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燈火闌珊,奈何冤家路窄
- 三里清風三尺劍
- 松香入墨
- 6364字
- 2020-11-01 09:39:48
江風目送法智離開之后良久,心中仍是不斷重復著法智的話語,什么“芳華如斯,黯然如斯……”什么“相為緣生,當體即空……”等等。他矗立半晌,忽道:“大師所言,似乎世間一切皆可由一個緣字概括了,因緣生,因緣滅,人生既是如此短暫,又何必去糾結一時之得失呢?”說著,自也覺得其理不差,但還是不禁宛而搖頭苦笑,道:“大師佛法高深,所言之理何嘗不是?只是……只是我家破人亡,背井離鄉,這一切可叫我……可叫我如何能淡然處之!”說著軟倒在地。
沉思半晌,猛地一拳砸在石地上,又道:“丈夫處世兮,立功名,立功名兮,謂平生……”這首《丈夫歌》原是周公瑾于赤壁大戰之前所作,江風此刻豪氣叢生,竟順口而出。一時間似乎又看到了一千多年前那雄姿英發的人物和那場劃時代的戰役。周公瑾二十一歲時便追隨孫策,平定了江東,建立不世功勛,三十二歲,便力排眾議,于赤壁大戰中戰勝當時第一梟雄曹操,聲名顯赫!江風心想:“人生縱然不長,當如公瑾,不虛此生!”
猛地又是一拳砸在地上,熱血上涌,登時滿臉漲紅,道:“昔時已去,我雖不為功名,但卻與周公瑾共有一腔熱血,如何能不灑?殺父之仇,屠村之恨又怎能不報?”他如此想著,越發憤慨。又過良久,心潮才漸漸平復,苦笑道:“或許大師所言,正是世間真理,我輩凡夫俗子,只是一時未曾參透罷了!”轉而又搖了搖頭,道:“可是這世間真理,總該是要有人去闖上一闖!方才算得是真理”……
江風此時心潮起伏,自相矛盾,心亂如麻。不知覺間,漸漸起身,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沒身于夜色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咦,你說子圣元君為何要我等反令而行?要血洗了那稻花村呢?”另一個聲音道:“胡說八道!怎么叫反令而行?”兩個人的談話聲悉數鉆進江風耳朵,他這才從沉思中緩了過來,往四周一看,心中大驚,暗道:“糟糕!我不知覺間竟然走了這許多路程。”他趕緊住了腳步,只見眼前乃是這片密林的邊緣,前方一村舍中燈火稀拉,依稀可見兩個黑衣人在村舍外小便,一人一句,說話連舌頭也大了,顯然是喝了不少酒。好在其時月色為烏云所掩,不至于敗了行蹤。
江風忙地矮身于一大樹之后,只聽左首一人道:“判官大人先已下令說了,我等入村只取財物糧食便可,卻不可傷人性命,是也不是?”右首一人冷笑道:“是又如何?”左首那人道:“那何以不是反令而行?倘若教主追究起來,我等豈不是……”他聲音說到后頭幾不可聞,顯然是對教主怕得極深。
右首那人冷哼一聲,道:“我且問你,我教教令是何規矩?”左首一人道:“我還沒醉,老兄這話可問得不是了,我教人人以教主之令為最大,以下是護法,再下便是元君。”說完嘿嘿笑了幾聲,頗為得意。右首那人道:“那判官大人的命令可排得第幾?”
左首那人酒上了頭,一時繞不過彎來,半晌無言以對,只道:“這……這個……”右首那人見他答不上來,才道:“這就是了,我等奉判官大人之令自然是奉令,奉元君大人之令就更是奉令了。再者說,判官大人已先行回教,我等唯元君大人之令是從,有何不可?大人們有他們的心思,我們做屬下的尊令而行便是好了,切不可胡思亂想!再則我們這也算不得反令而行,就是教主怪罪下來,輪不到你我頭上!怕啥?”
