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發的妻子童麗紅年輕時是一個大美人,小時候來她家提親的人就如排隊,但因各種原因都不順利。后來趙家去提親,一切卻是水到渠成,她嫁到趙家時,許多人都說是一枝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是童麗紅的父母囑咐她說這是緣份,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見面不相識,要她安心在趙家生活,她只能忠誠地履行著一個妻子的職責,一切都以丈夫為中心,她深知“丈夫有志,妻子有勢”的道理。自丈夫當上了生產隊長之后,趙家灣慢慢成為了有影響的先進典型,她不管走哪里,人們對她都是彬彬有禮的,而她也覺得這樣的禮遇很難得,要珍惜才對。從此,支持丈夫的工作更賣力,為了不拖丈夫的后腿,帶頭在群眾面前做表率,遂風里來雨去地干活,盡管只有四十多歲,已經改變了昔日的嬌嫩的容顏,顯現出了蒼老的形態。她給趙大發生有兩個女兒,大女兒趙大青已經出嫁,小女兒才滿十一歲,小學快要畢業了。
吳北斗的妻子劉美玉是一個女強人,性子急躁,做事干練果斷,快言快語,從不優柔寡斷,她有一個優點,從不干涉丈夫的政事,如果有人找上門來,她只是遞煙倒茶,熱情接待,致于所提出的問題那是一概不予受理,她常說,自己是門里的只管家里的事,男人是門外的,外面的事統統歸男人處理,這也是吳北斗當好支部書記的一個重要條件。劉美玉同樣也是一個大美人,而且生育力非常旺盛,僅十多年的時間就為吳家生了一女五男,人家笑她生孩子如同雞生蛋一樣的容易。這次來到趙家兩個大美人相見親如姐妹,竟有說不完的話。
趙大發見妻子忙著跟書記夫人說說笑笑,便招呼吳北斗落座,自己親手擺弄餐具,當飯菜擺好之時,女兒趙小青放學進來了。于是,五口人開始用餐,趙大發準備給大家斟酒,但吳北斗推辭不喝,他說他晚上還要到大隊部處理一些雜事,喝醉了會誤事的,總不能讓女人背著回家。趙大發勸說只喝一盅酒,跟夫人一起來到家里吃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不意思一下是過意不去的,便提壺開始斟酒,當斟到劉美玉面前的酒盅時,劉美玉將酒盅握在手上推辭掉了。
吳北斗說:“我陪你喝一盅,女人就算了,她也不能喝酒,身體有點毛病。”趙大發也就沒有強斟。吳北斗提起酒盅,跟趙大發互行喝酒禮,開始品賞起來。
童麗紅給劉美玉添上一碗米飯,席上二人喝酒,三人吃飯。劉美玉手上拿著碗筷,嘴里咀嚼著,眼睛卻一直打量著趙小青,女主人不停地給她夾菜,可她竟有點像走了神一樣,不斷給趙小青夾菜,說孩子上學辛苦,要多吃點菜,菜里有油鹽,能增加小孩的營養。趙小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偶爾以笑容回敬。
劉美玉吃了一碗飯便稱已經吃飽了,遂放下碗筷。童麗紅拿過劉美玉的碗準備再為她再次添飯,劉美玉謝絕,并離開了餐桌,她為自己倒上一杯茶水。童麗紅見狀,也放下碗筷,起身陪同。劉美玉趁機把童麗紅牽到一邊問道:“你家小青是一個特乖的孩子,找到婆家沒有?”
童麗紅根據就餐時劉美玉的神態,已經猜測到了她的意思,遂答道:“她年紀尚小,暫時還沒有?”
“什么年紀尚小,別家的孩子不是大多都開親了,那就正好,我開門見山,今后我們兩家干脆結為親家,把小青許配給我家冠群做媳婦是天生的一對,你看如何?”劉美玉心直口快,直言不諱。
“劉姐真愛開玩笑,我家怎敢高攀,會讓人笑話我的。”
“什么高攀不高攀,我們都是農民,又不是掇鐵飯碗的,我看最般配,就怕你不同意哦。”
“如果劉姐是來真的,倒是美意,但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懂,你看得起,還不知道你家書記大人的意思如何?”
