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市藥廠沒有試驗條件，白煜只好就近回總部樣品間組織對比試驗和采集數據。吳霞作為建設方代表一同前往參與試驗的全過程。

吳霞是第一次進入施工方實驗室，新鮮感十足，對每一臺設備都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如同剛出校門的學生一般，她幾乎每臺設備都要仔細觀察，甚至用手去感受一下。白煜領著吳霞來到一臺液壓升降平臺前，邊遞交檢測申請，邊交待檢驗項目：“檢測樣品：共板法蘭風管。風管截面積320*320，風管長度20米，彎頭阻力設定200帕。檢測方法，動平衡持續風壓，風壓范圍0~1000帕。”此時的白煜儼然一副衛星發射總指揮的派頭，每一句話都是堅定而有力。

試驗員跟隨白煜的指令熟練地在PLC觸摸屏上輸入參數。

“目測樣品外觀，檢查法蘭緊固狀態膠條密封情況。”白煜繼續執行著試驗流程，并隨手在檢查完成項目后打勾以示確認。

試驗前流程完成，白煜把流程單遞給吳霞簽字確認。正醉心于欣賞整個操作流程的吳霞表示意外：“我需要簽字？這是你們的內檢。”

“是你提出疑問的，你必須對整個過程全程確認并簽字。這是我們的SOP要求。”

“好吧，既然我要簽字，我得重新看一遍，剛才只顧看白煜指揮的神氣和關注操作動作了。”吳霞不好意思地給試驗員尬笑了一下，意思是：小兄弟，不好意思，再來一遍吧。

再次查驗完畢，吳霞在流程單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接過確認單的試驗員啟動升降平臺，20米長的風管平穩地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停止。

專用鼓風機啟動，吳霞聽到熟悉的空調運行的噪音。

15分鐘后，風壓試驗結束。兩個試驗員高空拆除風機，拖出一根類似工地照明用碘鎢燈一樣的小儀器塞進風管，把進口嚴密地封住。唯一區別就是工地用的綁在長木桿上，而這臺儀器是固定在一個帶輪的小車上。

吳霞好奇地問：“這是檢測啥？”

“漏光。”白煜簡單回答，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檢測臺。

試驗員在PLC顯示屏上輕點了一個界面，瞬間數十個窗簾齊刷刷地落下，整個實驗室變成一片漆黑，身手不見五指，連近在咫尺的白煜都看不見。

也許是女人天生的特性，再強大的女人都怕黑，吳霞下意識地往白煜身上靠。黑暗中的白煜伸手握住吳霞：“沒事，習慣了就好。倩倩一個人都敢在這做漏光實驗的。”

吳霞嗯了一聲，頭靠在白煜肩上。

待眾人適應了光線的變化，試驗員再次操作界面按鈕。小車上的強光亮起。

伴隨著輕微地滑動，小車緩緩地從風管的一端滑向另一端。

“仔細觀察，注意每一個漏點，看看有幾個。”白煜對吳霞說道。

來回運行了三次，漏光檢測完成。

實驗室又恢復了白晝的光明，白煜問道：“吳總，您看到了幾個漏點？”公眾場合下，他還是要注意影響的，不敢直呼吳霞小妹。

“三個？”吳霞對自己的目測不太肯定，“不，好像是四個？”

白煜笑了：“吳總，就你這眼神，我們得關門了。按國標檢測標準，每百米最大漏過點不能超過16個。就這20米風管你給整出4個！你是來砸場子的吧。”

吳霞有些尷尬，不知如何答復。

試驗員把檢驗報告打印出來交給白煜，白煜看了一眼后告訴吳霞，儀器顯示“三個。”

“我說是三個吧。”吳霞神氣勁兒又回來了。

隨后，白煜又安排換上角鋼法蘭風管上架重復一遍剛才的流程。

謝過試驗人員，白煜帶著吳霞回到技術科。一路上繼續給吳霞上課：“小妹，我今天安排的試驗順序是反的。正常檢測程序應該是先做漏光后做風壓的，這樣能保證完工后的合格率接近100%。”

“那你為啥要反程序做呢！”吳霞表示好奇。

“還不是因為你，沒有那個客戶和我們叫這個真，一般情況下只做例行漏光檢測完事。而且制劑企業末端風管普遍采用的都是低壓風管一般不會超過500帕，要求不高。主干管為中壓，也不會超過1500帕的。”

小兩口邊說邊走，回到技術科的時候，就只有倩倩一個人留守，其他工位空無一人。

“這么大辦公室就你們兩個人？”

“我們科是售后服務部門，那個工地有需求就去哪兒。所有人都聚齊很難！”白煜進門指著埋頭在工位上的倩倩說道：“倩倩是這唯一常駐人口，也是我們兄弟們的實際意義上的領導。”

