名詞,可他的發音太難聽懂了,我費了很大勁才聽明白他是想說“黑域”這個復合英文單詞。太好了!那么我們現在是到了黑域城了。我認為這是一塊不易被人發現的尚待開發的處女地,可托摩基說這是個了不起的城市。
在這黑人向我透露上述信息的時候,我心里仍在不斷地琢磨著:既然他能以財背叛我們,就能以財背叛他的主子嘍?于是我靠近他,告訴他,想給他一筆數目可觀的錢,足以他生活后半輩子。這壞蛋對我的提議絲毫不感到高興,他只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那神態就像是個完全看不到獲得這筆財產的希望的人。
“別抱任何幻想,”他告訴我,“這里有很多士兵,有很多‘toubab’,很高的圍墻。”
他還補充說,城的四周是茫茫無邊的沙漠。這倒是真的,我在空中穿行時也親眼目睹了。這么說來,我們無論想什么辦法也都無濟于事了?
吃完飯,托摩基走了。剩下的時間仍然是我在獨處中度過的,無事時我依然在看著頭上的天花板。
晚上還是托摩基替我送飯——從這吃的兩頓食物的味道來看還真不錯。我的表剛指向九點鐘,燈突然就滅了。我只好摸黑上了床。
等我美美地睡了一覺醒來,已是3月25日了。起來后,洗漱完畢,我便拿起筆來記錄下了被捕和空中旅行時所經歷的一切。心里感到十分平靜。那天除了見過按時給我送飯的托摩基,再也沒見過其他任何人。晚上我吸取了前一天的教訓,為了防止摸黑上床,便早早躺下了。果然不出所料,燈確實和頭天時間一樣滅了。看來這是這里的規矩,又一夜安睡。再醒來時已是3月26日了。我感到神清氣爽,正當我得意忘形的時候,又產生了一個難解的疑問:他們抓我們來到底想要什么?什么時候我才能看到一個可以回答這些疑問的人?
真是天遂人愿,我的這一愿望當天下午就實現了。我們受到了獨裁者哈利·基勒的會見,而且我們的境遇自此有了重大變化。直到現在我還在為此激動不已呢!
我的房門是在下午大約3點鐘左右打開的。這次與以前不同的是,托摩基沒有來,而是另一個老“朋友”莫希利埃。還有12個黑人陪他一起來,大概他是他們的小頭目吧。
我的同伴們被這些人夾在中間,規規矩矩地向這邊走來,包括布拉松小姐。只有圣·伯雷沒來,據他年輕的姨媽說,他被松綁后,直到現在還是沒法動彈。我自然而然走出去加入到他們的行列,心里想,我們的最后時刻就要到了,我們正被押往刑場。
事情完全出乎我們的預料。我們沿著一連串過道走啊走,最后終于來到一個大房間門口。我們走了進去,衛兵們站在門的兩邊一動不動。
房間里只有一把用棕絲編的扶手椅和一張桌子。桌上有個杯子,里面裝了半杯液體。從散發出來的氣味判斷,那里面是白酒。扶手椅在桌子后面,椅子上坐著一個男人。我們的目光全落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確實值得我們仔細端詳。
從他的面部表情判斷,他的年齡甚至更大。雖說他不能同赫爾克里比,卻也高大結實。一雙大手和粗壯的四肢都表明他非同一般,體力過人。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的頭部:臉上沒有一點胡須,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雄壯、勇猛、險惡;額頭寬而光禿,似有超人的智慧;頭頂上頂著一叢亂蓬蓬的灰白色頭發,真是名符其實的鬃毛,似乎他從來就沒使用過梳子。他下頜朝前伸,下巴又方又厚,表明此人相當粗暴且感情強烈。深陷的雙頰曬得黑黝黝的,顴骨凸出,形成兩片往下垂著,露出他那滿口結實但由于不常洗刷而發黃的牙齒;兩道濃密的眉毛下那雙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窩里,時不時發出令人難以承受的光芒。
此人的確不同凡響。他唆使人們貪欲、犯罪和厚顏無恥,是個無惡不作的家伙;可他也令人畏懼。
哈利·基勒穿著灰蒙蒙的上裝,下穿馬褲、綁腿以及緊身短上衣;衣服上污跡斑斑,一副狩獵歸來的模樣。桌上還擺著一個大大的毛帽子,右手就在帽子旁邊,不住地顫抖著。
夏托內醫生用眼角的余光注視著那只手,我知道他是想告訴我們說:
“我們面前這家伙一定是個嗜酒如命的家伙,是個十足的酒鬼。”
那家伙一言不發地把我們挨個打量了一番,然后又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
“聽說你們一共有6個人,”他終于開了口。說的雖然是法語,但帶著濃重的英語語音。他聲音沙啞,語氣嚴厲,“我怎么只看見五個?”
“有一個在生病,”夏托內醫生說,“是你的手下把他捆得太緊了,以致松綁后動彈不了了。”
又是一陣沉默。我們這位對話者突然站起來,唐突地說:“你們到我的王國里來是想干什么?”
這問題太出人意料了!盡管當時氣氛緊張,我們還是不免想笑。咦,明明是他指使人把我們抓來,怎么還說是我們要來的呢?真是個野蠻的獨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