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四人擠進來了人群，只見四五個酒氣襲人的醉漢，連話都說不利索，圍著兩個妙齡小娘子，污言碎語，舉止輕佻。

李進怒不可遏，準備出身喝止，卻被身旁的王貴一把拉住了：“二哥……”

王貴朝李進輕輕地搖了搖頭，李進又看了曹正和杜微一眼，兩人也是面帶怒色，但卻敢怒不敢言。

“二哥，這二人是齊王府的親吏，時常在這外城調戲民婦，惡名遠揚，這齊王是當今天子的弟弟，我等招惹不得。況且這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也不敢做得太過了，忍一忍就過去了。”

李進看著圍觀的里三層外三層，沒有一個敢仗義執言的。他小聲朝王貴問道：“夜間巡邏的衙司是什么？”

“禁軍軍巡鋪。”王貴默契地回道。

李進朝左右望了幾眼，貓著身子躲到了后面，背對著眾人指著身后喊道：“軍巡鋪的禁軍來了，大家快散開……”

聽到李進這突然一嗓子的示警，人群乍然分散開來。

王繼勵拍拍閻懷忠的肩膀，說道：“行了，王爺可管不到禁軍，別給王爺惹麻煩。”

“晦氣，”閻懷忠聞了聞手中的芳香，揮了揮手，慢條斯理地離開了現場。

“禁軍在哪？”

“呆子”，曹正一臉的鄙視，“二哥，這是嚇唬這兩條惡犬的。”

周圍的百姓也是面帶贊賞，兩個小娘子隱去失色的花容，對著四人施禮道謝。

“多謝幾位恩公施救。”

望著這泫然欲泣的兩個姑娘，李進趕忙撇手道：“兩位小娘子，還是先回家中壓壓驚吧，些許小事，不足掛念。”

曹正憋紅著臉重復道：“不足掛念，不足掛念。”

“噗，”曹正的一番憨態把對面的兩個小娘子逗笑了。

年長的綠衣女子道歉道：“是我倆失禮了，還不知道恩公姓名?”

“在下李進……”

王貴朝著李進低聲說道：“二哥，那幾人就要走遠了。”

“今日我等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走。”

望著四人跟在那幾個登徒子身后，粉衣女子說道：“姐姐，我看到恩公手上有刺字，好像是‘天武指揮’，他們跟著這幾人，莫不是……”

“二姐噤聲，切不可給幾位恩公惹麻煩，我們先回府上。”

閻懷忠幾人，李進四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御街大道上，直到尉氏門，閻懷忠和王繼勵方才和幾個幫閑揮手作別，得到賞賜的幫閑也各回各家。

在進尉氏門幾十步后，閻王二人大概是尿急，尋了一處坊界巷子走了進去。

在閻懷忠和王繼勵解帶脫褲，放水瀟灑之際，曹正和杜微沖到二人身后，一腳一個。

二人猝不及防，撞得眼冒金花，直直地癱靠在小解的污地上，醉眼朦朧地問道：“你等是何人？”

蒙著臉的李進走到跟前蹲了下去，說道：“爺爺是混世魔王，這是我倆兄弟，操刀鬼和大鐵錘。”

“今日我等替天行道，只是對你倆略施薄懲，若是日后，還敢調戲良家婦女，就叫你們斷了煩惱根。”

說完，李進對曹正和杜微說道：“跟他們講講理。”

曹正和杜微對視一笑，活活動動了筋骨，朝著地上的閻王二人，一頓拳打腳踢。

李進和放風的王貴一同站在巷子外，王貴朝李進問道：“不知道，二哥俺的外號喚作啥？”

李進拉下來面罩，笑著說道：“笑面虎，如何？”

說完李進朝著里面墻壁拍了兩下：“走了，一會巡邏的禁軍就該過來了。把他倆拉出來點，別凍死了，惹出來事兒。”

在李進四人離開后，又有兩人摸進了巷子。

“十將，這蒙面的幾個人下手挺狠，這二人都失去意識了。”他捏著鼻子，使勁拍了拍閻王二人的臉，站了起來，接著說道：“被人捷足先登了。”

