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德川家康和關原之戰

一、石田三成的計劃

記錄了關原之戰的《德川實紀》等書籍中，都把石田三成稱作“叛逆”。這樣稱呼石田三成與史實不符。所有的書都把石田三成描寫成大惡人，這可以說是德川幕府的一個計策。事實上是德川家康背叛了豐臣秀吉的臨終囑托。德川幕府通過大肆宣傳石田三成是一個大惡人來替德川家康遮丑。其實，正是石田三成給德川家康帶來了好運。實際上關原之戰并非石田三成主動發動的，而是石田三成中了德川家康的激將法而發動的。

德川家康曾經對本多正信說：

沒有比石田三成更精明的人了，他總是在豐臣秀吉面前自吹自擂。

本多正信回答說：

這也不是壞事，這是因為有石田三成這樣的人，德川家康公才奪取了天下，因此，沒必要恨石田三成。

由此可知，德川家康和石田三成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石田三成的武藝遠遠比不上加藤清正、福島正則等，而加藤清正和福島正則的才干遠遠比不上石田三成。因此，加藤清正、福島正則等經常罵石田三成是奸佞之徒。正是因為石田三成是奸佞之徒，才看出德川家康是需要當心的老狐貍。德川家康巴結豐臣秀吉，千方百計地討豐臣秀吉的歡心。石田三成看穿了德川家康的鬼把戲，必然會經常阻撓德川家康。因此，石田三成和德川家康都想找機會扳倒對方。德川家康是名將，身經百戰，足智多謀，就算有十個石田三成也不是德川家康的對手。于是，石田三成與中國地方的名門望族毛利輝元、上杉氏、佐竹氏、宇喜多氏結盟。在元龜、天正年間，上杉氏與武田信玄較量，難分勝負，上杉氏在日本戰國時期出了不少名將。佐竹氏領有常陸，與領有關東八國、威名遠播的北條氏相爭，從未失敗。宇喜多氏領有備前、美作二國。這說明石田三成深謀遠慮，和豐臣秀賴占據大阪，與山陰道、山陽道和常陸國、陸奧國連成一片，即便是面對領有關東八國的德川家康也毫不足懼。

石田三成在靜靜地等待時機的同時，不斷地鞏固自己的地盤。石田三成得到了豐臣秀吉的重用，任奉行一職，向四方擴充勢力。因此，石田三成越來越希望其他人追隨自己。不過，盡管石田三成深謀遠慮，但也有不確定因素。毛利輝元、宇喜多秀家、上杉景勝、佐竹義重等都是大名，但都不是豐臣秀吉的心腹大將，只是礙于豐臣秀吉勢力大，而違心地依附于豐臣秀吉而已。毛利輝元、上杉景勝、宇喜多秀家、佐竹義重等都野心勃勃，在內心深處都想趁機取代豐臣秀吉。這也是日本戰國時期常有的現象。然而，豐臣秀吉在世期間，毛利輝元、佐竹義重等都把野心深藏起來了。毛利輝元、宇喜多秀家、上杉景勝等的家臣看到豐臣秀吉在世時風光無限，也想拼上身家性命幫助自己的主君干一番大事業，自己也好出人頭地。因此，石田三成和毛利輝元、上杉景勝、佐竹義重、宇喜多秀家之間的同盟關系只是暫時的，并不牢靠。換言之，石田三成自認為是在拉攏、利用毛利輝元、上杉景勝、佐竹義重、宇喜多秀家，而實際上石田三成是被這些人利用了。石田三成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依然仗著豐臣秀吉對自己的重用，利用自己的奉行這一職務，通過威逼利誘的辦法拉幫結派。

豐臣秀吉去世之后，石田三成失去了靠山。加藤清正、福島正則、淺野幸長、池田輝政等十幾個豐臣秀吉生前倚重的柱石、猛將聯名彈劾石田三成。這和鐮倉幕府時期源賴朝死后不久，和田氏、畠山氏、三浦氏、結城氏等二十余名大名聯名彈劾梶原景時的情況一樣。吉田廣家是毛利氏一族中的佼佼者，以雄才大略著稱。他意識到石田三成已經靠不住了，便和毛利輝元的兒子毛利秀元一起開始接近德川家康。然而，石田三成不識時務，竟然認為與德川家康一決雌雄的時機到來了，這正好中了德川家康的圈套。

二、德川家康積極謀劃

德川家康領有關東八國，兵多糧足，有精兵十萬，部將忠心耿耿。一旦有可乘之機，德川家康就能一舉成功。德川家康的領地四面都是天險、要害，易守難攻，領地內都是沃野。可以說，德川家康是一條潛龍，正在等待時機。不僅如此，德川家康深知要舉事成功，戰勝豐臣氏，在于人心向背、眾望所歸，僅僅依靠一個強勢的盟友是不夠的，還需要仔細謀劃。前田利家、毛利秀元、上杉景勝已經和石田三成結盟，德川家康要盡量避免和這三個人發生沖突，和淺野長政、加藤清正、福島正則結盟。此外，德川家康還和公卿、僧人、工商界人士搞好關系，盡量避免樹敵。與石田三成仗勢欺人的做法不同，德川家康態度謙和，禮賢下士，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可以說眾望所歸。德川家康為取得天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有人在和蒲生氏鄉閑談時說：

