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拆遷現場，張帆滿意地站在車間門口說道：“小吳，整個拆遷現場井然有序，有條不紊，該防護的地方都做了必要防護，你們的安全意識很強啊！回頭你去我辦公室一下，有事找你商議。”

“對了，你們還沒吃早飯，先去吃飯吧。”張帆又想起了吃早餐的事情。交代了吳霞一聲獨自回去了。

吳霞進入昆市藥廠半年有余，張帆感覺這個姑娘行事低調，辦事穩妥。擔任企管總監一職以來，藥廠在企業運營方面的科學性、合理性有了很大改觀。雖然兩人直接的業務交流不多，但從她的言談舉止和行為方式上能看出，她一定做過高級職位。

張帆想把工程負責人的擔子壓給吳霞。

回到辦公室，吳霞已經站在門口。

“這么快，細嚼慢咽才養生，這樣對胃不好。”張帆關愛的口吻說道。

“沒事，年輕，謝謝張總的關心。您不是說有事和我商議？”

“嗯”張帆邁步進屋，單刀直入地切入主題：“小吳，以前你接觸過工程管理嗎？”

這個主題是吳霞沒有想到的，他原以為張總找他是談產品結構分析問題，結果卻是和她沒直接關系的工程管理，有些措手不及，她想了想回答道：“接觸過一些，不過也是工程會計類輔助性工作。管理談不上。”

“不像，拆除現場的情況我看了，安排的非常到位。”

“那不是有施工方的協助嗎？我愛人的隊伍還不幫咱這個忙啊！”吳霞直接把功勞推給了白煜。

“這樣吧，小吳，你來藥廠時間也不算短了，我想請示老板給你再壓點擔子。你也知道咱這不上規模的小廠，人手少事情多，你能不能把項目經理這個事兼起來。我年齡大了，精力達不到。”

“我是學文科的，和文字和數字打交道還行，搞工科~，恐怕不行。”吳霞找理由推辭。

“我看行，你做甲方的項目經理，小白是乙方的施工經理，這樣的搭配我想效率會提高很多。”

“那更不行了，張總。這成啥了？在別的單位是絕不允許的。避嫌！”吳霞終于找到了個過硬的理由想回絕張總。

“這你不用擔心，咱們單位小，沒那么多規矩，老板的好多親戚都還在廠里上班呢。關鍵的是。。。”張帆用手拍拍胸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張總，您~”吳霞想要繼續推辭。門外風風火火闖進一個與她年齡相當的年輕人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張總，Q產品含量檢測一直不穩，析出現象解決不了，質檢科不放行，咱這邊交不了庫。”

“哦？！”張總回頭看著年輕人問道：“質檢科啥結論。”

“就是不合格，別的沒有。”他把檢驗報告遞了上來。

張帆和年輕人討論Q產品的工藝問題，吳霞幫不上啥忙，就打了聲招呼說道：“張總，陳主任，你們忙，我先告退。”他這才想起陳主任的突然闖入，冷落了站在旁邊的吳霞。

“你看，小吳。這邊生產上又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剛才我提的事情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小小年紀哪來那么多顧忌。常言說的好：夫妻同心，其利斷金。”

從張帆辦公室出來，吳霞沒有回企管科，直接去工地找白煜商議是否服從張總的安排。從行政級別上說，張帆是高管而且是常務副總，吳霞是副高，兩人有間接的上下級關系。吳霞應該服從安排，但學經濟的長期參與工程建設，對于她來說有些不誤正業。她想低調點開始新的生活。這也是白煜長達兩年找不見她的行蹤的主要原因。

吳霞把事情經過給白煜講述了一遍。白煜倒是覺得無所謂，可以試一試，技多不壓身，只要藥廠覺得這樣安排合理就行。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瑞琦這邊的樓板拆除重新澆筑，風管預制加工，等工序按部就班的推進，設備供應商的各類設備設施陸續到場，安裝工程到了會戰節點。

凈化通風管道吊裝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吳霞因為些工程量的問題親自到施工現場核實。提取、滲漉、醇沉、酒精回收以及配套公輔設施等大型設備的定位已完成。濃稀配崗位凈化板作業面施工拉開序幕。

兩個二次結構師傅抬著板材從吳霞面前經過，擋住了她的去路。她便駐足，爬上吊頂捎帶測量一下風管的實際長度。

“為什么用共板法蘭和硅膠封條？這樣風管的密封性無法保證！”吳霞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不由自主的脫口指出發現的問題。

“我們是按設計選材的，而且滿足施工規范，沒問題的。”

“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必須更換成角鋼法蘭和橡塑密封！”吳霞的犟脾氣又在不經意中表現出來。

