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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誅降戮服,貶正排賢

屠殺降服的人,貶擠賢直的人

誅降戮服,貶正排賢(屠殺降服的人,貶擠賢直的人)

兵兇戰危,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古者殺敵眾多,則以悲哀憐之,戰勝則以喪禮處之。至于歸降服順,更當憐憫撫諭[1];若已降服而又誅戮之,忍心造業,禍莫大焉。

用兵是兇惡的事,戰爭是危險的事,圣人不得已才使用,所以古人殺敵眾多時,就以悲傷的心情表達哀憐,如果戰爭勝利則以隆重喪禮將其埋葬。對投降歸順的人,更要憐憫安撫勸導,使他們安心;如果已經降服卻又殺害他們,這是心懷殘忍造下殺業,這種禍患非常大。

明顏茂猷曰:“慈不掌兵,為將同死法乎?曰,非也。將以救民止暴,戡亂[2]定國,則生機在焉。故能以生用殺,則功無在將上者。何也?拋一死救萬生,視尋常行善,固有不同。若以殺用殺,則罪亦無在將上者。何也?敗則多殺己,勝則多殺敵;軍律不嚴,則多殺無辜。皆主將之責也!故遣將不可不慎也!而將之遣屬,尤不可不慎也!古云:‘三世為將,道家所忌?!灰詺⒅箽ⅲ嗥浔赜?,顧用之何如耳:第一怕無事生事,以百萬枯骨,博封侯印。第二怕以暴易暴,冒殺平民,攘功[3]首級。第三怕鏖戰[4]屠害,主敵俱挨[5]。身其任者??稍唬骸畾⑷擞杉?,立威以逞?!挚稍唬骸畾⑷擞扇?,聽其冒殺劫掠,虛張聲勢,而我因以為功。’蓋為將之道,首在戢[6]軍禁殺。夫嚴于馭兵,則兵不受害,而所向有功,是以生道殺也?!?

明朝顏茂猷(明朝進士,“受辱不怨”一章已經介紹——譯者注)先生說:“有人說,慈悲心重的人不能掌兵權,難道將軍做的都是殺生的事嗎?我的回答不是這樣的。將軍若能救百姓、止殘暴、平定叛亂,安定國家,那么百姓的生機就在。所以能為整體生存不得已而動殺戮,那么功勞沒人能比將軍大。為什么呢?因為犧牲少數人卻能救活千萬人的生命,這和平常行善相比,本來就有所不同了。但若只為成就自己功名,為了殺人而殺,那罪過也沒人能比將軍更大了。為什么呢?因為打了敗仗,大多是自己人被殺,打了勝仗,則多是敵人被殺;若軍隊紀律不嚴,就會多殺無辜之人。這都是統兵主將的責任!所以派遣將軍時不可不謹慎!而將軍派遣屬下,更不可不謹慎!古人說:‘三代都當將軍,為道家所忌諱?!欢詺⒙緸槭侄蝸碇浦箽⒙?,也是難免的事,就看他怎樣使用這個手段了:第一怕無事生事,不惜犧牲百萬將士生命,來博取個人掛印封侯的功名;第二怕以暴易暴,濫殺無辜百姓,然后假稱殺敵,以此來盜取功名;第三怕雙方激戰持久使死人更多,彼此都受害。擔任作戰任務的人會說:‘自己親手殺人,就可樹立威信?!謺f:‘由部屬去殺人,聽任他們濫殺劫掠,壯大聲勢,這些都可以當成自己的戰功??!’須知為將之道,首先要收藏兵器,嚴禁軍隊隨意殺戮。若能嚴格治軍,士兵就不會受害,所到之處都能立下戰功,這是以保全生命為原則來引導殺戮的行為。”

漢李廣[7],猿臂善射,匈奴畏之,號曰“飛將軍”。然數奇[8],不得封侯。嘗謂望氣[9]王朔曰:“廣自結發,與匈奴戰,未嘗不先登,漢兵擊匈奴,廣無不從;然后進者皆封侯,廣獨不能,何也?”朔曰:“將軍得微有遺恨乎?”廣曰:“曾有降胡八百,廣盡殺之,頗以為恨?!彼吩唬骸暗溎笥跉⒁呀?,此君所以不得封侯也?!焙髲V以出征失道,自殺。其孫陵[10],又以降虜族誅。

