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章 血雨家園(2)

  • 末日大煙槍
  • 徐大輝
  • 4602字
  • 2014-04-23 13:43:32

林田數(shù)馬去三接替死去的角山榮,是二馬縮堂,他曾任亮子里車站守備小隊長,后任四平街憲兵分遣隊的戰(zhàn)務(wù)課長。

“有問題嗎?”龍山三郎問。

“沒有,閣下!”

“三江地區(qū)對圣戰(zhàn)太重要了,西大荒的騎兵草料場,白狼山里的木材、煤炭、黃金,還有肥沃的河套土地……”龍三郎說到土地停頓一下,一項與土地有關(guān)的計劃走出藍(lán)圖,進(jìn)入實施階段,角山榮已在執(zhí)行,只是在稍后的時間里步伐要加快,眼下最急迫的是組建憲兵隊,三江出現(xiàn)不得統(tǒng)治真空,“胡子竟敢與我們憲兵對抗,殺死隊長……”

“中佐閣下,我看不是胡子那么簡單,流賊草寇沒那樣大本事。”林田數(shù)馬右眼透出一束藍(lán)幽幽的光,生活在這一帶的人對此光并不陌生,尤其是夜晚,走夜路的人時常與這種令人驚懼的目光相遇,“角山榮君并不只是逆用不利,是有一只黑手。”

“一只,黑手?”

林田數(shù)馬有一只狼眼,這顆傳奇的眼球,你感興趣的話,可翻閱小說《雪狼》。此時,仇視世間的眼睛里隱蔽著狡詐、陰險和毒辣。他說:“一定有南山里的游擊隊參與其中。”

戰(zhàn)務(wù)課長的話不是空穴來風(fēng),立刻引起龍山三郎的重視,他說:你到三江后,盡快捉住黑手,斬斷它!”

“是!”

“還有……”龍山三郎將一張表格遞給林田數(shù)馬,說,“全境的罌粟種植計劃確定,三江縣是重點地區(qū),必須保證完成種植計劃面積。”

交到林田數(shù)馬手中是份罌粟種植計劃落實表,三江縣種植一千坰。

“角山榮君講過,已經(jīng)和徐德富談好,他家的四百坰好地全種罌粟。”龍山三郎說。

徐德富?林田數(shù)馬不熟悉。

“他是三江有名的鄉(xiāng)紳,家有祖田近千坰,尤其是獾子洞村的四百坰河套地十分肥沃,靠近一條叫馬灌啾的河流,適于種罌粟。”

鄉(xiāng)間地主把土地看作命根子,除種鐵桿莊稼玉米、谷子外,他肯種罌粟嗎?逼迫拿出部分地種罌粟可能,全部種罌粟恐怕有問題。

“這你不用擔(dān)心,他會乖乖就范。”龍山三郎說。

“當(dāng)?shù)赜芯淅显挘矓Q瓜不甜。”

“嘿嘿”,龍山三郎冷笑道,“不是硬擰,是瓜熟蒂落。”

徐家的祖田在日本人手中,幾年前集家并屯,獾子洞村不復(fù)存在,徐家祖田在無人區(qū)內(nèi),撂荒幾年,直到前不久角山榮找徐德富,以種罌粟為條件歸還土地。

“種大煙?”徐德富驚奇。

是啊,土地種糧食天經(jīng)地義,種大煙,幾百坰好地種毒品,鄉(xiāng)間地主的頭腦無法理解。獾子洞這四百坰地,是徐家的主要財富。當(dāng)年,巡防軍的徐將軍把自己的田產(chǎn)租給出五服的堂哥徐小樓--徐德富的父親種,到了徐德富的輩上,徐將軍遭人暗殺,地就由徐家人種下去。四百坰河套地是一棵搖錢樹,徐德富奮力地?fù)u它,幾十口的一大家人,需要樹掉錢。集家并屯獾子洞成為無人區(qū),日本人不準(zhǔn)在無人區(qū)內(nèi)耕種莊稼,就是說不能有高棵植物生長。徐德富對四百坰地的想念勝過親人。角山榮說可以歸還這四百坰良田,條件是種罌粟。

“行!”徐德富咬牙道,只要四百坰地回到自己手上,別說種大煙,就是種炸彈,也種!