左首那人連連點頭,道:“對!對對!老兄所得很對!”他晃了晃腦袋,清醒了幾分,又道:“只是子圣元君卻為何要我等屠村?我看這稻花村除了判官大人親手料理那兩個刁民之外,并無一個好手,殺這些個阿貓阿狗,不倫不類的人可叫人好生不痛快!”
右首那人忙地“噓”了一聲,做個手勢,意在讓他不可高聲,又四周望了望,不見有人,這才說道:“元君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我們做屬下的奉命而行即可,如此問東問西,可是不要命了?”酒壯人膽,左首那人更是得意了,道:“怕什么?元君大人指不定現在在哪兒瀟灑呢,哪兒管得著咱們這許多,我倒聽說是子圣元君有個手下命喪這稻花村,元君大人惱怒,才下令我等如此。”
江風在樹于兩人言語聽得清清楚楚,當下怒發沖冠,一雙拳頭緊緊握著,正欲破口大罵:“畜生!還我全村人命來!”話到嘴邊,忙地收住,暗道:“千萬不可魯莽,此時出去,妄自送了性命。”
只聽右首一人又道:“胡說八道,你當真以為你了解得這許多內情?實話告訴你,我聽說子圣元君是為了找某樣東西,為防止走漏了風聲,這才要血洗全村!”左首那人道:“什么東西?”其時,勁風吹過,右首那人趕緊伸手捂住他嘴,黑夜中也辯不得手上有沒有沾有小便,便是有,只怕這時也給同伴當酒喝了。小聲道:“切不可再問了,這命是要還是不要了?”
倒是這風讓左首那人清醒了幾分,反應過來此事利害關系,忙地收住了嘴。只聽右首那人說道:“我們這便進屋去,再不可胡言亂語了。”左首那人點頭答應,二人便轉身往屋內走去。稀落燈光下,江風只見得兩人黑衣黑甲,青獸面具,貌容猙獰。
忽然間“嗖”的一聲,人影閃動,一人搶至門前,紅衣紅袍,雙手后背,左臂臂鎧上刻一“子”字,當是血衣教子圣元君了。兩個黑甲客一見此人,驚恐交加,唯恐適才之言給他聽見一字半字,性命不保,慌忙跪下,不住磕頭,支支吾吾的道:“元……元君大人,金……金安……”
血子君“嗯”了一聲,道:“吩咐你們抓的人,可帶來了?”黑甲兩人相視一眼,心中巨石落定,大喜,原來元君大人也是剛到,萬幸!萬幸!
左首一人猥瑣的笑道:“謹遵元君大人吩咐!別看這間兒破破爛爛的,村中倒有幾個妙齡小姑娘,果是不錯。小的已經盡數拿來。小的見那個個小姑娘都是水靈靈的,嫩得很,嘿嘿。小的兩個想著若是元君大人享用來必是有一番滋味的,因此不敢私自受用,只等元君大人來。”說完兩人一齊淫笑,不住咽著口水。
血子君臉上稍有慍色,問道:“只有姑娘?男的呢?”左首那人邀功心切,搶聲答道:“嘿嘿,小的琢磨著元君大人享用也用不上男的啊,那些渾小子不知好歹,犟得很,一邊大罵了還不解氣,張嘴便要咬人,小的一氣之下將那些小崽子都砍死了。現下屋中只有幾個小姑娘,小的已經將她們五花大綁,動彈不得,又塞住了嘴,叫喚也不能。小的不敢私自受用,嘿嘿,嘿嘿。屋中還燉了一鍋狗肉,熱好了十數斤酒,元君大人……”當真是酒壯人膽!他竟絲毫沒察覺說話之時血子君臉上怒色愈來愈甚,兀自喋喋不休說個不停,還自鳴得意。
萬不料此刻“元君大人可盡情享用”一句中“可盡情享用”幾個字還沒出口,血子君已迎面一掌劈來,那人尚未反應過來,登時落了個身首異處!頭已飛出數丈之外,身子兀自站在原地,頸口鮮血狂沖如柱!
