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殿對奪瀟湘色(下)
- 寒宮志
- 暮天合兒hs
- 2802字
- 2020-10-23 22:58:09
司空云澈站在暗處就聽著項矜惜奮力的哭喊也只能握緊雙拳無法上前,他知道如若自己沖上去也會說不清為何身在此處,甚至可能被項秋堂反將一軍,非但無法擊垮項秋堂還會令自己亦無法脫身,只得等到旁人發現。
可是接下來盡管項矜惜聲嘶力竭地呼喊,玉錦宮內全數奴仆丫鬟卻像是喝醉熟睡了一般無人出來。司空云澈只能急得在原地打轉,甚至用肉拳不知痛地連續捶擊著墻壁暗自吶喊。
就在他想要一力為項矜惜保住清白不顧其他地沖進去時,遠遠地卻看到了林子另一邊巡視經過的侍衛隊。他來不及思索便拿起石頭扔進樹林引起侍衛首領的注意,隨后一隊的人終于前前后后地趕赴過來??
借著遠遠的火把光他看到了此時滿臉淚痕,癱坐在地的項矜惜。她的上身錦衣已從中間被大片扯開,整片肩膀都裸露出來,有瘆人的紅痕在雪膚上分外明顯。她面無表情地抱住自己,頭發全部鋪地散開,有幾綹凌亂地垂在面前,直到侍衛首領拿來外衣為她披上她還是驚嚇得一震,想要躲開。她此時的神情楚楚讓他后悔得不停掌摑自己,不斷自責著竟答應如此狠心利用她當做誘惑的工具。
金殿內的宴會忽而急鋒直轉改變了或許方才并未那般完全和樂融洽的氣氛,肅迫而陰郁起來。項矜惜還是全身顫抖地趴在皇后懷里,眼淚一滴一滴地砸下來,在鳳袍上洇開一片暗紅的水漬。雖然衣裳已被整理好,緊緊把她裹住,然而未及梳洗,她的鬢發仍舊散亂不堪,恐懼使得呼吸都是一下一下的劇烈抽動,顯得格外可憐凄楚。司空云澈望著她如今的模樣,死命握住銀制的筷箸,有種心被擰出鮮血的疼痛。
“定河王,你向來風流好色,若是平時那般的拈花惹草也便作罷,今日,你竟然欲玷污九公主!簡直可惡至極!還好御林軍發現的早,公主清白得保,否則,你真是萬死都難謝罪!”項鴻梟用力一揮,龍袍衣袖摔落下來砸在桌上,即刻便是打破滿殿喑啞的杯盤碎裂的聲響,余音空蕩。
“皇上,并非本王色膽包天想玷污公主,實在是公主當初在本王來京路上故意起舞,先行引誘!”項秋堂雖跪地卻仍直身而立說得不卑不亢據理力爭,“當日公主一襲粉色舞衣在湖邊起舞翩然,雖以紗巾覆面看不分明,但仍露柳眉杏目美不勝收,著實令本王驚為天人念念不忘??”
“柳眉杏目?定河王,九公主就在此,你好好看看,公主明明是一雙鳳目!”司空云澈義憤填膺,拍案而起忿忿難平,并不肯放過項秋堂話語里的半點瑕疵之處,對他的反駁字字清楚如雷貫耳。
項秋堂這才在燈光之下望到項矜惜清晰的容顏,一對鳳眼里水波瀲滟絲毫未有半點幾日來停駐眼前杏目的風華搖曳,大驚失色地不住搖頭呼喊,“這不可能,不可能!”
“定河王,你莫要說這幾日你也如今日一般一直醉酒,連公主的容貌都看不分明!公主天人之貌尚且年少,一向矜持端莊,怎會跑到京郊起舞,勾引你一個年過不惑之人!定河王,你簡直荒唐至極!”司空云澈又緊逼一步,嘲笑出聲。
“這??本王有信物為證。”不出司空云澈所料,項秋堂果然自行鉆入圈套,即刻就從懷中掏出九尾金鳳簪,“車玥一向黃金奇缺又甚少與外商貿,舉國金飾亦不過太后手中一對一模一樣的九尾金鳳簪,而當年在封后不久,太后將兩只金鳳簪全部賜予皇后。皇后并不喜金飾,故將其一賜予了與她情同姐妹的本王王妃,而另一支,則賜給了最獲其寵愛的九公主,此事莫說朝中上下,即使是民間百姓誰人不知?而本王王妃的金鳳簪早在數年前便不慎遺失尋找無果,難道手中握有九尾金鳳簪的還會另有其人不成?”項秋堂仍舊不肯讓步,話語一氣呵成,句句清晰條條在理。
“這有何難?或許是定河王妃的鳳簪從未遺失,而是被你私藏起來。抑或是后來被你找到,而你早便覬覦本宮的惜兒美貌,故意拿出來裝作信物逼我惜兒嫁與你,又有何難?”皇后緊抱著項矜惜,句句反擊。
“這??一派胡言!此乃公主勾引本王在先,怎可能是本王藏簪逼婚!”項秋堂被堵得氣急敗壞仍舊抵賴,“皇上若不信,可派人搜查公主宮殿,看公主的鳳簪是否還在,便知此鳳簪是否為公主親手贈與本王的定情信物!如若仍在,本王無話可說;如若不在,則此物必是信物無疑,公主必要嫁與我!”
