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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9-09 16:16:11

#我媽的二胡老師,曾經是個大小姐#

胡老師讓閨女告訴兒子咬牙活下去,不要擔心媽媽,媽媽一定會活著的!只要人都活著,他們娘仨就一定能有團聚的那一天!

藍天白云很快了

有特長是件非常重要的事!關鍵時刻,特長甚至能救命啊!

我媽,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前年突然迸發出了對藝術的熱愛。

起因是一天她看電視,看到電視里有人拉二胡,她聽得挺高興,對拉二胡產生了巨大的興趣,還跑去老年大學報了個二胡班。

除了上課學習,一有空她還去廣場上練習。

有一天我媽又在廣場練習二胡,來了一個更老的老太太,她站旁邊看我媽練了一會兒,說:“你坐姿不對,手形也不對。”

我媽一聽就知道人家懂行,馬上起身恭恭敬敬地請教:“我剛學,啥都不會,請您指點。”

老太太就很有耐心地教了我媽一會兒,臨走之前還語重心長地說:“越基礎的東西,往往越被人忽視,但其實越重要,你先學會好好坐著吧。”

說完,事了拂衣去。

從那之后,我媽常常在固定的時間,去固定的地方,盼望著能再等來那個老太太。

過了幾天,還真讓她等來了。

老太太先挑出我媽的錯誤,然后表揚她有進步的地方,最后問我媽:為啥要學二胡?

我媽說她在電視上看人家拉《賽馬》覺得特別高興,就想啊,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拉出這首曲子,一定也會很高興。

老太太問我媽:“你聽過《二泉映月》嗎?聽了還高興嗎?”

我媽告訴她聽過,但是聽得少,還是喜歡聽歡快的曲子,讓自己高興高興。

她們兩人就這樣慢慢聊了起來。

老太太已經快九十歲了,這里就稱她為胡老師吧。

我媽問:“胡老師,您開二胡班嗎?我報個名。”

胡老師說:“不開,我錢夠用了,活一天賺一天就讓自己高興一天!不操那個心了。”停了停,她又跟我媽說:“我有時候來這里遛遛,見了你,就跟你說兩句,你也不必等我,我未必天天來,見到了就是緣分,見不到就隨緣。”

話是這么說,但我媽堅信事在人為,只要天氣好,她總在那個時間去那個地方等胡老師。

從開滿桃花的春天,荷香陣陣的夏天,一直等到菊花盛放的秋天。

每次她都要用一個大食品袋,帶一些水果去。最開始,水果怎樣帶出去,就怎樣帶回來;后來,水果帶出去,就不常帶回來啦!

我問她,果然是能常常見到胡老師啦!

這個善良的老太太,她知道我媽總在等她,就常常去赴那個并沒有約定的約!

從春天,到秋天。

胡老師一直不讓我媽拉曲子,一直在不厭其煩反反復復地糾正指導我媽的坐姿、手形、持琴、持弓、按弦、拉空弦等,有時候還會講講樂理知識。

我媽老年大學二胡班的同學們都已經在拉《東方紅》了,我媽還在練空弦。

二胡班的同學們在拉《八月桂花香》了,我媽還在練空弦。

同學們在拉《田園春色》了,我媽還在練空弦……

我媽就有點著急啊,問胡老師啥時候能指點她拉曲子啊。

胡老師說:“第一天不就告訴你了嗎?基礎才是最重要的,拉空弦是要練一輩子的,不要著急!”

那就繼續練吧。

過了中秋節,慢慢地,天涼了,我媽跟胡老師要了電話,兩個老太太挑天氣暖和的日子才出去。

我媽出門已經不帶水果啦,開始帶家里烤的地瓜。

冬至那天,我媽包了白菜肉餡餃子帶去給胡老師,因為她記得胡老師曾經說過愛吃白菜肉餡的餃子。

那天晚上我到我媽家后,發現她神情有點恍惚,兩只眼睛還有點紅。

“媽,你咋啦?”

“過幾天胡老師就走了。”我媽說。

“她去哪里啊?”

“去她外孫子那。”

“那她不回來了嗎?你咋還哭了呢?”