右側那黑甲客見狀,登時嚇失了魂,雙腿顫抖,軟倒在地。不住磕頭。道:“大……大……大人饒……饒……命!”血子君向他走過去幾步,募地里聞到好一股惡臭,再看那人所跪倒之地已然濕了,褲子之中不斷有不明之物流出。當是這一嚇讓他屎尿俱下。血子君不作理會,只道:“我不殺你,你起來罷!”
那人一聽,還不敢相信,仍是不住磕頭。血子君也懶得動手,飛起一腳踢了他一個跟斗。那黑甲客在地上滾了一轉,反倒大喜過望,這樣一來方始確定血子君果是不殺他了,連忙磕頭道:“多……多謝大人饒命……多……多謝……”
血子君喝令道:“還不帶我進去!”那黑甲客雙手撐地,心中余悸尚未消完,只好勉強顫抖著爬將起來,去前邊引路,道:“大……大人里……里面請。”血子君正走得一步,突然察覺右側一道勁風襲來,一塊石頭迎面而至,他到底是一代武學高人,應變之快毫不失于宗匠之風度。這塊飛石較之尋常人說自是防不勝防,但在他眼里卻不值一提,此刻他頭也不側,舉起一掌便將那石頭擊得粉碎。只見江風正如餓狼般狂撲而來,雙手成爪亂揮亂舞,恨不得要將他撕成幾塊。
原來江風在樹后于他三人一言一語聽得清清楚楚,早已怒不可遏,待聽得他說到幾個小姑娘時便已是咬牙切齒,只是尚有幾分理智,兀自不動,心中卻是不住大罵:“畜生,我四下尋不到小雪下落,原來竟是被你們抓了起來!天殺的東西……”此刻見血子君正要進屋去,指不定要對蕭雪做些什么,哪里還忍得住滿腔怒火,順手拾起一塊石頭便擲了過去,隨后狂奔而去,張牙舞爪,勢如猛虎,又如餓狼。
他此時怒發沖冠,哪里還理會得自己會不會武功,一心只要上去救了蕭雪,殺了幾個惡賊給全村人報仇!一邊狂奔一邊怒號道:“狗賊!不殺你們血祭全村,我江風誓不為人!”正說著,忽地只覺心口一陣劇痛,往后仰天便倒,原來胸口已經中了血子君一掌。剛一倒地,登時又覺胸悶氣短,難以呼吸。已是被血子君一腳踏在胸口。緊跟其后便是“哇”“哇”大嘔鮮血。他這時渾身被血子君所制,半點動彈不得,那鮮血直吐得滿臉都是。
其時血子君身后黑甲客仍是驚魂未定,卻強作歡笑,見血子君一下子就制服了這個壞小子,便喝彩叫好道:“元君大人武功蓋世!臭小子不知死活……”他本來此刻贊美之詞涌上口中,正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但一瞥之下,血子君似乎全然沒在意,便不自討沒趣,況且有了同伴血淋淋的教訓之后,他極度害怕禍從口出,只好強制收住了口。
血子君右腳微一帶勁,江風又是“哇”的一聲,大吐一口鮮血。血子君道:“你叫江風?便是江葉的崽子?”