“如此,朕便依你所言!來人,去玉錦宮給朕仔仔細細地搜查,莫要放過任何角落,看九公主的鳳簪是否還在!”項鴻梟應下來,即刻派出大隊侍衛前去。
等待中殿里的人誰也不敢再言語,只項矜惜的呼吸是最清晰響徹的聲音。她抽泣著淚眼漣漣地想要望向似乎毫不擔憂已然成竹在胸的司空云澈,目光傳過去時卻被項秋堂的一陣逼視嚇得退了回去,她只好驚懼著向一邊別過臉。
項秋堂此時卻已如勝券在握大勢所趨一般得意盡顯,雖對于先前相見時九公主的妖艷勾魂與今日的清幽端莊心存不解,然而酒壯人膽,飲了滿腹后得意洋洋間他也就滿心的飄然,自信滿滿不再掛懷。
三炷香后侍衛首領才又急急忙忙地趕回來稟報:“啟稟皇上,已將公主宮內查無缺漏,并未找到鳳簪!”
“如此,豈非證明了本王所言不虛?那這鳳簪便的確是公主贈與,皇上這下可把公主嫁與本王了?”項秋堂自鳴得意,眉目盡笑,全然忘乎所以。
“不,不!我不嫁,我不嫁!”聽到這句話項矜惜忽然轉過臉來有了一絲清醒,捂著雙耳滿臉痛苦,用力搖頭,“我不要!我死也不嫁!”
皇后攬過項矜惜好一陣安撫才使她平靜下來。只是若真如定河王所言,即使有所出入,但信物在手,項矜惜恐怕是非嫁不可。畢竟,一個再受疼寵的女兒,都無法比得過皇家的顏面。即使犧牲女兒的一生都不得讓皇室因言而無信被天下詬病。
“那,此事??”項鴻梟亦是進退維谷,不知所措。
司空云澈又起身站立起來,看著項矜惜空靈受驚的雙眼:“定河王,可否把金簪交給微臣看看。”
“司空愛卿,你這是何意?”項鴻梟雖落座,仍舊眉頭緊鎖難以安心。
“皇上,如定河王所言,定河王妃不慎遺失金簪,為何公主不可同樣大意遺失?倘若公主恰好丟失金簪,又被定河王以早就藏好的金簪取代,亦并非全無可能。”司空云澈答得從容不迫,字字鏗鏘,“皇上,臣早已與公主兩情相悅感情甚篤,公主曾告訴過臣,她曾一時不慎在金簪上刮出劃痕,是否真為公主鳳簪,臣一看便知。”
項鴻梟即刻命內侍取過鳳簪送至司空云澈手中細細查驗,一炷香后司空云澈將鳳簪放置于桌上,突然上前跪地稟告:“啟稟皇上,此簪完好無損,并無劃痕。”
“由此說來,該是定河王拿王妃金簪假裝信物逼婚公主了。”項鴻梟語氣沉沉卻已有舒緩地吐出一句話來。
“皇上,本王想敢問一句司空將軍,公主向你訴說金簪有劃痕時可有旁人?”項秋堂仍是不肯認輸,趁隙狡辯。
“當時臣與公主獨處,并無他人。”
“既然無他人作證,金簪有劃痕一說豈非是司空將軍一面之詞?這何不可作為司空將軍因同樣傾慕九公主而編謊欺瞞以阻止公主嫁與本王的手段?”
滿殿即刻一片沉默,不知誰能再次給出對策來。大多人仍是輕執茶盞,細品慢咽著選擇袖手旁觀,眼看著鬧劇該如何落幕,美人將被誰擁入懷。
司空云澈手握金簪,雙目直視項秋堂,一句句清楚正氣凜然,絲絲不容狡辯,“臣最后問一遍定河王,從何證明此乃公主贈與定情的金簪?”
“本王也敢問司空將軍一句,如何證明此鳳簪乃本王王妃之物而并非公主所贈信物?”項秋堂亦不肯退讓,直接毅然地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