西漢李廣將軍手臂像猿猴一樣靈活,擅長射箭,匈奴非常怕他,稱他為“飛將軍”。然而李廣命數不好,屢次無法封侯。他曾對精通望氣學的王朔說:“我自少年從軍,和匈奴作戰無不奮勇在前,漢兵攻擊匈奴的戰役,我每次都參與;然而比我晚從軍的后輩都已封侯,惟獨我卻不能,這到底是何原因?”王朔說:“請將軍仔細想想,有哪些事情讓您覺得稍有遺恨呢?”李廣說:“曾有投降的八百胡人,我全都把他們殺了,我對此事感到非常悔恨。”王朔說:“災禍莫大于殺害已降之人,這就是您不能封侯的原因?!焙髞砝顝V有一次出征時迷路,因此自殺身亡。他的孫子李陵,也因戰敗被擄投降,被抄家滅族。

譯者補充:

廣嘗與望氣王朔燕語,曰:“自漢擊匈奴而廣嘗不在其中,而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擊胡軍功取侯者數十人,而廣布為后人,然無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豈吾相不當侯邪?且固命也?”朔曰:“將軍自念,豈嘗有所恨乎?”廣曰:“吾嘗為隴西守,羌嘗反,吾誘而降,降者八百余人,吾詐而同日殺之。至今大恨獨此耳?!彼吩唬骸暗溎笥跉⒁呀?,此乃將軍所以不得侯者也?!保ā妒酚洝だ顚④娏袀鳌罚├顝V殺了手無寸鐵的降兵,就如有“人屠”稱呼的白起活埋四十萬趙軍降卒、當年項羽坑殺秦軍一樣,實在是殘忍無道。

還有一件事,可以從中看出李廣的心胸不夠開闊。史載:“還至霸陵亭,霸陵尉醉,呵止廣。廣騎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乃故也!止廣宿亭下,居無何,匈奴入殺遼西太守,敗韓將軍,后韓將軍徙右北平。于是天子乃召拜廣為右北平太守。廣即請霸陵尉與俱,至軍而斬之?!保ā妒酚洝だ顚④娏袀鳌罚┌粤晡静蛔尷顝V過關本來是照章辦事,而且霸陵尉當時醉酒,就算語氣沖撞也只是無心之失,可就為了這點小事,李廣竟然在國家任用他的時候,利用職權將霸陵尉斬了。李將軍心胸狹隘,可見一斑。

漢景帝時爆發七國之亂,李廣隨周亞夫平亂,李廣在關鍵性戰役中表現英勇,亂軍中奪得敵軍軍旗,這興許是他封侯的絕佳機會。但“以梁王受廣將軍印,還,賞不行”錯過了這次機會。按照漢律,中央官員私下接觸諸侯王是要嚴懲的,李廣當時雖不像周亞夫般位高權重,但早已名聲在外,私下接觸漢景帝最不喜歡的梁王劉武,不管他的目的如何,都給他的忠誠帶來了污點。

元江陵初下[11],廉希憲[12],省[13]荊南[14]。下令,凡俘獲敢殺者,以故殺平民論。其為軍中所擄,病而棄之者,許人收養,病愈,故主不得復爭。若有質妻賣子者,重其罪,仍沒其直。蓋希憲不嗜殺,故能如此。卒謚文正,一弟六子俱貴。

元軍剛剛攻下江陵(又名荊州城,今為荊州市,位于湖北省中部偏南——譯者注)時,廉希憲視察荊南。他下令,凡是敢殺俘虜的人,以故意殺害百姓論罪。被軍隊擄獲的俘虜,因病而被主人遺棄,準許百姓收養,等病好之后,原來主人不可再奪回去。如有人典質妻子賣子女,必定重判其罪,所得錢財全部沒收。由于廉希憲不喜殺戮,所以才這樣的。死后謚文正,他有一個弟弟六個兒子,都很顯貴。

譯者補充:

元朝廉希憲生平禮賢下士,惟恐落于人后。當他官居中書平章政事(次于丞相的官員)時,江南劉整(鄧州人,任中書左丞)以高級官員的身份正式拜訪他,他居然沒有請劉整就座。

劉整離開后,有個衣著破舊的南宋秀才拿著詩文來請見,廉希憲很客氣地請秀才入座,與他談論詩書典籍,關懷他的生活飲食,好像是老朋友。

事后,弟弟廉希貢問道:“劉整是大官,你對他不客氣,秀才不過是個清貧的讀書人,你卻很禮遇他。這是什么道理呢?”

