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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草船借箭

  • 齊家藥鋪
  • 半夜輪回
  • 5430字
  • 2021-05-12 06:00:00

正如曹盛才所料,麻老二沒有親自過來。幾個保安團的人進到院子里,看郭虎站在臺階上,叉著腰、板著臉,隨時準備著要打架的樣子,知道他與麻老二不和,拿自己撒氣不值,也就例行公事地停了一小會兒出門去了。

曹盛才從里屋閃出來,自夸自得地對郭虎說:“看看我說得咋樣?諒他們也不敢!”說著快步上前把門關上,又回身拉著郭虎的胳膊說:“走,趁著這會兒亂,趕緊把鹽袋子倒騰一下,省得到時失急慌忙的。”

齊德旺和武工隊趙隊長談得很投機,正好上午來就診的人沒有幾個,他一面做著樣子給趙隊長診脈,一面聽趙隊長說話。趙隊長名叫趙志成,今年二十露頭,是鄰縣伊陽人,在洛陽城里上過學,算是肚子里有墨水的才子,說起國內外的事都讓齊德旺耳目一新。他說日本人快完了,他們在外面羞辱了美國人,美國人不僅以牙還牙,還聯合了幾個有勢力的國家,非要把日本國置于死地不可。炸彈都扔到了他們的皇宮院里了,你說他們還能囂張上幾天?前些時他們在我們國內南北同時開戰,真是自不量力!一條船上下缺裂、四處漏水,日本國也就是那么幾個人,顧此失彼,累死也堵不住到處是窟窿。眼下國共合力,兄弟攜手,抗日形勢絕對有利于我方,霉協守在窩里不敢出城,就是最好的說明。別看他們今天鬧得歡,說不定明天一早就不得不滾回老家去了。

一番話說得齊德旺心里亮亮堂堂的,希望自己也能力所能及地為抗日做些事情。趙志成說:“我正好有件事想請教齊先生,霍亂與普通腹瀉一般人能區別開嗎?”

齊德旺說:“癥狀一樣,只是霍亂傳染得快,致人死亡的時間也快,您問這個干什么?”

趙志成說:“我有個想法,細節還需要認真、周密、慎重地再推敲推敲,我先去征求他倆的意見,下午我們再專門說這個事?!?

齊德旺還是忍不住地問,這么多的鹽怎么運出去?趙志成說,本來想等日本人的給養車來了,里外夾擊打他個措手不及,開著他們的車把東西運出去。可昨晚下了一夜暴雨,河漲坡塌,有幾處路不通了,在城里等不是個辦法,擔心情況有變,計劃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一大早,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的消息,說城里出現了霍亂,最少也有二十來個人被染上了,一時城里人心惶惶。曹盛才的金御堂門口日本兵站了崗,任何人不得入內,以防院內的二十來個傷兵被傳染上,齊家藥鋪也掛出了停診牌子,其他藥鋪也都紛紛效仿。

曹盛才是第一個向霉協報告疫情的,他夸張地描繪了他所了解的一切。并開出一劑藥方,希望霉協能下令讓所有人必須服用,還建議把他金御堂里的日軍傷員,盡快轉到洛陽城去。他說:“這些太君本來抵抗力就弱,如果再染上了這種病,誰也擔不起這個責任!”說著還偷偷瞟了霉協一眼。

霉協是內行,知道這種傳染病地厲害,不過他懷疑這個季節發生這種病,是不是晚了些?一般在九十月份才是易染期。霉協立即警覺起來,是不是有人想乘機……便命令各個城門道口,凡借口此病出城者,不管死活一律嚴查,是棺材要開棺,是大車要翻底,有人敢帶出一粒鹽,立刻就地處決。隨后又電告洛陽,希望能派車把滯留在這里的傷兵運回去。