“哈哈，這二人活該有此遭遇，既然來都來了，自然不能白來一趟，得一視同仁，送這倆狗官一人一泡。”

說著常服裝扮的龍猛軍十將焦挺，哼著小曲，放著小水。

“……”

“痛快，多久沒有和二哥做這等痛快事了。”曹正一臉興奮地說道，“明日，這倆狗東西渾身尿漬的醒來，想想就讓人興奮。”

“萬幸這古代沒有DNA，要不然你第二天就能被抓走。”

“DNA？什么是DNA？”

“哈哈，我胡言亂語，當不得真。走，我們再去買點宵夜給杜叔帶回去。”

四人在走街串巷的時候在前尉氏門的一處小巷子被人“圍”了下來，說是“圍”有點夸張，因為對方一前一后就倆人。

“兩位兄弟，意欲何為？”王貴應聲而出。

曹正朝后面的那個蒙面人看了一眼：“咋地，搶東西，搶到你‘操刀鬼’哥哥頭上了。”

正對李進等人的蒙面漢子說道：“幾位，別誤會。我有小報朝幾位推銷，因為事涉司法，不得不蒙面示人。望幾位兄弟見諒，若是不需要，我倆轉頭就走。”

“燕小乙？什么時候魚龍幫開始賣小報過活了？”

被王貴喊破身份，燕小乙也不再藏頭露尾，拉下蒙面布條，朝李進扥等人行禮道：“原來是李家哥哥和斷眉大哥，是我唐突了。”

“既然是認識的人，那就找照顧你的生意，多少錢一份？”曹正放下防備，走到燕小乙跟前問道。

“十五文，既然是熟人，十文亦可。”

“這么貴，”李進聞言走到跟前，從曹正手里接過，舉起小冊子，借著月光細細看了起來。

要知道禁軍上軍一月除了糧食、醬菜的福利，一月軍俸也就一千文而已，這一份幾頁的小冊子就要十幾文，當真是“洛陽紙貴”都不是這么個貴法。

燕小乙似是不好意思賣弄，紅著臉解釋道：“這個小報，采編繁復，花費數日才能成一冊販賣，分為時事、小說和這位兄弟手中的男女畫冊。”

曹正老臉一紅，把手中的畫冊還給了燕小乙。

李進看著曹正的小動作，和王貴、杜微對視幾眼，拍了拍曹正的肩膀，意思很明顯“不愧是你。”

“咳咳，對了，二哥，你可識得這上面寫的是啥？”

“我靠，連天子夜會小周后的故事都敢寫，這莫不是后世‘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典故由來。”

李進按捺住心里的吃驚，這下該他心慌了，面色嚴肅了起來：“請問，小乙哥，這時事冊發行了多少了？”

“好叫李大哥知曉，這小報剛剛制作，都賴幾個讀書人抄錄，如今暫無渠道，因此這倒是第一份。”

“聽我說，這一份就算了，你趕緊回去，讓你們主事兒的，把這個天子還有之后有關皇室權貴的統統刪掉，否則，不出幾日，你們都得進開封府大獄里去。”

“好，我一定把李哥兒的話帶回去，你看這？”

“這里是十文，收好。”李進看著曹正期待的眼神，又掏出來十文錢，把那本畫冊丟給了曹正。

六人匆匆分離，燕小乙帶著幫中兄弟急忙趕去外城幫中，李進四人則慢悠悠地朝龍津橋走去。

“太可怕，這不是莫不是平行世界，他娘的，怎么敢有發行皇室秘聞的新聞，話說這老趙是真的是個lsp嗎？”

“二哥，這時事報上面到底寫的是什么？讓你如此鄭重？”

“這制作小報的主事人不是個二愣子，就是別有用心。”李進意味深長的說道，“以后，我們先看看風聲，這報回去看看就行了，千萬不要給外人瞅見，以免帶來牢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