廉希憲回答說:“這不是你所能了解的。大臣的舉止進退,關系到整個國家。劉整的官位雖尊貴,卻是背叛他的祖國和君主來歸順我國的;南宋秀才并沒有罪過,沒有必要讓他難堪。如今我們的國家是從北方沙漠崛起的,我對這些文人如果不特別尊重些,儒家的學術就從此失傳了。”

放之遠方曰“貶”,陷之失位曰“排”。正人賢士,國家之楨干[15],所當柄用[16],庶幾[17]朝廷有人,中外知畏。若忌其異己,而多方貶排之,妨賢病國,罪惡孰甚?

流放遠方叫作“貶”,陷害他人使其失去職位叫作“排”。正人君子及賢能之士是國家的棟梁,本來就應當重用,這樣或許可以使朝廷人才眾多,使國內外知道畏懼而不敢侵犯。如果嫉妒人家的才華而排除異己,用盡各種方法貶抑、排擠他人,嫉賢妒能而禍害國家,還有比這種罪過更大的嗎?

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恒有,伯樂不恒有。[18]人才遭遇,亦復如是。使在位者,皆如伯樂,則有德量者,便可作宰相;識大體者,便可作諫官;有方略者,便可付兵權;能鎮撫[19]者,便可寄方面;有風力者,便可作監司[20];廉于財者,便可主錢谷;知愛民者,皆可作守令。如此則大小之職,各得其人,野無遺才,而百事舉矣。

世有伯樂,然后才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人才的遭遇,道理也一樣。假使在位掌權的人,都像伯樂一樣識才,那么有才德雅量的人,就可當宰相;識大體的人,就可當諫官;有計策謀略的人,就可請他執掌兵權;有安撫地方能力的人,就可讓他當政一方(地方大員——譯者注);有氣概魄力的人,就可請他當監司;操守廉潔的人,就可請他管錢糧;愛護百姓的人,都可任太守或縣令。如此國家大小職務,都有適當的人才擔任,四野沒有被閑置的人才,國家必然會興盛。

明顏茂猷曰:“凡排貶之人,與容賢之人,原差不遠,只是‘我見’為累耳。有聞其名,雅[21]相愛慕,及到面前相處,便有一二事忍耐不過,積久愈成仇隙。故容遠賢易,容近賢難;容賤易,容貴難;容暫易,容久難。何也?氣相觸也,才相抵也,名相傾也,勢相軋也。而彼賢人,亦未能盡平心無我,交久以后,實見他有不是處。往昔慕德,已認為錯敬;今朝嫉賢,已覺為平心矣。夫是之謂‘實不能容’,彼實實是消遣[22]不下也。故有君子相遇,而卒悖戾[23]者,弊正坐此。須是平日克己忍辱,無名無相,實實挺身為國,于一切毀譽愛憎,纖毫不掛,方能為子孫黎民造福也。”

明朝顏茂猷(明朝進士,“受辱不怨”一章已經介紹——譯者注)先生說:“凡是排擠貶抑賢才的人和能包容賢才的人,本來差別并不遠,只因被‘我見’所牽累罷了。有人聽到賢人名聲,原本對他非常仰慕,等到互相接觸后,會發現他有一兩件事情無法忍受,積久之后便成仇恨。所以要包容關系較遠的賢人比較容易,要包容關系較近的賢人比較困難;要包容比你低賤的人比較容易,要包容比你富貴的人比較困難;包容時間短比較容易,包容時間長比較困難。這是什么原因呢?因為彼此的氣勢相碰觸,才能相抵制,名望相傾軋,勢力相排擠。而那些所謂賢能的人,也未能完全做到平心靜氣無私無我的程度,所以彼此來往久后,就會發現對方的缺點。已往對他的仰慕,此時已認為錯敬了對方;現今嫉妒賢人,已經不覺得心有不安。這就是所謂的‘實在不能容人’,他心中那個念頭始終無法排除。所以有的君子相交,最后卻反目成仇,毛病就出在這里。必須平時修煉克己忍辱的工夫,心中沒有名利,不存‘我相’,實實在在為國為民,對一切毀謗、贊嘆、喜愛、憎恨絲毫不掛心上,這才能為子孫百姓造福?!?

宋謝泌[24],最為知人,不輕許可,平生所薦,不過數人。每發薦牘,必焚香望闕再拜曰:“老臣又為陛下求得一人矣!”文正王旦[25],皆其薦也。臨死之日,盥沐焚香,端坐而逝,頭不少攲[26]焉,非尸解乎?