晚上洛陽回電說車來不了,昨晚的大雨、洪水把途中的路沖垮了半邊,地點在距洛陽七十公里處的缺崖口附近,讓他在當地組織力量送過去,一天后軍車在塌方處等候。

霉協并不十分著急,這種病雖然傳得快,死得急,但目前還沒有得到有死尸出城的報告,也許沒有那么嚴重,或者只是一般性腸炎??傻搅送砩希苁⒉诺挠忠淮螆蟾孀屗敛蛔饬?。曹盛才說,他和齊德旺還有城里的另外幾家藥鋪前,都圍了好多求醫的人,偵緝隊和他那里的幾個皇軍也出現了癥狀,恐怕不敢再耽擱了。曹盛才之所以要添油加醋地說這些?他恨不得那些日本傷兵們趕緊滾蛋,這陣子把他折騰得不受不受的,不光做飯的廚師、伺候他們的伙計受氣,連郭鳳他們都欺負,見了面不是動手在她身上抓一把,就是撅著肚子做著下流的動作,更有甚者是他們中間有幾個佐官,天天要吃雞蛋、吃雞、吃魚、吃肉,前面的還好說,后面的肉總不能天天有,稍不滿意就“三賓地給”,連城里的幾個屠夫都嚇得躲起來不敢露面?,F在有了這個機會,乘風拔樹送瘟神。

一人為私兩人為公,三人才能見大眾。霉協有點不太相信曹盛才的話,決定親自再到齊德旺的鋪子去看看,讓曹盛才不要走,就在憲兵隊等他回來。

街上的人比平常少了許多,過往的人們眼里露出恐慌,也有人聚在屋檐下竊竊談論著疫情。齊家藥鋪門半開著,門口放了條板凳擋在前面,外面也確實有人在坐等著候診,還有人喊著齊德旺的大號,讓“神醫”救救他們。霉協和齊德旺隔著板凳說話,霉協仍然懷疑到現在為什么不死人?齊德旺說三天后不往壞處發展,就說明并非霍亂,或許是一般的腸道傳染病;三天后如果出現大批量逝者,到那時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霉協聽完也覺得事情嚴重,還是提前準備得好。回來后立刻讓曹盛才的維持會,準備足二十來套牲口車,明天一早送皇軍們到缺崖口。

曹盛才犯了難,一夜間要征集來這么多的車可能嗎?況且城里的人對維持會本來就給白眼,現在強拉硬征還不犯了眾怒?即便能征得來車,那車底板上又硬又光溜,皇軍那條薄得像煎餅一樣軍毯管個啥用?草墊子還好說,可誰家愿意把自家的被子褥子鋪上給日本人用?如果讓這些傷號們在硬板車上顛簸一路,除非自己想挨日本人地揍。

想來想去沒有別的辦法,還得去找齊德旺幫找個門。貝勒爺家口大,威望又好,城里商家八八九九的都有騾馬或者是驢車,差不多都在他的戶頭下,不管自己用公的名義還是私的身份,以那貝勒那高傲的脾氣都不會答應,反而會把事情鬧僵,最后坐蘿卜的還是自己。

趙隊長真是神機妙算,齊德旺在這場“草船借箭”的大戲中,雖然處處按照他的計策行事,但心中依然顧慮重重。即便自己開了打“積食”用的瀉藥,好好的人誰愿意服用?霉協會親自登門問個、或者看個究竟嗎?就算是趙隊長說曹盛才會來,求自己去向貝勒爺“借船”,可車板上鋪墊的那一二十條裝鹽的褥子,怎么能夠一時湊齊?更讓他擔心的是,萬一到了城門被查出來可怎么辦?豈不是前功盡棄?說不定還得出人命。趙志成輕松而成竹在胸地說:“我們黨的方針是人民戰爭,蔣委員長也提倡全民抗戰。這城里城外有良心的中國人,愿意為民族獨立者,都是不拿槍的戰士,他們為了趕走小日本甚至連命都不要,還會在乎那些東西嗎?您也不是一樣地甘擔風險,不光伊水城的人民當感謝您,世界反法西斯的人民也都當感謝您。”一番話說得齊德旺心里暖烘烘的。

趙隊長說,齊德旺所擔心的兩個問題,都已經做了更切實的安排,保證萬無一失,讓他盡管放心?!澳鷽]見馮縣長和王排長都已不在了嗎?”趙隊長若有所指地說。兩人正聊著,就聽見曹盛才在門口和伙計說話聲,齊德旺沖趙隊長一拱手:“真神了您!”