聽到有人在談論自己，倩倩抬起頭正好看見吳霞跟著白煜進來，立馬從椅子上彈起，晃悠著小腦袋迎了上來：“美女姐姐！奧，應該叫美女嫂子了。”兩只胳膊靜靜箍住吳霞的臂膀。

“還是那么調皮！”拍拍倩倩的小臉，吳霞以對待自己妹妹的口吻說道。

白煜挑了個工位坐下看報告，倩倩拖著吳霞找了個沙發坐下，小話癆又開始了不停地嘚瑟：“美女嫂子，白主管想你都想瘋了。剛來那會兒，除了工作沒發現他有什么別的愛好。記得有一次，好不容易科里的人都回來了，想給他接個風熱鬧熱鬧，結果他一口拒絕，一點薄面也不給。還有。。。”

吳霞饒有興趣地聽倩倩延續白煜的故事，眼睛上下打量著這個活潑可愛的丫頭。

束成馬尾的秀發隨著說話的動作左右擺動，精致的小臉充滿活力，上身一件一字領印花雪紡衫，襯托出白皙粉嫩的脖頸，收身的真絲腰帶勾勒出迷人的小腰，下身搭配一條碎花百褶短裙，裙下露出的雙腿即便沒有穿絲襪都是那么的緊致，毫無贅肉。

十年前的自己何嘗不是如此的含苞待放。

“自從嫂子你出現，那我們白主管。。。”倩倩看吳霞聽得入神，想要繼續給她講白煜的八卦，被白煜給掐斷了“夠了，夠了。就你話多。把報告讓你嫂子簽個字。”

吳霞接過報告，白煜在結論欄是這樣寫的：工廠試驗檢測結果表明，共板法蘭風管與角鋼法蘭風管咬合縫隙漏風檢測均符合規范要求。風管連接處檢測結果角鋼法蘭密封性能優于共板法蘭，建議使用橡塑密封。

“意思是你同意我的意見了？”

“我只是建議更換密封材料而已。試驗已經證明兩種工藝打制的風管效果一樣。加強施工過程管理，可以規避你的擔憂。”

兩人還是各堅持各的理由。

“這不是啥大不了的，嫂子。你們也別爭了，給你們看個東西然后再做決定。”丫頭看吳霞和白煜又快掐架，忙出面勸解。

倩倩從自己的電腦里調出一些統計數據給白煜和吳霞看。

資料做的很細致，近五年來所有瑞琦公司的業績都已數據化列表。每家客戶的名稱，聯系方式、合同金額、空調品牌以及主材價格等關鍵信息清晰可見。吳霞拖動鼠標一條條查看。空調系統模塊里顯示有用角鋼法蘭的，也有用共板法蘭的。一長溜的數據看的有點眼花。

倩倩小手一拉，各種數據自動歸類，這下吳霞看明白道道了。大部門客戶選用的都是共板法蘭風管，但涉及到C級和B級區域以上環境要求的客戶量在逐漸遞減。

吳霞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薅過白煜指著顯示屏興奮地叫到：“規范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來看，倩倩的數據說明一切，我還是堅持凈化區改為角鋼法蘭風管！”

白煜掃了一眼數據，瞪了倩倩一眼：“你個小鬼頭，這些東西能讓外人看？競爭如此激烈，這樣會增加我們的人工成本。”伸手做打人裝狀。

“誰是外人，你敢說美女嫂子是外人，你是想回家跪鍵盤了吧。”倩倩一個躲閃，藏到吳霞身后。

白煜的手在空中輪空，倩倩躲在吳霞身后沖著白煜做著鬼臉。

白煜無奈，把手中的檢測報告交給倩倩：“既然這要，吳總簽了字去找沈總裁確認，我這就安排加工角鋼風管去。哎，成本又增加了，看了吳總還得給我出變更。昆市藥廠的錢太難掙了。”他沖著愛人聳了聳肩。

返回昆市藥廠的吳霞及時把檢測結果給張帆匯報。張帆決定采納她的意見，并再次提出讓吳霞兼任工程負責人的建議。

吳霞依舊是推辭，張總說道：“小吳，我看你行。從風管這件事上我感覺你比我強，我是搞生產的，工程與設備這塊外行，過去小改小革還能應付的了。這次大規模的改造我是真的力不從心啊！”

“那我那攤子咋弄？也是一大堆事情呢。東河集團李總一直再催。”吳霞繼續找理由。

“大的工作量我看你已完成，細節校核的數字不行我去和老板談談，再找個人給你當幫手。我們的現狀就是一個蘿卜占好幾個坑，沒辦法。”

吳霞實在是再找不出理由了。張總接著說：“物資科的業務你還得分管著，便于統籌工程物資的調撥。盼著你這個工程盡快竣工吧，東河的資金注入和產品結構調整能給咱們藥廠帶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