宋朝謝泌,善于了解和推薦人,從不輕易許諾人,一生所推薦的人,只有少數幾個。他每次發出推薦函,必會向皇帝所住宮闕焚香禮拜,說:“老臣又為陛下找到一位人才了!”范仲淹和王旦,都是他所推薦。他臨死那天,自己盥洗燃香,然后端坐而逝,頭一點也不傾斜,這不就是尸解(修道者坐化,前面已有解釋——譯者注)已成仙道的跡象嗎?

周春秋時晏子謂齊景公曰:“國有三不祥,而怪不與焉。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也。”所謂不祥,乃若是。然則正可貶,賢可排乎?

春秋時代齊國的晏子(前面已經有介紹)向齊景公說:“國家有三件不吉祥的事,而神怪之事并不在內。有賢人而不知,是第一件不吉祥的事;知道后卻不任用,是第二件不吉祥的事;雖然任用卻不委以重任,是第三件不吉祥的事?!彼^的不吉祥,就是指這些。所以,正派的人可以貶謫,賢良的人可以排擠嗎?

唐盧杞[27]惡顏真卿[28],欲出之,時李希烈[29]叛,杞奏言:“欲得儒雅重臣,為陳禍福,可不勞軍旅而服。顏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決,名重海內,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然之,詔遣真卿,宣慰希烈。后希烈欲留為相,真卿死之。奉天之變[30],實杞所致。李懷光[31]奏杞,殘害忠良,奸佞誤國,竄新州而死。顏茂猷曰:“小人之媢嫉,只恐他攻擊我,傾伐我,卻不知智謀不敵造化。命里敗時,用盡機關,無能為也?!北R杞諸人,非不知之,卻自無奈何。起初只一念固寵,事到頭來,騎虎之勢,不能下也。尚當慎之于始哉!

唐朝盧杞很厭惡顏真卿,想要排擠他,恰好當時李希烈叛變,盧杞就向皇上啟奏:“只要派出溫文爾雅的重臣,向李希烈說明禍福利害關系,就可不必動用軍隊使他臣服。顏真卿是我朝三代老臣,忠心正直,剛毅果決,名震國內,受到大家尊敬,派他去是最好的人選。”皇上采納了他的建議,下詔派遣顏真卿,前往招撫李希烈。后來李希烈要留顏真卿當宰相,真卿不從而被殺。所以“奉天之變”實在是盧杞造成的。后來李懷光彈劾盧杞,說他殘害忠良,狡猾奸詐,誤國殃民,盧杞因而被貶,流放新州(今廣東新興),并在那里死去。顏茂猷先生說:“小人之所以要嫉妒,是怕別人攻擊他,陷害他,討伐他,所以才先發制人,卻不知所用計謀敵不過上天造化,命中注定要失敗,就算是用盡心機,也無能為力?!北R杞這類人,并非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卻無可奈何。起初只是單純地想要鞏固皇上對自己的寵信,后來卻騎虎難下,只好將錯就錯。所以這些人應當在事情開始時,就要非常小心謹慎?。?

譯者補充:

在盧杞鞏固相權獨攬朝政的過程中,每一步都踏著其他大臣的鮮血。他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陷害、排擠、傾軋、報復。宰相楊炎、張鎰、御史大夫嚴郢等人,都先后死在他的手上。

盧杞除掉了其他宰相之后,知道依照慣例,天子不會不提拔其他朝臣為相,于是就向德宗主動推薦了時任吏部侍郎的關播。但是他給關播的定位非常明確,就是木偶——純粹坐在那里擺擺樣子的木偶。盧杞不但不讓關播插手政務,連話也不讓他隨便說。

有一次德宗召集宰相議事,盧杞侃侃而談,關播忍不住也想暢所欲言,剛剛要站起來,就看到了盧杞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只好硬生生地把話吞進了肚子里。事后盧杞立刻向他提出嚴重警告,說:“正因為你這個人恭謹少言,我才引薦你當宰相,剛才你怎么能夠想發言呢?”

從此關播再也不敢多說一句。

當李希烈威脅洛陽的消息傳來,德宗皇帝第一個反應就是問計于盧杞。盧杞用一種舉重若輕的口吻說:“李希烈年輕氣盛、居功自傲,部將們肯定都不敢勸他。如果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攜帶陛下詔書,前去向李希烈當面剖析禍福利害,李希烈定會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朝廷可以不廢一兵一卒而讓他降服。顏真卿是三朝元老,忠貞正直,剛毅果決,名重海內,人所信服,實在是此行的不二人選?!?