我媽不吭聲,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跟我說:“人哪,還是得結婚生孩子,有了孩子,不管遇到什么溝溝坎坎,都能咬著牙活下去。”

“這話是怎么說起呢?”我問。

然后我媽就給我講了胡老師的故事——

胡老師爺爺是做買賣的,到了她父親和叔叔那一輩,買賣就做大了。

胡老師是按照大家閨秀的標準培養長大的。

新中國成立前,胡老師父親去世了,她叔叔跟胡老師母親商量,一起去香港。胡老師母親故土難離,沒有去。

那十年來了。

胡老師作為資本家女兒且有海外關系,首當其沖挨了整,整得還很慘。

她母親久病在床,又擔驚受怕缺醫少藥,撐了一年多就去世了。

那時候胡老師已經工作,成家,且有了一女兩兒。被打倒后,胡老師的丈夫立刻與她離婚劃清了界限,而且還主動揭發了胡老師的一些“罪行”。

緊隨其后的,是胡老師的大兒子,他也主動與母親劃清界限,揭發了胡老師的“罪行”。

胡老師是個明白人,雖然傷心,但想想大兒子為了自保,也只能這樣了。甚至她還讓她的女兒和小兒子也跟她劃清界限,揭發揭發她。但是女兒和小兒子只是跟她劃清了界限,并沒有給她編造罪行。

挨整的日子每一天都備受折磨,苦不堪言。

她生不如死,幾次想尋死,可是連死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把她關在屋子里,輪班換人審她,不給她“畏罪自殺”的機會。

那個年代寫大字報是一種潮流。胡老師可是大戶人家出身,琴棋書畫都學過,一手毛筆字很是體面,且還擅畫。

于是她就被挑出來專門替造反派寫大字報了!

造反派們讓她怎么寫,她就怎么寫,草書楷書都行,還會畫宣傳畫,圖文并茂,形象生動,奪人眼球!

造反派看她有用,就不怎么斗她、打她了,她可以正常吃飯,正常睡覺了。

能像個人一樣過日子之后,胡老師就不想死了,她開始無比思念女兒和小兒子。

就這么著,日子又熬了下去……

后來,全國開始盛行“樣板戲”,每個地方,甚至每個大工廠,都有自己組織的唱“樣板戲”的團隊。

大家別忘了,胡老師會拉二胡啊!她成為了“樣板戲”團的伴奏。那個年代的“樣板戲”團,還會去外面演出。

胡老師終于找到一次機會看女兒了—— 戲團在她女兒下鄉的知青點附近有演出,她哀求團長給她一點時間去看看女兒。

團長也是個善良的人,答應了。

女兒見到突然出現的胡老師,號啕大哭。這孩子本來也是當作寶貝一樣養大的,突然遇到劇變,爸爸帶著哥哥斗媽媽,媽媽處于生死危機之中,她自己下鄉當知青,干農活,勉強吃飽。因為家庭成分不好,被歧視,被孤立,一直壓抑痛苦地活著,甚至已經萌生了活著太苦,不如去死的念頭,只等著找個機會一了百了!

胡老師的到來,挽救了她。

胡老師現身說法,給孩子講困難總會過去的,咬緊牙關堅持下去,總有熬出頭的那一天。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媽媽要是沒有了你,還怎么熬下去呢?是媽媽拖累了你!你走了,媽媽也活不下去了!”

就這樣,娘兒倆抱著哭哭說說勸勸,女兒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臨別前,胡老師讓女兒給小兒子寫信,小兒子下鄉的地方太遠,戲團去不了。

胡老師讓閨女告訴兒子咬牙活下去,不要擔心媽媽,媽媽一定會活著的!只要人都活著,他們娘仨就一定能有團聚的那一天!

苦盡總會甘來!終于讓他們等到了歷史的轉機—— 1976年到了。一切都慢慢回到正軌,知青回城了,胡老師平反了,恢復工作了,兩個孩子也有了工作。

孩子結婚,生子,胡老師幫忙養育第三代。

胡老師退休了,退休金還不低。

第三代長大成人又結婚了。胡老師的女兒是看到自己的孫子孫女才去世的。

胡老師的小兒子還健在,在我們北方這邊,她的外孫子在昆明,冬天她就在外孫子那里住—— 我們這邊冬天霧霾比較嚴重,胡老師會咳嗽—— 春天會回到小兒子這邊來。

去年的春天胡老師又回來了,差不多也是桃花盛開的時候。別看老太太歲數大,人家腦子好,身體也好。

我媽盼星星盼月亮一樣把她盼來了,一見到她,就趕緊展示自己的練習成果。

拉完一首從老年大學二胡班學的曲子之后,胡老師說:“你著什么急呢?日子那么長,得打好基礎才行啊。去年犯的錯誤,今年還在犯啊。”

有些日子不見了,老太太還記著我媽曾經拉錯的地方呢。

胡老師跟我媽說,她還會彈鋼琴。不過我媽沒見過,我媽只見過她拉二胡,而且都是拉一些短小的、歡快的曲子或片段。

她跟我媽說,這一輩子受的苦已經夠多了,命運安排那是身不由己,但自己拉什么曲子,還是能做主的,就拉一些輕松歡快的,讓自己高興高興吧。

去年冬天胡老師又去外孫子那里了,今年到現在她還沒回來呢,既是因為疫情,也是因為外孫子不想讓她再來回跑,正在動員她小兒子也去昆明長住呢。(小兒子退休了,在幫著帶孩子。)

跟胡老師學二胡這幾年,我媽常常跟我說她特別佩服老太太。

一個家里有用人有司機有廚師的大小姐,能去掃廁所淘大糞,這種天地一樣的落差,還有丈夫和大兒子一再的落井下石,都沒把她逼瘋逼死,硬是讓她咬著牙熬過來了!