江風雖為他所制,卻哪里聽得他半句,手腳已經麻木,動彈不得,但嘴上的勁頭卻絲毫不減,仍是大罵道:“畜生!還我爹爹命來!”血子君冷哼一聲,道:“很好!得來全不費工夫。”其實適才以他的功力,只消一掌,登時便叫江風化作孤魂野鬼,此刻哪里還有命在他腳下大呼小叫?只是他應變無數,一掌即出,忽見得來者是個十四五歲少年,口中又自稱是叫江風,立時掌上便收了七八分勢頭,才叫江風有命留著。
血子君松開又足,右手憑空一抓,江風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騰起。血子君抓住江風胸口,雙腳懸空提起。細細瞧了一番,果然與江葉有幾分相似。復又將江風的身子提近了幾分,問道:“你那個死鬼老爹留給你的東西呢?交出來!我便饒你一條賤命!”江風此刻怒火攻心,根本不加理會,胸口巨壓松了,說話更是暢快,嘴里自然帶勁,一口唾沫便往血子君臉上吐去。
血子君右手憑空一蕩,江風的唾沫便吐了個空,歪打正著,剛好落在他身后黑甲客臉上,黑甲客沒奈何,只好忍氣吞聲,將這筆仇暫且記在江風身上。只聽江風口中片刻不停,什么“狗賊”“直娘賊”的罵個不休,血子君不怒反笑,道:“好小子,倒是挺硬氣。我今天正好瞧瞧你的骨頭到底有多硬。”說完一把將江風甩在黑甲客跟前,道:“你在他身上搜一搜。”黑甲客驚魂未定,勉強應道:“是!”見血子君大步進屋,忙地提了江風跟了進去。
進得屋子,只見一張四方桌上擺了兩雙碗筷,一鍋狗肉,一大壇酒。血子君瞧這陣狀已知了七八分,向黑甲客斜視一眼。黑甲客哪里敢與他目光想對,趕緊低下了頭避開,深恐血子君要因自己不等他就先自喝酒吃了狗肉而問罪,雙腿嚇得發顫,險些連站也站不住了。
血子君自然知道是他午后一去多時不歸,這兩人等到晚上,量著自己今晚不會回來了,便造作起來,喝酒吃肉。他當下也懶得理會,引了油燈,往內室走去,黑甲客趕緊跟了過去。
進入內室,只見那內室較小,一盞油燈足以將之照得通亮,室中有一張床榻,床榻旁邊四雙水靈靈的眼睛瞪得老大,正瞧著血子君,目光中透露出內心的十分恐懼。江風眼睛一掃而過,并未見到蕭雪,恍然知道蕭雪是并未被他們捉來,卻不知去了哪里,心下稍寬。不及多想,又清楚地認得這些都是村中與他一起念書的同窗同學,不由得又要破口大罵,血子君再不容他口吐半字,頭也不回,反手一指,正中江風啞穴,叫他便是要作聲也不能夠。
血子君喝道:“還不快搜!”黑甲客渾身一抖,顫聲應道:“是”,于是毛手毛腳便開始在江風身上搜了起來,只是他這時候已給血子君的大小聲嚇得驚魂不定,雙手有些不聽使喚,是以動作極慢。
血子君向四個小姑娘走進兩步,只見四個姑娘背靠背綁著,口中塞著麻布,動彈不得,做不得聲,只有腦袋不住搖晃,一雙雙眼睛望著他,恐懼中帶著殷切,必是在哭求“饒命”了。
但血子君縱橫腥風雨血的江湖多年,心中哪里還有“憐香惜玉”一詞?走到當先一人跟前,取出她口中麻布,那姑娘張口便要叫,怎奈血子君出手極快,一把扼住了她咽喉,那姑娘立時便作聲不得。
血子君問道:“你可姓蕭?”那姑娘嚇也嚇傻了,哪里還能回答?血子君手上一加勁,喝問道:“快說!”只見那姑娘怔怔的搖了搖了頭,表明自己并不是姓蕭。猛然間,只聽得“咔嚓”一聲,那姑娘的脖子登時便給他扭斷了,腦袋已經轉了一圈,胸前臉后,一個腦袋如皮球一般垂了下去,一聲未吭,就此斃命!
