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頓下來

頭一兩天真的非常愉快。四個孩子和琪琪隨心所欲地四處閑逛，杰克驚訝地發(fā)現(xiàn)了無數(shù)只鳥巢。他對鳥實在太癡迷了，只要允許，他可以花上幾個鐘頭時間，只用來觀察鳥兒們。

有一天，他興奮地告訴大家他看到了一只雕。“一只雕？”黛娜難以置信地說，“奇怪，我以為雕已經(jīng)滅絕了，再也找不到了呢，就像你一直提起的大海雀?！?/p>

“雕沒有滅絕，”杰克輕蔑地說，“你的知識可真有限。我確定那就是一只雕。它飛得很高，越飛越高，和書上寫的一樣。我認(rèn)為那是一只金雕。”

“它危險嗎？”黛娜問道。

“嗯，我覺得如果你離它的巢太近，它沒準(zhǔn)兒就會攻擊你。”杰克說，“天哪，我想知道它的巢是不是就在附近?。　?/p>

“我可不想去看什么雕的巢?！摈炷群軋詻Q地說，“不管怎么說，杰克，你已經(jīng)找到幾百個鳥巢了，就算找不到雕的巢，也已經(jīng)足夠多了。”

杰克從來不去掏鳥蛋，也不會去打擾鳥兒孵蛋。鳥兒們都不怕杰克，就像小動物們都不怕菲利普。但是，如果黛娜或者露西安湊近了去觀察一個鳥窩，里面正在孵蛋的鳥媽媽就會顯得特別害怕，然后飛走——可它明明剛才還允許杰克撫摸它的羽毛呢！這太奇怪了吧！

琪琪總是蹲在杰克的肩頭，和他們一起出去玩。杰克教琪琪在他觀察鳥兒們時不要發(fā)出聲響。琪琪大多數(shù)時間很配合，除了見到在附近筑巢的白嘴鴉們。在不遠(yuǎn)的樹叢里住著一大群白嘴鴉，琪琪經(jīng)常飛到它們附近的樹枝上，說一些粗魯?shù)脑?，去嚇唬它們?/p>

“真可惜，”菲利普說，“那些白嘴鴉沒法回應(yīng)琪琪，它們只會哇哇哇地叫?！?/p>

“是啊，現(xiàn)在琪琪也只是哇哇地叫?！苯芸苏f，“她會一直叫下去，除非我讓她停下。是這樣吧，琪琪？”

琪琪用她彎彎的嘴輕輕咬住杰克的耳朵，溫柔地擺弄著。她就喜歡杰克跟她講話。她發(fā)出一個清脆的聲響，然后含情脈脈地說：“哇——哇——哇——哇——哇……”

“好吧，好吧，夠了，”杰克說，“我們還是去找一只夜鶯或其他什么，去學(xué)它們的叫聲吧！白嘴鴉的哇哇聲可沒什么稀奇的。快停下，琪琪！”

琪琪停了下來，發(fā)出一個逼真的打噴嚏的聲音?！澳愕氖峙聊?，你的手帕呢？”她說。

為了讓琪琪開心，杰克給了她一塊手帕。琪琪用一只爪子抓住手帕，舉起來放在嘴邊輕拍，裝出擤鼻涕的樣子。

“我訓(xùn)練的新把戲，”杰克咧嘴笑著解釋道，“還不錯吧？”

這棟小屋周圍風(fēng)景絕佳，很適合散步。離這里三英里外，有一個小村子，村里只有一家商店和幾棟房子。周圍山里也就一兩座農(nóng)場，和零星幾個小農(nóng)舍。

“看樣子這里沒什么值得探險的，”菲利普說，“太平靜了。村里的人也不喜歡聊天，無論什么情況，他們都只回答‘是的，沒錯’。”

“可他們特別喜歡琪琪?！摈炷日f。

“是的，沒錯?！苯芸藢W(xué)著村里人的樣子說。

琪琪立刻也模仿了一遍。

“你們還記得嗎？那時琪琪被關(guān)在一個地下山洞里，關(guān)她的那個人聽到她自言自語，還以為關(guān)著的是我呢?！苯芸嘶叵肫鹑ツ晗奶斓哪菆鎏诫U，“哎呀，那才是一場真正的冒險??！”

“我真希望能再有一次那樣的經(jīng)歷，”菲利普說，“不過，說真的，我覺得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什么冒險了?！?/p>

“他們說，冒險總是發(fā)生在有冒險精神的人身上。”杰克說，“我覺得我們都很有冒險精神。我可不認(rèn)為我們沒有機(jī)會去冒險了?！?/p>

“真希望我們能上到那座古怪的城堡里一探究竟?！摈炷纫荒樝蛲靥ь^望著山頂上的城堡，“它看上去特別顯眼，孤獨地站在那里，一片荒蕪，靜靜地俯瞰整個山谷。媽媽說那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很可怕的事，但她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p>

“就讓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真相！”杰克立刻表態(tài)，他總是喜歡一些毛骨悚然的故事，“我希望那里發(fā)生過什么兇殺案！”

“哦，不，這太可怕了，我不想去了。”露西安慌忙說。

“好吧，反正媽媽說我們不能去那兒。”黛娜說。

“她可能會答應(yīng)我們?nèi)フ业竦某?，”菲利普說，“如果我們找著找著，離城堡很近了，也許就能自然而然地進(jìn)去了吧?！?/p>

“我們最好還是告訴她，我們可能會到城堡附近?！苯芸瞬辉敢馄垓_菲利普的媽媽，“我會問問她。”