曹盛才和齊德旺一同走到貝勒府門口,曹盛才停了腳步,說自己就在大門外等著,人多了說話不方便。齊德旺知道他是怕見貝勒爺,也就不再勉強。

正如曹盛才所預料的那樣,那貝勒一聽給日本人送傷兵,不等女婿說完就一口回絕。齊德旺又不好明說,只好對貝勒爺打保票,請他相信自己不會做出己違人恨的事,到時候一定讓他老人家開心,是件為了抗日“明修棧道”的事情,再說了,那些不死不活的日本傷兵們住在城里,天天鬧騰的不安生,把這些惡人們送走也少了份亂糟。那貝勒半信半疑,寫了封手信,讓他去通知各個有運貨能力的商戶。

曹盛才半夜聽到后門外有動靜,可又不敢出門張望,半個時辰后一切又無聲無息了。他知道是有人把暗倉里的鹽背了出去,更不敢出去看,反正自己摳下的那份已另藏,這個險也算擔得值。心里竊喜,總算是把這些招禍的東西給請了出門,長長舒了口氣,放心入睡。

早上天剛亮,曹盛才就聽見外面人聲吵雜,起床開門一看,更是大喜。各式各樣的車輛如數而至,而且車上準備齊全,車板上鋪了褥子和草墊,還有一條被子以及車把子們自帶的干糧,一溜串的在大門口候著,差不多排了半條街。只是面孔都很陌生,這也難怪,平常自己也不和這些人打交道。

齊德旺迎上來說,貝勒爺有話,車可以用,但人和牲口不能受傷害,回來后維持會還得多少給倆腳力錢,人家也都是憑這個行當掙口飯吃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請回稟貝勒爺,晚輩在此感恩不盡,過后一定登門重禮回報?!辈苁⒉耪f完,一面讓人把傷號抬上車,一面急匆匆地去憲兵隊向霉協報喜。

霉協聽了也很高興,把曹盛才又夸獎了一番,并許愿給他蓋一所戰地醫院,同時也對這一陣子對他藥鋪的打擾表示歉意。言畢集合士兵,準備親自帶隊,一是去給那些為帝國負傷的勇士們送行,二是對這么大的一個車隊出城不放心。

霉協一行人剛出縣府大門,就聽得西城門處槍聲大作,有人來報說,有兩輛鹽車被偵緝隊給堵上了,雙方打得不可開交,城外接應的火力很猛,郭虎他們根本頂不住。情況突發,霉協來不及細想,帶上人向西直撲過去。

東門倒沒有什么情況,一輛輛“傷兵車”魚貫而出,盡管守門的保安團被西邊的槍聲驚擾,也不敢擅離職守,更不敢上前搜查,車上面坐著的皇軍個個側耳,有短槍的緊握槍柄、面目不安。

麻老二發現這些從他面前走過的趕車人,自己一個也沒有見過,而且都是清一色的壯小伙子,不禁心里起疑。習慣性地攔下一輛車要檢查。他揭開日本傷員貼身的軍毯,又扒拉開厚厚的草墊,伸手往褥下一摸,頓時驚得倒退幾步,憑感覺,他相信褥子棉花里摻雜著的一定是食鹽,拔槍就要鳴警……

斜躺在車上的“帝國勇士”們不愿意了,嘴里“八格八格”地吼著,沖著他就是一“王八盒子”,子彈擦著他的頭皮飛了過去。麻老二被驚地發愣,一個像是管事的人小跑過來,點頭哈腰的給麻老二遞著香煙說:“長官不必在意,太君負了傷心情不好,您就高抬貴手把他們給放了吧?!庇值吐晞竦溃骸榜T縣長常說您是個知道留后路的人,你看這車把子有二十來個人,您這兒也只是十幾個人,要是真弄個不得勁……您不會不識眼竅吧?”說著就把手插進了懷里。麻老二突然明白了一切,對圍過來的幾個手下說:“沒事沒事,剛才是太君的槍走火了。放行放行??禳c快點!”

霉協在城墻頭上居高臨下,占盡了絕對優勢,雙方對打了十幾分鐘,城外的槍聲漸近稀疏,最后也全撤了去,更可喜的是兩個趕大車的人也被活捉,下面就能順藤摸瓜,把城里所有的反日分子一網打盡,霉協喜不自禁。可當他打開車上鹽袋時,猶如一盆涼水劈頭傾下,渾身透涼,大呼上當!鹽袋里裝的全是麥麩、稻糠和半濕不干的酒糟豆腐渣。豈有半粒鹽的影子!