龍山三郎說的瓜熟蒂落指此。

“他情愿種和我們強迫他種不一樣,產(chǎn)量……”角山榮擔(dān)心不無道理,莊稼人拿什么和你矯情?罌粟的產(chǎn)量。

龍山三郎狠叨叨地說不用管他怎么種,一坰地抽煙稅50萬兩,這個指標(biāo)不能松動,種不出來,他賣房子賣地也要交上稅來。他說另件事:

“陶奎元死了。”

“誰去當(dāng)局長?”林田數(shù)馬關(guān)注警察局長人選,因為這涉及自己在三江的工作。

“安鳳閣。”龍山三郎說,“賈局長力薦,我也同意。”

安鳳閣任三江縣警察局長,林田數(shù)馬沒有權(quán)力說不,何況安鳳閣他認(rèn)識,打過交道。

“你們之間沒什么不愉快吧?”龍山三郎明知故問了,日本人把持著滿洲國,憲兵隊是干什么的?是各地政治、軍事、經(jīng)濟要地的特務(wù)組織,對警察局來說是“太上皇”。身為警察,他敢對皇軍不恭,拿東北土話說,溜須舔腚還巴不過來呢!

“沒有。”

“賈局長說安是個干才,你要好好利用他。”龍山三郎說。

林田數(shù)馬帶了23名憲兵,騎馬去三江,沒坐火車為了那23匹駿馬,在三江沒有馬不成,出了亮子里,進(jìn)山入草原,馬是最便捷的交通工具。憲兵隊長特喜歡馬。

從四平街到三江縣城亮子里,雖然說不上有多遠(yuǎn)多遠(yuǎn)路,但要過河要鉆山,大部分路是沿鐵路旁的線道(土路)走。

寒冷還在肆虐,枯草蓋在冰雪下,一只蒼鷹在淡藍(lán)色的高空盤旋,它在尋找獵物。有一段路蒼鷹跟著馬隊走,企望有野兔、山雞給轟起來。訓(xùn)練有素的軍馬,以細(xì)碎的步子向前行進(jìn)。

林田數(shù)馬的兩只眼睛有了差異,一只眼畏藍(lán)色的雪光瞇縫起來,另一只眼充滿興奮,無垠的雪野使它悅?cè)弧?

走向三江,憲兵隊長走回往事之中,飄散的煙霧重新纏繞,一個女孩走來,形象有些恐怖,她捂著一只空洞的眼眶,鮮血順著手指縫汩汩流出。

“還我眼睛!”

林田數(shù)馬猛然一抖,差點兒落下馬去。

“隊長!”豬骨左右衛(wèi)門手疾快,從后面扶了他一把。

林田數(shù)馬硬挺下身子,重新坐穩(wěn)鞍子。

“還--我--眼--睛--”呼喊聲漸漸遠(yuǎn)去。

“隊長,您……”豬骨左右衛(wèi)門問。

林田數(shù)馬想說是雪光晃得眩暈,恰巧這時有一頭牛,說不清原因走駝子似的在雪原瘋奔。他說:

“牛怎么啦?”

“受驚,大概遇到狼群。”豬骨左右衛(wèi)門說。

憲兵們警惕起來,手離槍柄近了。

牛的后面是它蹄子揚起的雪粒,沒有什么狼群,雪原上一個大型動物都看不到。

很多事情就不一定有什么原因,譬如這只瘋奔的牛。林田數(shù)馬忽然想起一個女孩,當(dāng)然有原因,假如不是自己手下的人小松原不忠誠,女孩的一只眼睛早已在自己眼眶里了,而不是現(xiàn)在的一只狼眼。這是他多年不愿回三江的原因。

翻過山頭就是亮子里鎮(zhèn)現(xiàn)已經(jīng)行走在三江土地上,新任憲兵隊長的肩頭沉重起來,前不久情報說最近抗聯(lián)游擊隊將有重要人物派到亮子里,去的是什么人,具體任務(wù)不清楚。

“查出這個人。”龍山三郎命令道。

林田數(shù)馬還沒來得及動身,“蓋頭計劃”出問題,他出任憲兵隊長與此有關(guān)。

江縣憲兵隊總共剩下不到十人,被角山榮帶去參加月亮泡子戰(zhàn)斗的人沒一個生還。林田數(shù)馬到任,馬鞍子未卸,只看了一眼自己的辦公室--隊長室,吩咐士兵將隨身帶來的白狼皮鋪展在榻榻米上,返身到院子里,發(fā)出命令:

“去月亮泡子!”