“我說了，必須更換！否則這段風管工程量不予確認。共板法蘭除了加工速度快，安裝方便外，漏風量也比角鋼法蘭大。這兩年已普遍不用在凈化通風的安裝工藝了。這些風管必須拆除，重新現場加工角鋼法蘭。”

吳霞的語氣不容置疑。

“吳總，感覺你懂的比我們白哥還多，你們倆到底誰是專業的？”

“我比他~”算了，不說了，再說就要露餡。她叉開話題說到：“快點拆除！白煜？！我回頭找他算賬！”說完，有順著梯子爬下來。

抬板子的工人已經讓出通道，吳霞一路對照圖紙做著標記，在另一個施工洞口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吳霞在現場責令施工方拆除共板法蘭風管的事很快傳到了白煜耳朵里，他來找吳霞理論。辦公室只有吳霞一人，白煜再次強調共板法蘭風管的可行性。

吳霞堅持自己的意見：“我堅持自己的意見，至于拆除下來的共板法蘭風管，可以用在一般區舒適通風和消防排煙風管上。但絕不能配在凈化區，無論送回風還是排風，都不允許。這是我的底線。”

“共板法蘭在通風系統安裝規范中有明確的規定，我們施工也是嚴格按照圖紙和施工規范執行。漏風量的監測可以滿足要求。”

“你還記得東河擴建項目你提出變更設計空調系統的事嗎？這個和那次情況類似。”

“記得。小妹，這次情況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不會出現交叉污染。國家推行新工藝已經好幾年了，在其它企業沒有提出過共板法蘭不合格的問題。”

“我沒說不合格，只是用在凈化區不合適。”

這會兒的小兩口，因為技術問題完全站在了對立的兩面，吵得不可開交。

白煜說服不了愛人，換了一種思路繼續解釋：

“之所以國家推行風管加工的共板法蘭工藝，一定有它的道理。你看啊。”他端起愛人的杯子喝了口水繼續說道“共板法蘭風管加工為工廠化制作，無需在現場制造噪音，屬于環保升級舉措。其二，由于省去了前期加工環節，共板法蘭風管安裝效率大大提升，縮短了工期，節約了人工成本。第三，。。。”

吳霞打斷了白煜長篇大論地現場授課，說道：“行了，你可以去找張總商議，如果他認可，簽字執行。”

正說著，張帆聽見企管科這邊吵鬧的聲音尋聲而至，一看是吳霞小兩口。便好言相勸：“有啥事不能好好聊說嘛？再說這事廠里，小夫妻拌嘴也得回家拌，在這影響不好。”

“張總，我們沒拌嘴，只是討論技術問題。”

“是嗎？說來聽聽。”張總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耐心聽白煜道出事情原委。

白煜重復了一遍事情經過，征求張總的意見。張總沒著急給他答復，反倒看著吳霞和白煜臉上的表情樂出了聲：“我說你們什么好呢！工作起來是死對頭，可下了班吧，又看見你倆恨不得把對方含在嘴里。認識你們這對小夫妻，真是太長見識了。”

張帆說的吳霞和白煜同時臉上緋紅，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緩和起來。他這才把話題拉回到風管法蘭的事。

“說說吧，你反對的理由。如果說的在理，我支持你。”張帆問吳霞。

吳霞從書立拉出一張白紙，畫了一個共板法蘭截面，一個角鋼法蘭截面草圖，調轉方向沖著張總：“您看，兩種工藝法蘭的截面完全不同，共板法蘭機械卷邊形成凹槽與四角坡口之間形成明顯縫隙，硅膠密封墊必須完整地嵌入凹槽再能保證密封性；在看角鋼法蘭，加工過程中通過45度角斜切后滿焊，整個截面在一個水平面上，無論采用硅膠密封還是橡塑密封，其密封性能遠遠高于共板法蘭。”

張帆和白煜聽著吳霞的講解，不停地點頭。貌似分析的很有道理耶！白煜側目而視，帶著一種調侃而輕松的口氣說道：“小妹~，吳總，啥時候這么專業了，看來我們做暖通的該下崗了！”

張帆也很納悶：這么年輕的姑娘，居然對暖通專業術語出口成章，她的肚子里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沒有顯露出來。不簡單，更加堅定了要壓擔子給吳霞的決心。

發現問題離不開這小兩口的枕頭就解決了，對于他來說簡直是撿到了寶：有了這兩個人的協調配合，我可以抽出身子專心抓生產攻關了。

臨出門的時候，張總分別握住吳霞和白煜的手，說了句：我不下結論，盡快給我拿出數據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