當(dāng)天晚上，他就開口征求了她的意見。“艾莉阿姨，我認(rèn)為這座山的山頂上有一個雕的巢?！彼f，“您也知道，雕總是在山上很高的地方筑巢。您不會反對我們?nèi)フ艺夷莻€雕巢吧？”

“我不反對你們?nèi)?，只要你們注意安全?！甭{林夫人說，“但是，你們會到那座城堡附近去嗎？”

“可能會，”杰克實事求是地說，“但是，艾莉阿姨，請您相信，我們不會傻到去滑坡了的地方，不會讓女孩們有危險的?！?/p>

“幾年前山頂上下過一場暴雨，”曼納林夫人說，“雨水形成山洪沖毀了那座城堡的地基，通往城堡的大部分山路也都發(fā)生過滑坡。所以，你瞧，去那里非常危險?！?/p>

“我們一定會非常小心?！苯芸吮ＷC道。他很高興，曼納林夫人沒有完全禁止他們?nèi)コ潜つ抢铩?/p>

他把好消息告訴其他人，他們都高興極了。“我們明天就去吧。”杰克說，“我真的很想去找找那個雕巢?！?/p>

那天下午，就在他們四處閑逛時，他們感到被跟蹤了。有幾次，杰克很確定有人在后面，可每次回過身，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

“有意思，”杰克輕聲對菲利普說，“我敢保證，有人在后面跟蹤我們——我聽到樹枝折斷的咔嚓聲——就像有人走路時不小心踩斷了樹枝。”

“是的，我也這么覺得?！狈评彰媛独Щ蟮卣f，“聽著，杰克，等下我們進(jìn)入那片樹林，我會蹲下藏到灌木叢里，你們接著往前走。如果有人跟蹤我們，我就能發(fā)現(xiàn)他?！?/p>

菲利普把他的計劃告訴女孩們。她們也感到被跟蹤了。他們假裝若無其事地走進(jìn)小樹林，菲利普則找了一片濃密的灌木叢，飛快地躲了進(jìn)去。其他人一邊大聲說著話，一邊繼續(xù)往前走。

菲利普蹲在那里，側(cè)耳傾聽。起先，什么聲音也沒有，接著，傳來一陣沙沙聲。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了。是誰在跟蹤他們？為什么要跟蹤他們？他毫無頭緒。

有人朝著他藏身的那片灌木叢過來了。那人沒有發(fā)現(xiàn)他，只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了。菲利普盯著那人，出其不意地發(fā)出一聲叫喊：“嘿！”

那是一個女孩，衣衫破舊，頭發(fā)蓬亂，光著腳丫。菲利普跳出來，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他的動作并不粗魯，但能牢牢地把女孩抓住，讓她無法脫身。女孩掙扎著去咬他，還用光腳丫踢他。

“別犯傻了！”菲利普說，“只要你告訴我你是誰，為什么跟蹤我們，我就放你走?！?/p>

菲利普跳出來，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他的動作并不粗魯，但能牢牢地把女孩抓住，讓她無法脫身。

那女孩沒有開口，只是用黑眼睛瞪著菲利普。其他人聽到菲利普的聲音，都紛紛跑了回來。

“就是她跟蹤我們?！狈评照f，“但是她啥也沒有交代?！?/p>

“真是個野丫頭。”黛娜說。那女孩怒視著黛娜，繼而掃了一眼杰克肩膀上的琪琪。這一下，她似乎就再也挪不開目光了。

“我認(rèn)為她跟蹤我們只是為了看一看這只鸚鵡。”菲利普大笑著說，“是這樣嗎，野丫頭？”

那女孩點點頭：“是的，沒錯。”

“啊，是的。”琪琪重復(fù)道。女孩瞪大了眼睛瞧著，突然笑出聲來。她的表情立刻發(fā)生了變化，變得愉快而又淘氣。

“你叫什么？”菲利普問道，一邊松開了女孩的手腕。

“塔西?！迸⒒卮?，“我看見這只鳥，然后就跟過來了。我沒有惡意。我和媽媽就住在山里。我知道你們住哪兒，也知道你們在干什么?！?/p>

“哦，監(jiān)視我們，還跟蹤我們！”杰克說，“你對這一帶很熟嗎？”

塔西點點頭。她的黑眼睛一直沒有從琪琪的身上挪開，她被這只鸚鵡完全迷住了。

“砰，去追黃鼠狼！”琪琪用嚴(yán)肅的語調(diào)對她說，“打開課本，翻到第六頁?！?/p>

突然，杰克發(fā)問：“我說，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山上有雕的巢？”他覺得這個野丫頭肯定知道這些事。

“什么是雕？”塔西問道。

“一種很大的鳥，”杰克解釋道，“非常大，嘴是彎彎的，像個鉤子……”

“就像你的這只鳥一樣？”塔西指著琪琪說。

“不一樣。”杰克說，“那個，算了吧。如果你不認(rèn)識雕，那肯定也不知道它們的巢在哪兒。”

這時，菲利普說話了：“是時候回家了，我都快餓癟了。塔西，你給我們指一條回家最近的路吧！”

塔西轉(zhuǎn)身便跳躍著下了山，腿腳靈活得像山羊一樣，看得菲利普驚嘆不已。眾人趕忙跟了上去。塔西帶的路真是名副其實的捷徑，還沒等大家緩過神來，泉水小屋已經(jīng)就在眼前了。

“謝謝你，塔西?！狈评障蛩乐x。琪琪也學(xué)舌道：“謝謝你，塔西?！?/p>

塔西微微笑著，之前陰沉的表情一掃而空。“我會再來看你們的。”她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

“你是說你住在山那邊的一座舊房子里嗎？”杰克在她身后喊道。

“是的，沒錯！”她大聲回答，然后就消失在一片灌木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