德宗認為很對。詔書頒下,滿朝文武盡皆失色。所有人都覺得,盧杞這么做無異于讓年過古稀的太子太師顏真卿去送死。

盧杞最關心的事情就是如何把朝中有威望、有資歷、有水平、有魄力的人一個一個打倒,好讓自己永遠待在宰相的位子上?,F在就剩下顏真卿這么一個有威望、有資歷、有水平、有魄力的人,而且還是平定“安史之亂”的功臣之一。

顏真卿義無反顧地上路了。行前給兒子留了封遺書,只寫了六個字:“奉家廟,撫諸孤?!鳖佌媲渥叩铰尻枙r,東都留守鄭叔則勸他拖延時間,看天子會不會改變主意。顏真卿說:“這是圣旨,豈能逃避?”到了許州(今河南許昌市),果然被李希烈拘留,從此再也沒回到長安。在被囚禁了一年零七個月后,亦即興元元年(784)八月,顏真卿被李希烈縊殺于蔡州(今河南汝南縣)。

【注釋】

[1]撫(fǔ)諭(yù):同“撫喻”。安撫曉喻。撫:慰問,撫恤(安慰和周濟),撫慰,安撫。諭:明白勸導,告知,使人知道,一般用于上對下。

[2]戡(kān)亂:平定叛亂。

[3]攘(rǎnɡ)功:盜取功名。攘:侵奪,偷竊。

[4]鏖(áo)戰:激烈的戰斗。

[5]挨(āi):受到打擊。本義“以手擊背”。

[6]戢(jí):收藏(兵器)。

[7]李廣(?—前119):隴西成紀(今天水市秦安縣)人。漢文帝十四年(前166)從軍擊匈奴因功為中郎。景帝時,先后任北部邊域七郡太守。武帝即位,召為中央宮衛尉。元光六年(前129),任驍騎將軍,領萬余騎出雁門(今山西右玉南)擊匈奴,因眾寡懸殊負傷被俘。匈奴兵將其置臥于兩馬間,李廣佯死,于途中趁隙躍起,奔馬返回。后任右北平郡(治平剛縣,今內蒙古寧城西南)太守。匈奴畏服,稱之為“飛將軍”,數年不敢來犯。元狩四年,漠北之戰中,李廣任前將軍,因迷失道路,未能參戰,憤愧自殺。

[8]數(shù)奇(jī):命數不好。數:命運,命數。奇:不偶,不好。古代占法以偶為吉,奇為兇。

[9]望氣:從云氣情狀顏色來判斷人事吉兇。亦是風水術語,認為穴中有氣,高明的大師可以望見穴氣。氣色光明則發興,氣色暗淡則敗落。氣呈紅色則巨富,氣呈黑色則有禍,氣呈紫色則大貴。

[10]陵:李陵(?—前74),字少卿,隴西成紀(今甘肅天水市秦安縣)人。李廣之孫。漢武帝時拜騎都尉,率領步騎五千與匈奴作戰,戰敗投降匈奴,漢朝夷其三族,致使其徹底與漢朝斷絕關系。

[11]初下:剛剛攻克,剛剛攻下。

[12]廉希憲(1231—1280):維吾爾族,其祖上均為高昌世臣。成吉思汗興兵崛起時,父布魯海牙投附蒙古。他出生時,正值其父拜燕南諸路廉訪使,遂以官為姓,子孫皆姓廉。廉希憲自幼熟讀經書,深通儒家之道,人稱“廉孟子”。19歲時入侍忽必烈王府,因其“篤好經史,手不釋卷”的勤學精神,深得忽必烈賞識。憲宗四年(1254),任京兆(今陜西西安)宣撫使,政績顯著。中統三年(1262),又進拜中書平章政事。元世祖至元十七年(1280),廉希憲在上都病故。大德八年(1304)追封魏國公,謚文正。加封恒陽王。

[13]?。▁ǐnɡ):察看。

[14]荊南:又稱南平、北楚,高季興所建,為五代十國時期十國之一。荊南都城為荊州,轄荊、歸(今湖北秭歸)、峽(今湖北宜昌)三州。

[15]楨(zhēn)干(ɡàn):指重要的起決定作用的人或事物。古代筑墻時所用的木柱,豎在兩端的叫“楨”,豎在兩旁的叫“干”。

[16]柄(bǐnɡ)用:指被信任而掌權,亦謂被任用;指受信任而掌權的人;指權要職位。

[17]庶(shù)幾(jī):或許可以,表示希望或推測。

[18]出自韓愈的《馬說》:“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鼻Ю锺R喻人才,伯樂指能發現賞識任用人才的人。先有伯樂,而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要發現人才,愛護人才,否則,人才就會被埋沒,有人才也等于沒有人才。在韓愈看來,世上缺乏的不是人才,而是發現人才的人。