昨天的月亮泡子戰(zhàn)場硝煙已經(jīng)散盡,尸體結(jié)滿了霜花,還有食肉動物光臨的跡象,撕扯破衣服,并未啃咬尸體,顯然是狼群。諺語云:張三(狼)不吃死孩子。說明狼不餓紅眼不會吃死尸。但還是有一只草狐貍驚慌地從尸堆里逃走,自認(rèn)為安全才停下,回頭望著憲兵。

“找到角山榮隊長!”林田數(shù)馬下令找到他的前任。

拂去厚厚的冰霜,一具具近乎全裸的尸體露出來,胡子扒走了衣服,皮靴一雙都沒剩。

“角山榮君。”林田數(shù)馬對著一具一絲不掛的尸體叫了一聲,他給人扒得徹,又讓那只狐貍咬去睪丸--大概是只老年狐貍,用憲兵隊長的陽物去補腎壯陽--平增了幾分悲慘色彩。

“怎么辦,隊長?”豬骨左右衛(wèi)門問。

總不能將皇軍赤身裸體地運回憲兵隊去,荒荒雪原尋不到遮羞裹體之物,林田數(shù)馬的目光落在士兵的白色斗篷上,說:“脫下來,包裹他們!”

也是巧合吧,士兵的斗篷數(shù)量與尸體相同。月亮泡子煙熏黑的蘆葦叢中還有數(shù)具尸體,是警察大隊的警察,與他們交火死去的胡子尸體已被同伴弄走。

“把那人帶回去。”林田數(shù)馬指向一個五短身材的尸體說。

誰會受此厚待?死去的中國警察中這人是唯一的一個。

“他是?”豬骨左右衛(wèi)門疑惑道。

“警察局的科長,馮八矬子。”林田數(shù)馬念及舊情吧,說,“我的老朋友。”

“隊長,斗篷不夠用。”

“人就那樣帶回去吧。”林田數(shù)馬說,沒有富余的斗篷來包裹馮八矬子,只好將赤裸的尸體直接馱走,“放在最后一匹馬上!”

醫(yī)院特別病室里很暖和,窗玻璃上的冰霜化了,圖案重新組合。

徐夢天躺在靠近窗子的地方,送進(jìn)來的第一夜很肅靜,沒人打擾,他得以靜心想一些事情。

“是時候啦!”徐夢天下了最后的決心。

殺掉自己的上司陶奎元,而且是警察局長,需要膽量,更需要智慧。殺掉一個人容易,作案后不受追究才算本事。徐夢天有這本事,案發(fā)后,他非但沒被懷疑,還得到了提拔,這是后面的故事,現(xiàn)在他還不完全斷定結(jié)局是兇是吉。

沒看過徐家人的故事,對徐夢天貿(mào)然殺死警察局長陶奎元不好理解,在此做簡單介紹,徐夢天是徐德富的長子,在三江警察局當(dāng)差,他目睹或者看透局長禍害徐家人,二叔徐德中離家多年,最近突然回來,引起警方的注意,死去的馮八矬子有一次和局長密談給他意外聽見,懷疑二叔加入抗聯(lián);最復(fù)雜的是三叔徐德成,先做匪后做兵再做匪,徐家對外說他人已死,又是陶奎元懷疑他沒死,命心腹馮八矬子秘密調(diào)查。讓徐夢天發(fā)誓除掉陶奎元,還有堂妹四鳳的原因,局長不擇手段強娶了她。

“你眼睛總是紅紅的。”徐夢天看望堂妹,斷定她老是哭。

四鳳痛苦地?fù)u搖頭,不說什么。

徐夢天的心一次給四鳳的頭搖碎,后尾兒(讀yi,兒化音,指后來)的幾次搖頭搖硬了他的心,發(fā)誓除掉欺負(fù)她的人。

如果說憤怒使一個年輕的警察萌生要殺掉上司之念,不是一下子能痛下決心,二叔的事,三叔的事,間或還有死去四叔徐德龍的事,幾乎都與警察沾邊兒。盡管如此,他遲遲沒下手,有幾次絕好的機會,總歸因四鳳,怎么說陶奎元也是四鳳的男人,那是個沒有男人女人就沒法生存的年代,尤其是嫁了人的女人……唉,四鳳不能沒有男人,她作了母親,兒子雙龍要爹啊!

