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后,李進在燈下細(xì)細(xì)看了起來,三個兄弟也圍著他坐著,除了曹正再看小畫冊外,王貴和杜微倒是眼巴巴地等著李進看完。
王貴倒是知道李進跟著他母親識過幾天的字,看著李進一板一眼的翻閱查看,倒是讓他對這個二哥識字程度有了新的認(rèn)識。
“我去,有的字倒是真的不太好分辨,但大體上還是能認(rèn)得七七八八的,行文也沒有過于高深,全是半白半文,這對于我這個讀過《三國演義》的人來說,難度倒是不大。”
薄薄的不到十頁的文章,李進看了約莫兩刻鐘,尤其是天子強幸小周后的文章,他反反復(fù)復(fù)看了三遍,寫的是有鼻子有眼的,而且上面寫道李煜前倆月剛剛被毒死。
“我去,也不知道真假,這要是流傳到后世,詞中皇帝可得博一番同情。”
“不過,《虞美人》我也是學(xué)過的,別的亡國之君都活得好好的,就他這個南唐末主被毒死了,也是非要寫這些亡國哀愁,學(xué)學(xué)后主劉禪不行嗎。”
合上小報冊子,李進看著王貴三人,隨即說道:“這上面寫得很刺激......”
曹正聽到后,又朝李進坐近了一點。
“......”
里城半夜巡邏的禁軍發(fā)現(xiàn)了倒在巷子里的閻、王二人,這二人渾身濕透,又吹了小半夜的風(fēng),醒來的時候,自是噴嚏連連,然后狠狠地賞賜了幾個禁軍兩腳。
在軍巡鋪,兩人喝到了一口熱水,感受著身上的冷氣和異味,惱羞成怒,又無處發(fā)泄。
王繼勵看著同樣慘狀的閻懷忠,問道:“你可曾看清這幾人的相貌?”
凍得直直打寒顫的閻懷忠連連搖頭:“等王府的人來了,再說。今日之事,絕對不能就這么過去了。”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又盯著軍巡鋪的禁軍看了起來,王繼勵隨即說道:“今日多虧了幾位禁軍兄弟,要不然我倆得凍斃街頭。”
“方才無禮之處,還請多多擔(dān)待,稍后等王府管事過來,必有重賞。若是幾位有毆打我二人那幫賊人的信息,煩請告知齊王府,一經(jīng)確認(rèn),我倆必定親自登門拜謝。”
幾個憑空挨了打的禁軍將士,聽到有賞賜后,面色方才緩和了下來。
十月初七,乾明節(jié)。
趙光義在崇德殿款待群臣、契丹、高麗使節(jié),接受各軍州的進貢,賜百官衣、食有差。民間則在寺觀開建“祝圣壽”道場,以示慶祝。
大清早天尚未亮,王貴就匆匆回軍營應(yīng)卯了,之后他還要去領(lǐng)取倆人后三月的軍糧。
大宋太祖皇帝規(guī)定“京師衛(wèi)兵請糧者,營在城東者,即令赴城西倉,在城西者,令赴城東倉,仍不許傭僦車腳,旨須自負(fù),”再加上更戍法,是趙匡胤抑制軍隊驕惰,使其習(xí)勞苦的重要手段。
可惜對于普通士兵來說,這規(guī)定簡直就是做賤人,本來軍隊就是高壓之地,軍法又如此嚴(yán)苛,連軍糧的領(lǐng)取都要如此繁復(fù),弄得廣大禁軍士兵是苦不堪言。
因此進入新朝后,盡管上面的規(guī)定仍舊沒有松動,但是對于軍士使用車馬運輸軍糧的現(xiàn)象,禁軍長官大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杜微又要照顧打鐵鋪的營生,因此外出的就只有李進和沒休息好的曹正,因為是乾明節(jié),上面下了一道“禁止殺生”的禁令,因此本來就喜好耍樂的曹正也樂得自在。
“二哥,去里城大相國寺耍耍如何?”
“正兒啊,你是想去大相國寺還是想去大相國寺北邊的小甜水巷?”李進摸著額頭,一臉無奈地問道。
“呵呵,呵...呵...”曹正被點破心思也沒有太過尷尬,只是撓了撓頭。
“你要是實在想去,就自己去玩玩吧,暮時我倆在龍津橋匯合,如何?”
