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孽情苦飲雙生訣(上)
- 寒宮志
- 暮天合兒hs
- 2745字
- 2020-10-23 22:58:09
“定河王可有證據證明此簪為公主之物?”司空云澈眼中怒火微燃,拍桌站起來。
“司空將軍又有何證據說這鳳簪乃王妃所有?”項秋堂亦是氣得青筋暴起,同樣反問緊逼。
一模一樣的兩支鳳簪既非活物無法自己認主,又是兩方的皆不知所蹤,想要辨得出到底是誰人所有又談何容易?在場人紛紛望著對峙僵持中的司空云澈和項秋堂,皆是無計可施,故而一例外地選擇坐看結果究竟如何。
“就憑公主年少絕色,又怎會念上你這年暮好色之人!”司空云澈冷哼一聲,憤然拂袖,卻一下恰使桌上鳳簪被置入擱放一旁作取暖之用的火盆里,有火舌一下舔舐上來瞬間就把鳳簪吞沒下來沉到盆底。
“司空云澈,你,你??”項秋堂望見鳳簪落火,隨即對司空云澈所為氣惱驚動不已。
哪知司空云澈卻是似笑非笑貌似恭敬地應對下來:“定河王何必如此緊張?是臣一時大意誤使鳳簪落火,不過還好鳳簪由純金打造,哪里像紙張絹帛一般一下便會毀于一旦?這便叫宮人滅了火后拿出來便是。”項秋堂怒不可遏地看著司空云澈,而他仍是一副慵懶的表情,似乎早已胸有成竹,未有絲毫的憂慮。此時反倒使項秋堂不自覺間察覺到了忽然清晰鞭僻入心的寒意。
所有人被眼前一幕整得頭緒無處,誰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金簪主人還未得辯出又落入火中。司空云澈卻只是紋絲不動地看著宮人上前引水滅火,在一旁等到火焰在盆中被水澆注后一下便如被綁縛一般躍動得有氣無力,隨后只隨著一堆煙氣化為烏有。
這時司空云澈才慢慢撥開一片濕潤的炭屑,取出鳳簪后以巾帕擦拭,故作震驚地恭請項鴻梟查看,“皇上請看,此物足以證明,定河王非但色膽包天欲玷污公主,更是犯了欺君罔上這般大逆不道的死罪!”
“哦?司空愛卿,你且細細說來。”項鴻梟一時來了興趣,手拄膝蓋便欲聽司空云澈繼續(xù)講下去。
“是。微臣以為,定河王所言半真半假,不可全部推翻更無法盡信!的確,定河王手中的這只鳳簪并非是皇后娘娘賜予王妃的,但,此簪也絕非是公主的!因為,它根本并非是金簪!”
司空云澈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細細分析,一字一言都不加思量流暢如篇,“可謂‘真金不懼火煉’,若為金鳳簪浴火絕不會使顏色有半分改變。然而諸位請看,此簪置于火盆中燃燒過后,卻是褪盡金黃變得通體烏黑,即可說明此鳳簪絕非金制!”司空云澈話音落定后,即刻將烏黑的鳳簪扔到定河王面前,清楚的聲響直震得項秋堂雙耳欲聾。
“那如司空愛卿所言,此簪該做何解?”項鴻梟眼見再歸上風,越發(fā)來了興趣。
“據臣所知,定河王封地位居西南,此地土地貧瘠山地重重,僅憑種植莊稼谷物飼養(yǎng)家畜難以使百姓起居生存安定富足。卻盛產銅礦,故以采礦冶煉立本謀生。而當地早已冶煉出一種黃銅,外表與黃金顏色相同根本難以分辨,卻毫不經火燒,一旦投火極易變黑,此通體發(fā)黑的金簪,便該是黃銅所制!”