差不多打消復(fù)仇念頭的時候,還是四鳳再次點燃仇恨之火。她私下問:“哥,我爹是不是活著?”

“這?”

“特混騎兵陸隊長是我爹……”四鳳語出驚人道,“他面容毀了,可聲音我聽得出來。”

特混騎兵陸隊長一張疤疤瘌瘌的臉,徐夢天早看出來像三叔,考慮到他的生命安全,許久才秘密相認(rèn)。

“哥!”

“嗯,這話不能隨便說呀!”他說。

“他盯著我爹。”四鳳說的他指陶奎元,“他叫馮八矬子盯著,哥,我為爹擔(dān)心啊。”

做警察的徐夢天,自然感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一旦三叔的身份暴露,受牽連的是一大家子人,殺掉陶奎元清除隱患,還有馮八矬子,這兩個人都要……機會突然來臨。

“夢天,我們?nèi)ピ屡葑印!睆乃钠浇珠_會回來,陶奎元原打算去沾一沾功勞。

“局長,那兒不是在打仗嗎?您的安全?”徐夢天試探問。

“估計打完啦,皇軍正打掃戰(zhàn)場呢!”陶奎元得意地說,他知道一些“蓋頭計劃”內(nèi)容,消滅胡子藍(lán)大膽兒沒懸念。因此他主張去月亮泡子沾點兒功,帶上夢天可是歹毒之心使然,這次被消滅的不僅僅是藍(lán)大膽兒,還有至關(guān)重要人物陸隊長--天狗徐德成,這次去開會前,角山榮才告訴他。帶上徐夢天,讓他看到死去的三叔。

月亮泡子死寂在面前,陶奎元驚愕,橫躺豎臥的被人剝光衣服的皇軍和警察大隊人員,竟沒有特混騎兵隊的人。

“不好,快走!”陶奎元撥馬便跑。

徐夢天開槍擊斃陶奎元,也算讓他死個明白,告訴他為什么打死他,原因也沒全說,他只字未提四鳳。

心腹大患除掉,陶奎元和馮八矬子已死。

次日,四平街警察局賈局長親自到病房。

“局長……”徐夢天掙扎要坐起來。

“躺著別動,別抻了傷口。”賈局長說。

徐夢天也見過安鳳閣,沒跟他辦過什么事,賈局長借給徐夢天介紹的機會,透露一點信息:安鳳閣繼任三江縣警察長,讓徐夢天配合安鳳閣,詳細(xì)講出陶奎元遇害過程,好上報警察廳。

“局長,職部我失職,沒保護(hù)好陶局長。”徐夢天慚愧道,昨夜想好的戲詞,從容地表演出來。

“我都知道了,你盡職啦。”賈局長安慰他說,“你安心養(yǎng)傷,身體盡快好起來,警局需要你這樣人才啊!

是真話假話,徐夢天全當(dāng)真話聽了。

四鳳中午來的,那時,安鳳閣已經(jīng)和徐夢天談完。

“哥,傷得重不重啊?”四鳳問。

徐夢天舉了舉纏著繃帶的左胳臂,說:“沒事兒。”

“大伯來看你了嗎?”

“暫時不讓探視”,徐夢天望著堂妹,極力掩飾內(nèi)心的復(fù)雜,“四鳳,我很難過。”

“哥,人的壽路(命)長短天定的。”四鳳淡淡地說,幾絲悲傷掛在她的臉上。

四鳳沒在醫(yī)院停留時間過長,離開時徐夢天讓她帶信兒給父親。

主站蜘蛛池模板: 新源县| 波密县| 兴海县| 八宿县| 休宁县| 静安区| 红安县| 南丰县| 温泉县| 陆川县| 阜城县| 台北市| 东兰县| 皮山县| 西峡县| 山丹县| 自贡市| 峨眉山市| 昌平区| 象山县| 柳河县| 冕宁县| 安国市| 年辖:市辖区| 马关县| 无极县| 昌宁县| 隆尧县| 彰化市| 镇坪县| 苏尼特左旗| 葵青区| 河间市| 伊金霍洛旗| 射洪县| 大渡口区| 且末县| 东台市| 县级市| 土默特右旗| 绵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