“這叫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泵箙f跺著腳連連責備自己,他也曾經研究過這套三十六計,仔細推敲過這里的規律與運用,卻不意被中國人玩得這么爛熟,竟然自己連半點防備都沒有。二返身率眾急奔東門,結果一切都遲了。

在距城東門七八公里的一個山坳里,載著傷兵們的車輛橫七豎八地聚集在一起,沒有人管的牲口悠閑地啃著路邊的草皮,還不時地叫上幾聲,似乎在嬉笑他。寒風瑟瑟中,傷兵們一個個凍得發抖,怨聲怨氣地對他嚎叫。霉協頭腦一陣發暈,步履蹣跚地向前走了幾步,扶樹嘆道:“中國人的智慧真是不可思議!這次讓我輸得心服口服。”

霉協把惡氣全部撒在兩個被抓來的車把式身上,把他們打得皮開肉綻、死去活來,可結果仍然讓他大失所望。

兩人交代他們是保安團巡夜的,三更換班小解時,被人稀里糊涂抓到了財神廟,強迫換了衣服,天快亮時又強逼著他們把大車送到西城門處,否則他們的性命難保。還說廟里關了好多人,一個個都被綁著,嘴巴里塞著布不讓喊叫。

霉協經麻老二辨認屬實,又到財神廟里看了看,證實二人說得不假,所有真正的車把式一個不少全都在這里,個個凍得直哆嗦。霉協不禁更加佩服對方真是個高手,這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讓他無懈可擊。但霉協仍然找出了破綻,齊德旺和曹盛才的嫌疑是跑不掉的,雖然頭天晚上他們是和自己呆在一起,但不能否認他們事先就沒有過預謀,而且第二天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

“對!就從他們兩人身上開刀!”霉協恨得咬牙切齒地一拍桌子。

曹盛才守財如命,在憲兵隊審訊室這個狼窟里,不說實話不死也得殘,可吃到嘴里的肉他是絕不會再吐出來的。曹盛才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霉協的指令辦的,自己如果參與還不乘機一同逃走?還等著來受這份罪?連呼冤枉不止。

霉協認定曹盛才就是臥底,根本不聽他怎么解釋,要用燒紅的烙鐵往他胸口上放,曹盛才不得不承認為了貪功,所有車輛是他通過齊德旺去那府征集的車。還說今天早上他還見了齊德旺,說不定他就是參與者。除此之外,自己真的一無所知,他可以拿全家老小的性命擔保。

霉協沒有“請”那貝勒到憲兵隊來,親自去了趟那府想探知個究竟。貝勒爺是個“八面耳”,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轉眼他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心里直夸齊德旺長進了,辦了件別人辦不了的大事,而且讓日本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心里正樂,霉協來了,貝勒爺還是用不冷不熱的態度對待他,當霉協談起大車的事,貝勒爺沒好氣地說,如果不是看在他和那二是同窗,又是女婿上門求情,他才沒有那個心情管他們這些狗連蛋的事,有口氣還養養神、暖暖心、順順氣呢!

霉協表示理解,又不甘心地威脅道,如果他不能把這件事說明白講清楚,齊德旺恐怕就替別人頂死罪了,因為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他一手操辦的。那貝勒聽言不禁大怒:“下輩不得無禮!如此這般往后誰還敢與你們辦事?豈不是卸磨殺驢,得了便宜還賣乖!”霉協也不再虛偽,繃著臉說:“戰爭時期,你死我活,誰敢與帝國作對,誰就當受到追究和懲罰!”

貝勒爺聽言更是氣惱,把茶碗往桌子上一震說:“大膽!你祖上誰教的你敢如此和長輩這樣說話?真是豈有此理!以后你不要再登我那府的門。”說完吃力地站起身,氣喘吁吁地指著門外說:“你……你給我出去!”

霉協看貝勒爺發火,也不去理會。帶著人出門直奔齊德旺家,他一定要從齊德旺的嘴里挖出個實情來!不料進門一看,眼前的情境更讓他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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