“正兒啊,注意身體。”
“那二哥準(zhǔn)備去哪兒耍耍?”
李進看了看南面的御街大道,隨口說道:“我在外城隨便逛逛,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你去里城的話,給我?guī)椎读蛹埦秃谩!?
“那好,二哥,那我就去里城看看去。”
李進看著王貴三步一回頭直到最后隱沒在人-流里,不由得搖了搖頭:“曹正,就是過過嘴癮而已,真讓他進小甜水巷去,他沒準(zhǔn)比誰都正經(jīng)。這在后世就是個高中生,青春期萌動而已。”
“走起,東京城,我來了。”
李進沿著御街南行,一路走走停停,欣賞這大宋的市井風(fēng)光,在武成王廟碰到了一位熟人。
王六郎看著這個攔著他去路的大漢,又瞥見了大漢右手虎口的刺字,只得率先開口道:“這位禁軍兄弟,可是有何事?”
李進圍著王六郎轉(zhuǎn)了一圈,開口道:“五星出東方利中國,”
“......”
“驅(qū)除韃虜,恢復(fù)中華。”
“......”
“歪脖子樹”
“......”
王六郎被李進一番莫名其妙的話搞得迷迷糊糊:“敢問這位禁軍兄弟,你究竟在說什么?”
李進看這人表情不似作偽,于是開口說道:“我覺得王六郎的西游講得極好,不如我倆去茶肆詳細(xì)探討一下,如何?”
“原來是西游的看官,正好老夫閑暇無事,也和小哥好好探討下,請。”
二人在清風(fēng)樓坐下后,李進仍然有些懷疑:“莫非是個國際友人?”
他清清嗓子,一口純正地英式口音:“My name is LiJin。Nice to meet you!”
一頓嘰里呱啦的調(diào)調(diào),把王六郎聽得是眉頭緊皺,大有隨時準(zhǔn)備逃跑的想法。
李進尷尬地喝了口茶水,笑嘻嘻地問道:“在下李進,不知道這‘西游’話本是出自誰人之手?”
聽到總算能聽明白的話術(shù)后,王六郎方才眉角帶笑地回道:“區(qū)區(qū)不才,正是在下。老夫在吸取前代話本的基礎(chǔ)上,再行構(gòu)思,方才有今日的西游。”
“不過,后面的回合,老夫還在苦苦思量中。”
李進不住地點頭“莫非這西游真的早就有一些雛形了,老吳也是再創(chuàng)作?”
“王大家,不知道對于這西游所要傳達的可是不畏險阻,西行取經(jīng)的想法。”
聽到李進的總結(jié),王六郎的臉上得意之色更濃了:“不錯,看來李家兄弟是真的喜歡這西游,一語中的,言之有物。”
李進的惡趣味上來了,隨即嚴(yán)肅連起來:“不不,在下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歐,在下洗耳恭聽,李家兄弟請講......”王六郎面有不虞,但仍舊保持著基本的客氣。
畢竟這可是他生平最為得意的作品,雖然還沒有創(chuàng)作完,但是也容不得他人置喙。
“聽我說,首先你這開頭就不好,猴行者怎么能叫這個名字,你看我給取的的名字如何?孫行者。”
王六郎摸著胡子重復(fù)道:“孫行者,孫行者,行者孫,好名字。哈哈哈,好名字。茶博士,給我倆上半斤酒水。”
“當(dāng)浮一大白,猢猻取名孫行者,妙啊。”王六郎激動地扯掉了兩根胡須,他也不以為意。
王六郎炙熱的眼神藏不住半點激動:“李小哥,你還有何種建設(shè)?”
李進大概是明白這種手藝人的癲狂的,這不就跟他在后世五連跪后終于贏了一把的激動一樣嘛,太可貴了。
“你聽我說,你這孫猴子過妖魔化了,他應(yīng)該是個蓋世英雄,該有自己的悲歡喜樂。”李進說道激動之處,站起來坐到了王六郎的右手邊。
“他要逆天改命,他要將這天地捅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