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老萊子娛親

老萊子是春秋時楚國的隱士。據說因避世亂而隱居于蒙山之下，耕田務農。楚王聽說他是個賢人，想請他出來做官。他帶著妻子躲到江南，再也沒有露面?！稘h書·藝文志》將老萊子歸為道家，有著作16篇，久已佚失。司馬遷在《史記·老子傳》中說：“或曰：老萊子亦楚人也，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與孔子同時云?！睆埵毓潯墩x》說：“太史公疑老子或是老萊子，故書之?！读邢蓚鳌吩疲骸先R子，楚人。當時世亂，逃世耕于蒙山之陽，莞葭為墻，蓬蒿為室，杖木為床，蓍艾為席，菹芰為食，墾山播種五谷。楚王至門迎之，遂去，至于江南而止。曰：鳥獸之解毛可績而衣，其遺粒足食也?！?/p>

由此看來，老萊子原是與孔子同時甚至齊名的一位學者，因隱遁山野和著作久佚，人們也就不了解他了。因為他是著名的孝子，又被后人寫進《孝子傳》中?！冻鯇W記》卷一七引《孝子傳》曰：

老萊子至孝，奉二親，行年七十，著五彩褊襕衣，弄雛鳥于親側。

《太平御覽》卷四一三引師覺授《孝子傳》曰：

老萊子者，楚人。行年七十，父母俱存，至孝蒸蒸（孝順）。常著斑斕之衣，為親取飲，上堂腳跌，恐傷父母之心，因僵（倒下）仆為嬰兒啼。孔子曰：“父母老，常言不稱老，為其傷老也。”若老萊子，可謂不失孺子之心矣。

魯迅寫過一篇《二十四孝圖》，收在《朝花夕拾》中。他從近代流行的“二十四孝圖”談起，說：“其中最使我不解，甚至于發生反感的，是‘老萊娛親’和‘郭巨埋兒’兩件事?！彼貏e反感老萊子手拿“搖咕咚”（手搖鼓）的畫面，說：“這東西是不該拿在老萊子手里的，他應該扶一枝拐杖。現在這模樣，簡直是裝佯，污辱了孩子?！濒斞敢惨恕短接[》的引文，說：“師覺授《孝子傳》云……較之今說，似稍近于人情。不知怎的，后之君子卻一定要改得他‘詐’（指由“腳跌”改作“詐跌”）起來，心里才舒服?！鐚ⅰ饴楫斪饔腥ぁ话?，以不情為倫紀，誣蔑了古人，教壞了后人。老萊子即是一例，道學先生以為他白璧無瑕時，他卻已在孩子的心中死掉了?！?/p>

細觀漢代畫像石中的《老萊子娛親》圖，并沒有后來在“二十四孝”中的那般模樣。武氏祠中的兩個畫面，一幅是老萊子手持一團東西正在奉獻，另一幅是老萊子為雙親進飲食，而令人感動的是他已拄起了鳩杖。

老萊子娛親

上圖：山東嘉祥縣武氏祠前石室第七石。原石畫面分四層，本圖在第二層。老萊子手扶的鳩杖為漢代七十歲者所用。下圖：山東嘉祥縣武梁祠西壁畫像。原石畫面分五層，本圖在第三層。此為《金石索》木刻摹本。

不過，那“斑斕之衣”是穿著的。武氏祠畫像的榜題也刻著：“老萊子，楚人也。事親至孝。衣服班連（斑斕），嬰兒之態，令親有歡。君子嘉之，孝莫大焉。”正因為這個緣故，“老萊衣”成為孝養父母的代名詞?！懊鞒菁螒c，須穿老萊衣?！贝┥习邤桃伦８＠先?，也稱“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