“這事我當家,他要服從我,我剛才見到小青就覺得有眼緣,她命中注定是我家的兒媳,肯定。”
“這事不能性急,你兒子我上次在學樣里也見過,長得很帥,學習成績又好,就怕他將來反悔。”童麗紅比較謹慎,她是真心同意,但覺得不能馬上表態。
劉美玉卻是一副直性子。“他敢反悔,我就打斷他的腿,老娘當家的事情就是圣旨,他只有同意的份。”
童麗紅說:“我看這樣行不?今天我表態同意,但還得跟孩子她爸商量一下,也需要跟孩子通個氣。你呢,也得跟吳書記商量一下,還要征求兒子的意見,如果大家都同意,再正式確定下來,豈不是皆大歡喜,雖然說,兒女婚姻父母定,但也不能由你一個人包辦,你說是嗎。”
劉美玉經童麗紅這樣一說,也覺得有理。“那好,你等著,我會馬上前來定親的,我說話算數,你可不能答應別的人家啊。”
兩個女人回到了席間,這時,兩個男人也放下了碗筷,劉美玉拉起丈夫,辭過主人準備開跋。吳北斗忙從口袋里摸出兩張餐票交給趙大發,趙大發連忙推辭說:“今天這餐票不能收,夫人來就是客餐,以后若只是你們領導來用餐再收可以吧?”
吳北斗見狀說:“你不收是讓我違反紀律啊,這樣是不行的。”
“如果有人說你違紀,我會扛過來,今天你若給票,就是看不起我。”
趙大發這樣說來,吳北斗沒有強給,但餐票卻一直握在手上,說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趙大發夫婦送出門外,劉美玉回身附在童麗紅的耳朵上輕聲嘀咕道:“你要馬上商量啊,我都等不及了。”
吳北斗笑著說:“女人就是婆婆媽媽的,沒有我們男人灑脫。”遂與趙大發告別。
待吳北斗夫妻倆走出幾步之后,趙大發望著妻子好笑。“你們倆說些么事,那樣牽不長,扯不斷的。”
童麗紅比較穩重,不緊不慢地答道:“好事來了,進屋再說吧。”二人走進門內,當著女兒小青的面說道:“她要跟你提親呢,看上我家小青了。”
趙大發不解。“她生了一大堆兒子,是那一個?”
“就是跟小青同班的那一個。”童麗紅轉向女兒。“你班上吳書記的那兒子叫什么名字?”
“他叫吳冠群,你問他的名字干啥。”趙小青的臉色有點泛紅,她從媽媽剛才的話語中已經聽出了一些端倪。
“這孩子在班上表現如何?老師和同學們對他看法如何?”童麗紅又問道。
“很好啊,他是我們班的學習尖子,還擔任了學習委員,個個都喜歡巴結他,老師就像對待自己的兒子一樣呵護著。”趙小青像數家珍一樣。
“剛才,他娘跟我說,要你做他的媳婦,你同意不?”童麗紅這時沒有隱瞞,直接提出來了。
“這事你們父母當家,我聽你們的。”其實在學樣里,趙小青對吳冠群早有好感,女孩比男孩發育得早,但趙小青謹慎小心,從不外露,見一別的女同學紛紛定親了,她一直不接觸這類同學們喜歡議論的話題。
“老公,你是么樣的意見,我要向人家回話的。”童麗紅提示道。
妻子的發問,趙大發并沒有立即回答。他拿起煙桿裝上旱煙,大口地吸著。
童麗紅也不催促,她知道丈夫對待孩子的終身大事,考慮妥當是要花時間的。抽完煙,趙大發不緊不慢說:“這門親事我同意,人家是龍生虎子,能看上我家小青倒是一樁美事,再加上她家兒子多,以后我們也許要沾光的,若是能做過門女婿倒是更好。”
“既然你們都沒有意見,我就同意了,女兒總是要找婆家的,先就不要提過門女婿的事,這也不是她能獨自決定得了的事情,還得找吳姓戶族的當家人表態才成,待以后孩子長大了,到了談婚嫁的時候再提。”童麗紅一錘定音,趙大發對妻子十分信任,他常常在熟人面前夸她懂道理,腦門開通,是治家的一把好手,所以凡是家事,他很少過問,都由妻子全權處理,有時候自己遇到工作中的難題時,妻子也是一位好參謀,經她一點撥,大腦就開竅了,竟妥善解決了問題。
“這事還是歸你全權處理吧,我是一個大爺們心粗,不會過問那些繁文縟節。”趙大發完全同意這門親事,認為人家是大隊的支部書記,自己是全公社樣板小隊的生產隊長,與他家結親,也算是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