司空云澈步履緩慢且穩(wěn)重地踱到項秋堂身旁,“想來定是因定河王為人風流喜好女色,早便對傳聞中顏色無雙的九公主有所覬覦,卻苦于無法使公主下嫁順理成章,故而命人偷盜九公主特有的九尾金鳳簪假做定情信物,卻不想發(fā)現公主此時已將金簪遺失。而由于定河王妃丟失那支一模一樣的金簪前定河王早已得見數次,于是他就地取材,用難以與黃金辨別的黃銅代替,假造金簪,又編造出公主勾引,贈金簪作為定情信物的謊話來。一面裝作醉酒欲趁機得到九公主,一面則以金簪之名使公主下嫁順理成章,由此,一切則可全數理清。”
“一派胡言!”司空云澈,你血口噴人,膽敢污蔑本王!”項秋堂氣急敗壞,怒喊著就要奔過來。
“那這黃銅鳳簪該做何解釋?定河王,你明明說公主勾引于你你卻連公主容貌都說不清楚,明明說公主對你有情面對你的親近公主卻大驚失色恐懼不已,明明說公主贈與你黃金鳳簪作為信物如今卻成了黃銅鳳簪!定河王,有哪一點你能解釋得清楚!”司空云澈發(fā)語滔滔不絕字字珠璣,層層逼緊。
“你??司空云澈,是你誣陷于我,定是你陷害本王!”項秋堂盡管仍是氣結未解卻是無話再供答辯。
“定河王若為人堂堂正正清清白白,何不把方才臣的問題一個一個回答下來?”
項秋堂盡管仍不服輸卻已是無語凝噎,再不復方才那般對答如流,不多時后便低垂下頭臉色陰暗,盡顯出年逾四十滿身風塵的滄桑來。
“皇上!”司空云澈一個轉身叩拜于地,字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定河王先是造謠詆毀公主,傷公主聲名;二則覬覦公主美色,強行玷污,雖未得逞也已使公主身心俱損;三則編謊欺騙,圣上面前以假金簪濫竽充數欲蒙蔽睽睽眾目,乃欺君罔上之死罪!臣請數罪并罰,嚴懲定河王,安撫被傷害至深的年幼公主!”
“朕知道了。先將定河王收押,待朕定奪之后再行處置!”事得圓滿后項鴻梟迅速做出處置后才覺困乏得厲害,輕撫著額頭道,“好了,朕乏了,都退下吧!”
待到宴會上的人如秋風掃落葉一般離開殆盡的時候,皇后一直抱著項矜惜的雙手才有了些許松動。皇后盡管早已非年少鮮活的模樣,但從與項矜惜酷似的眉目中猶然可見出當年的微微傾城。
皇后撥開項矜惜額前碎發(fā)慢慢發(fā)聲:“司空將軍,本宮早便知曉了你與惜兒的情意,也早便知曉了皇上對你仍心存顧慮才一直不肯將女兒嫁與你。今日本宮卻見你可為了惜兒屢次不惜與定河王針鋒相對地爭辯,此番膽識和智慧非一般王公貴族所能具備。本宮這便要做主等惜兒及笄后,就把自己最鐘愛的女兒交與你。你莫要擔憂,皇上那邊自有本宮親自去勸說。你可要一輩子都如今日這般處處維護她,莫要負她。”
“多謝皇后娘娘厚愛,臣定當竭盡全力疼惜守護九公主,絕不讓公主再受半分委屈!”司空云澈雖是直身跪地,膝下卻如有千萬根銀針密密地扎進去。
“好了,今日本宮也累了,你送惜兒回玉錦宮吧。”正說著皇后便招呼著司空云澈上前,把還未神智完全清醒的項矜惜送至司空云澈懷里,他一把將她緊抱起來,頓首著:“微臣告退!”
整條路上項矜惜都傾盡全力一樣緊摟著司空云澈不愿有絲毫松動,也不知是不是寒夜過冷,她仍舊全身皆不停顫動。直到入了玉錦宮門,他把她輕手安放在琉璃榻上她還是不肯將環(huán)抱著他的手放開。這般模樣的項矜惜使他越發(fā)憐愛亦更為愧疚,他索性坐在榻上將她攬在懷里,輕撫她瘦骨嶙峋的脊背:“惜兒,你聽話,來,你今日受了驚嚇已太累了,該早些休息才是。你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我永遠都會守著你,今日之事,我定不會讓它再次發(fā)生,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不。”她搖搖頭,漆黑如墨的瞳孔充溢堅定和淺淡的憂愁,正對上他滿目溫潤的眼眸,“我不放手,我怕我一松手,醒來就找不到你了。我好怕,當時我只想喊你過來救我,可是我明明不知道你在哪里,明明知道你根本找不到我??”她越發(fā)緊地攥著司空云澈的華服,所有的都是毫無猶豫的信任和托付此生終身不負的沖動。
“不會的,傻丫頭。”他緩緩撫上她的一半沐浴在燈光下的顯得越發(fā)清婉絕艷的臉,她方才的話語就如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并未深及致命也非只造成淺薄到可以輕易痊愈的傷口。他輕吻過她的額頭又在她耳邊深切低聲,“你在我懷里好好睡,我不走,一定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