到如今,老太太高退休金拿著,身體沒啥大毛病,腦子也清楚,這不就是所謂的“后福”嗎?

當年整她打她的人,沒準早就墓木已拱了。

鮐背之年的老人,眼前還有兒子,還有一群她帶大的孫輩,還有重孫輩,不用勞作,不愁吃穿,兒孫繞膝,樂享天倫,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如果胡老師不夠堅強,如果沒有兩個不離不棄的孩子,如果沒有故人之子的關照,如果胡老師不會寫不會畫也不會拉二胡,五十多年前,她就已經不在人間了。

所以她說得對,這五十年的每一天都是賺來的,每一天都要高高興興過。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夜來風葉已鳴廊,看取眉頭鬢上。”

愛和恨都埋在過往,眼下最要緊的是每天讓自己高興。

去日確實苦多,而來日已經不長,老太太這一生自立自強,熬過了酷暑,走過了寒冬,終于在晚年天天都是春暖花開!

她能枯木逢春,得益于書畫二胡!

是它們,在無邊的黑暗中劈出一絲裂縫,讓她看到了螢火般的點點希望,從而咬緊牙關活下去!

我想,它們于她已不僅是特長,而且是一生的陪伴,是性命的相托。

老太太說過,閨女的命是二胡救下的。

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書畫二胡救下的呢!

有幾個朋友問我:“你媽媽現在拉二胡的水平咋樣了?”

答案是:不咋樣。

她是2018年9月上的老年大學,到今年(2020年)9月滿兩年。

但是實際上,她也就學了一年多點,因為老年大學去年放了寒假,到現在一直沒開學呢。

疫情期間,我勸我媽少出去,她就在家里待著,偶爾練習二胡。為啥偶爾才練習呢?因為怕吵到鄰居。

胡老師去年冬天就去昆明啦。所以從今年春節開始,我媽就是處在既沒有老師教,也沒有機會練習這么一個狀態。

你說她的水平能咋樣吧。

春節以來,她每天就靠著看視頻學二胡和樂理知識。

我兒子給她下載了一些App,她每天還要在上面指點他人,一會兒說這個拉得不好,一會兒又說那個拉得不錯。

我怕她太飄,就勸她:“媽,您確定您現在已經達到可以點評別人的水平了嗎?”

我老娘勃然大怒,她說她雖然手跟不上趟,但是這幾年沒有一天不聽二胡,耳朵可沒少磨!聽的名家多了,還能區別不出來好壞?

只有像我這樣無知無識的人,才會不知道:審美是審美,水平是水平!

“好的好的,打擾啦,您繼續點評吧!”

最近疫情轉好,我媽每天上午和下午都出去練習。

前段時間,她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廣場上發現了一個絕世好地方,一塊絕妙大石頭。

首先,那里比較僻靜,不會打擾到別人;其次,那里有一塊供人坐著休息的景觀石,而且這石頭不高不低坐著正好;最后,景觀石旁邊還有幾棵樹,正好可以遮陽。

太好了,那里簡直就是二胡演奏廳啊!

只是那景觀石上大下小,看上去好像有點不穩,我媽就跟樓下正在裝修那家要了三塊磚,拿著去把石頭支好了。

真好,完美!

這樣我媽就不用每天背著二胡,再提著我給她買的折疊椅出去啦,樓高,少拿一樣也輕松點。

大概一個月之后,有一天早上,我媽去到那里,發現有個老頭正坐在大石頭上,看著遠處跳廣場舞的人們。

我媽擱旁邊等了一會兒,等到跳廣場舞的人都走了,那老頭還不走,我媽只好換地方了。

轉天我媽去早了一點,又坐在了喜愛的大石頭上,美滋滋!

廣場舞的音樂開始放起來了,因為在遠處,倒也不影響我媽。

不一會兒,昨天那個老頭來了,一見我媽立馬說:“起來。”

我媽問:“為啥?”

他說這地兒是他占的,“昨天我就在這了,你不也瞅著了嗎?”

我媽說她一直在這里拉二胡的,還給老頭解釋,她拉二胡怕吵到別人,所以才挑了這個僻靜人少的地方。

老頭說:“你瞅著這三塊磚沒有,這是我撿的!你躲開!這地兒我用磚占了!”

我媽還試圖跟他講道理:“這三塊磚是我跟我家樓底下要的,我擱這拉琴一個月了,昨天第一次見你,公共場所,誰來得早誰坐,怎么就成你占的地兒了!真有意思!”