[19]鎮撫:安撫。

[20]監司:監察州縣之權的地方長官簡稱。宋轉運使、轉運副使、轉運判官與提點刑獄、提舉常平皆有監察轄區官吏之責,統稱監司。元廉訪使與明布政使、按察使亦因有監察官吏之權稱監司。清則布政使、按察使及各道道員皆有督察所屬府、州、縣之權,通稱監司。

[21]雅(yǎ):素常,向來。表示程度很甚,相當于“很”“極”。

[22]消遣:此處做“排除”解釋為宜。本指消磨,排遣。尋找感興趣的事來打發空閑,消閑解悶。

[23]悖(bèi)戾(lì):違逆;乖張。悖:混亂,相沖突。戾:暴惡,暴戾,乖張。

[24]謝泌(950—1012):字宗源。宋太平興國五年(980)進士。太宗嘉獎其竭忠盡心,性直敢言。歷任右司諫,湖州、虢(ɡuó)州、同州、福州、襄州知州。任襄州知州時,聞鄧城令張逸有善政,乘暇察訪而薦之,后官至樞密直學士。真宗時推薦王旦等數人皆官至卿相。咸平五年(1002)遷太常少卿、右諫議大夫、判史部銓。

[25]王旦(957—1017):字子明,大名莘縣(今屬山東)人,王祜子。宋太平興國五年(980)進士。真宗咸平時累官同知樞密院事、參知政事,景德三年拜丞相,監修《兩朝國史》;善知人,多薦用厚重之士,薦后不讓其人知道。王旦病逝,真宗廢朝三日,親臨致祭,詔令京城內十日不舉樂。追贈王旦為太師、尚書令、魏國公,謚號“文正”。分別追封其全家先輩,子孫富貴。

[26]攲(qī):傾斜。

[27]盧杞(?—約785):字子良,滑州靈昌(今河南滑縣西南)人。貌丑,色如藍,多口辨。官至門下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為人陰險狡詐,居相位期間,忌能妒賢,先后陷害楊炎、顏真卿,排斥宰相張鎰等。又征收房屋“間架稅”“除陌稅”,天下怨聲載道。建中四年(783),涇原兵變,京師失守,朔方節度使李懷光屢上疏彈劾其罪,遂貶新州司馬,旋徙澧州別駕死。

[28]顏真卿(709—785):唐代書法家。字清臣,京兆萬年(今陜西西安)人,祖籍瑯琊臨沂(今山東臨沂)。精通書法,信奉三寶,曾經在湖州慧明禪師那里受戒。曾任監察御史、殿中侍御史、平原太守、憲部尚書、御史大夫,封魯郡公,故書史亦稱顏魯公。德宗時,李希烈造反,皇上派他前往慰諭,因其持節不屈,被李希烈縊殺。死后追贈司徒,謚文忠。

[29]李希烈:唐燕州遼西人,唐德宗時為淮西節度使。建中三年(782),唐德宗命李希烈兼任平盧、淄青節度使,奉命征討割據淄青的李納,他反與李納通謀,并與叛亂的河北藩鎮朱滔、田悅等勾結,自稱天下都元帥、建興王。公元784年攻入汴州,旋稱楚帝,年號武成。不久為劉洽所敗,逃歸蔡州,貞元二年(786)被部將陳仙奇毒死。

[30]奉天之變:唐德宗于建中四年,因李希烈叛亂,帶著嬪妃逃難到奉天,史上稱為“奉天之變”。

[31]李懷光(729—785):渤海靺鞨人(女真人),本姓茹,其先徙幽州,以戰功賜姓李氏。他少年從軍,以軍功累進都虞侯。德宗初,檢校刑部尚書、為寧、慶等州節度使,轉邠寧、朔方節度使。奉命抵御吐蕃,吐蕃自是不敢南侵。建中三年(782),奉命討魏博鎮田悅。次年,涇原兵變,德宗逃奔奉天。朱泚攻奉天,他前往救援,兵敗朱泚,因功進副元帥、中書令。德宗因聽信盧杞等人挑唆,不讓他入朝,他乃聯合朱泚反叛,迫使德宗逃往陜西漢中。貞元元年(785),兵敗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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