豐臣秀吉去世后，會天下大亂。誰會奪取天下？一個人就是前田利家，另一個人就是德川家康。

蒲生氏鄉回答說：

這種說法值得商榷。德川家康的確是有勇有謀，無人能比。然而，德川家康沒有取得天下的野心，為人小氣吝嗇，是不會取得天下的。只有織田信長、豐臣秀吉那樣的人才有可能取得天下。

從上述這段話中可以看出德川家康是在韜光養晦。直到臨終之時，豐臣秀吉還在跟眾人說：“德川家康為人誠實，很可靠。”并把豐臣秀賴托付給了德川家康。由此可見，就連頂天立地的英雄豐臣秀吉都沒能識破德川家康的為人，其他人更看不透德川家康了。德川家康不顯山露水，不斷增強自己的實力。能像德川家康那樣韜光養晦的人并不多見。豐臣秀吉去世后，近臣主張秘不發喪，而且向德川家康保密。德川家康知道后，立刻原形畢露，向淺野長政大發雷霆。這讓朝野震驚，眾將都戰戰兢兢，等著德川家康消氣。而且德川家康公然違抗豐臣秀吉立下的不準私自聯姻的遺囑，和其他大名聯姻。德川家康這樣做，是為了向天下大名試探自己是否能夠實現取得天下的愿望。于是，石田三成認為扳倒德川家康的時機到來了。石田三成指責德川家康違背了豐臣秀吉的遺囑，要向德川家康興師問罪。加藤清正、福島正則、淺野長政等本來就對石田三成仗著豐臣秀吉的寵信而趾高氣揚的做法不滿，他們聽說石田三成要向德川家康興師問罪，就利用這個機會聯名彈劾石田三成。石田三成討伐德川家康的計劃泡湯了，還給自己惹來了麻煩。石田三成在德川家康面前低三下四地道歉，說自己并沒有惡意，請求德川家康原諒自己，并請求德川家康阻止眾人對自己的彈劾。石田三成打算通過示弱的辦法，讓德川家康相信自己已經敗給了德川家康，然后再找機會扳倒德川家康。德川家康看透了石田三成的心思，但假裝沒有看出石田三成的鬼把戲，還千方百計地為石田三成說好話，讓石田三成渡過了這道難關。眾將對德川家康的這一處理方式感到震驚。石田三成平時在內心深處對德川家康十分不滿，但在央求德川家康幫助自己時，德川家康慨然應允，而且竭盡全力幫助自己。這讓石田三成感到德川家康是一個誠實可靠的人。眾將看到德川家康對自己的死對頭石田三成都如此誠懇，都相信豐臣秀吉向德川家康托孤是明智的，德川家康肯定會善待豐臣秀賴。

三、上杉景勝向德川家康發難

上杉景勝是豐臣秀吉任命的五大老之一。上杉景勝在會津指出德川家康的罪狀，向德川家康發難。其實，德川家康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一點也不吃驚，認為這是天賜良機。德川家康故意裝作不知是大阪城內的勢力和上杉景勝進行勾結，在伏見城僅留了少量的兵力把守。福島正則、淺野長政、黑田孝高等豐臣秀吉的心腹愛將們認為與誠實可靠的德川家康為敵就是與豐臣秀賴為敵，所以他們都站在德川家康一邊，出征討伐上杉景勝。

四、石田三成起兵

聽說德川家康東下，石田三成認為時機成熟了，歡呼雀躍。石田三成假意諫阻德川家康出兵討伐上杉景勝。德川家康不聽諫阻。石田三成請求隨德川家康一起出征。德川家康很清楚石田三成心里在想什么，不同意石田三成一起出兵。于是，石田三成召集自己的同盟毛利秀元、宇喜多秀家等大名出兵，打算東西夾擊德川家康。豐臣秀吉生前倚重的柱石之臣福島正則、淺野長政等本來就和石田三成不和，他們認為石田三成沒有立過任何戰功，而且前一天剛剛被德川家康救了一命，而今石田三成卻恩將仇報，要起兵討伐誠實可靠的德川家康，石田三成這樣做天理不容。石田三成口口聲聲說討伐德川家康是為了豐臣秀賴著想，他說德川家康違背了豐臣秀吉的遺囑。福島正則、淺野長政等對石田三成的借口不以為然，根本沒有響應石田三成的號召。這導致石田三成在關原之戰中敗給了德川家康。福島正則、淺野長政等認為石田三成起兵討伐德川家康的做法和明智光秀在本能寺襲擊織田信長的做法如出一轍，他們將石田三成稱作叛賊。德川家康也把石田三成稱作關原之亂的逆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