說完我媽就沒搭理他,自顧自拉二胡了。老頭也不走,在旁邊仍不善罷甘休,他拿出手機來,開始放音樂。

好家伙,老人機的聲音就是給勁。我媽實在讓他吵得不行,但是也不走。我家老太太也是有點倔,最后老頭嘟嘟囔囔走了。

結果呢,當天下午,我媽再去那塊大石頭那里,發現三塊磚沒有了。

我媽又找樓底下要了三塊磚,不過這次她學聰明了,她先把這三塊磚用塑料袋裝起來,然后扎緊口,再放到一個帆布袋子里。

每天早上和傍晚提過去,練完琴再帶回來,也不嫌累!

我第一次看見她小心翼翼從帆布包里掏出塑料袋,再解開塑料袋拿出三塊磚時,真是忍不住想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金磚呢!

就這么著,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天早上我媽去大石頭那,習慣性地先放磚墊石頭的時候,發現石頭一側的土被刨過了,松松的,而且還正好就是我媽坐的位置,還完美避開了三塊磚壓出來的印子。這要是我媽一個不留神,坐下去,石頭一歪,極有可能摔倒。又過了一周,我媽發現大石頭上面竟抹滿了排泄物!顯然,我媽和那老頭的爭斗升級了!

我媽氣得一路念著“莫生氣莫生氣,你生氣中他計”回家了。

回家就給我打電話,把我叫過去,又讓我打電話報警,又讓我找居委會,找物業。老太太憤憤不平,開始發微信語音給我小姨、我舅舅,不停地向他們訴說。

我尋思,這回宣泄完了能舒服了吧?不,她還得找她親愛的胡老師訴說訴說呢!

我又聽她在語音通話里,給胡老師講那個老頭多么多么蠻橫不講理,占地為王,陰險使壞,簡直是耍無賴!

胡老師一言不發聽著,聽著聽著就哈哈大笑起來!

我媽有點被她笑蒙圈。

笑了一會兒,她開始安慰我媽,她說:“你還記得我掃過廁所吧?”

我媽趕緊說記得記得。

“我掃廁所沒多久,就發現總有人在廁所之外排泄,還把排泄物抹廁所墻上。后來我特意早早去守著,發現是過去伺候我的女傭干的。她見了我,一點沒有被抓住做壞事的不好意思,反倒痛罵我是資本家……

“我自問從未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她父母生病,她結婚,生孩子,甚至孩子上學,我都給過錢幫過忙,何況還有八年相伴的情分!

“又怎么樣呢?到最后她還是寧愿舍近求遠,從她家走大老遠,來我打掃的廁所搗亂。

“有情有義的不過是這樣,你說的那個人,你都不知道他是誰,他給你搗亂你有啥想不開?

“那塊石頭,他也坐不了了,再說石頭也不用你洗,你氣啥?”

我以前看過一個故事,是說一個小孩丟了鞋,還是鞋破了,我也記不清了,總之他很痛苦,他就哭啊哭啊一直哭,直到他看見一個沒有腳的小孩。

我媽就好比是那個丟了鞋的,胡老師是沒有腳的。

我媽有點不好意思了,在一個走過了九十年人生路的老太太跟前,說自己腳下有塊小石頭,確實有點害臊。

我媽趕緊轉換話題,又問胡老師啥時候回來。

胡老師腦子好使著呢!

她停在這個話題不走,繼續說:“你今天早上沒練琴吧?你找那塊石頭坐著,不就是為了練琴嗎?可是現在你為了那塊石頭沒練琴,還氣得不行,這不是本末倒置嗎?”

緩了口氣,胡老師又說:“從你第一天跟他斗氣爭石頭,你就落了下風!你有跟他斗氣的工夫,拉拉空弦多好啊!你有二胡,他有屎,你跟他可不一樣,跟這種人斗氣就是自己瞧不起自己,也瞧不起二胡!”

說完,胡老師就主動跟我媽聊起了拉二胡的事。

此后我媽對這事就絕口不提了。

胡老師對我媽來說亦師亦友。聽人家說一對一的二胡課,學費上百,開始的時候,我媽總想給胡老師交學費,要不然也實在不好意思問東問西。

胡老師不要。我媽就開始蒸花卷,包包子,烙大餅,做涼皮,泡泡菜,做醪糟……

這些就是她的學費。

我們一家不去找她蹭飯的時候,她一個人吃飯總是很對付,有時候下把掛面打個雞蛋就湊合完了,可是每次要去找胡老師上課的前一天,她都會認認真真準備“學費”。

有一次我看她做豆腐卷子,做著做著淚流滿面,我問她咋了,她說她想我姥姥了,我姥姥最愛吃豆腐卷子了。

那個時候,我突然覺得,也許胡老師對我媽來說,除了老師和摯友,還有一些母親的影子。

原來不管是多大歲數的老太太,其實也會想媽媽。

而我姥姥已經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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