便是黑甲客見此,也是不禁得“啊”了一聲,更別說是另外三個姑娘了,此刻個個渾身不住的劇烈顫抖,失了魂似的雙眼無神,臉上如石灰一般慘白,半點血色也無。血子君又取下第二個人口中的麻布,那女孩兒已經叫不出聲,只是大口喘氣,痙攣抽噎。血子君依著先前的話問了一遍,得知這個姑娘也不信蕭,少不得又是“咔嚓”一聲。也不知是此時手法與扭斷先那姑娘脖子的手法如出一轍,還是之前那一嚇已至極致,余下眾人見此竟再無絲毫動靜了。
血子君一一問過,剩下兩個姑娘也不信蕭,霎時間,香消玉殞,地上四個尚好年華水靈靈的小姑娘盡數斃命,一絲血跡也并未留下。
那黑甲客將血子君殺四個姑娘的手法盡數看在眼里,當下腿也軟了,只撐著江風勉強站定。血子君上前一步問道:“可搜得什么東西?”黑甲客顫栗道:“啟……啟稟元君,小……小的……搜……搜到了這……這個……”他轉身靠著墻,雙手捧著一本冊子,遞給血子君。
血子君接過一看,那冊子頗為陳舊,封面寫著“春秋”二字,正是錢玉金臨終時交給江風的那本《春秋》。他信手一翻,確是孔子所著《春秋》無疑。又向前一步,走到江風身前,倏地一指,解了江風啞穴,道:“《太虛劍意》呢?”
江風恨恨的瞪著血子君,半句也不多說。血子君揪著江風的胸口道:“快說!你這般傲氣,要活命是不成了,但只要說出來,我或許還可以給你個痛快。”
江風冷笑道:“狗賊!你殺我爹爹,屠我全村,此刻還待怎樣?我江風就是化作厲鬼也要將你剝皮抽筋!”他還要再罵,血子君又是一指點了他啞穴,道:“你要是肯說了便點頭。”說完轉身向黑甲客道:“你來讓這小子好好享受一番。”
那黑甲客正愁沒地兒撒氣,此刻聽元君大人有此吩咐,早已激動得手癢癢了,哪里還能按捺得住。當即解開江風衣裳,從自己腰間掏出馬鞭,“嘩”的一鞭抽在江風身上,登時皮開肉綻。黑甲客心中說不出的暢快,卻見江風眉頭也不皺一下,臉上仍是傲氣十足,他越看越是火大,尋思:“老子尚且怕得要命,你這小王八蛋還給老子故作什么姿態,今番不叫你痛快痛快,你就不知道在老子面前該作什么姿態!”他忌憚血子君在隔壁,不敢作聲,便把火氣往鞭子上撒,嘩嘩嘩,一連連抽數十鞭。
江風挨了二三十鞭子便不堪重負昏死過去,余下的幾十鞭是什么滋味倒不如何知曉了。卻叫黑甲客發泄了個夠,這一頓毒打可著實讓他胸懷大暢,先前揮之不去恐懼終于于此時煙消云散。他打得也有些累了,便放下江風,走到血子君面前,拜道:“啟稟元君大人!那姓江的小子昏死過去了,并沒有肯說的樣子。”血子君手掌一翻,道:“暫且關下,明日再問。”黑甲客應了:“是!”當即提了江風出去,扔在西首一間狗圈之中,跟著啪的一聲,將那本《春秋》砸在江風臉上,罵道:“做你娘的春秋大夢去吧!”
以他那般強健的身子骨,受這一頓毒打,多怕三五天也是動彈不得,更何況江風一個毛頭小子。黑甲客因想江風無論如何也跑不了的,便不再管了。回去稟告血子君道:“啟稟元君大人,屬下已將那小子扔在了狗圈之中,料想他插翅也逃不過大人的手掌心,待明日在問那物什下落。”
血子君吃了幾口狗肉,忽向他斜視一眼,森然問道:“那物什?”黑甲客此刻一見他的眼色,直如陡見煞神一般,當真恐懼之至,雖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做錯了什么,卻也只得慌忙跪下,不住磕頭,求道:“小……小的知……”錯字尚未說出口,只見人影閃動,“咔嚓”一聲,那黑甲客也是腦袋一轉,便如內室四個小姑娘一般,登時倒地,當場斃命。
血子君雙手后背,長身站在黑甲的尸體面前,連看也不愿低頭看他一眼,只冷冷的說道:“那物什。那物什。你既知道我找那物什,怎能還留得住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