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卓堯已經身經百戰，見到什么離奇的東西都能不動如山，更何況柜子里有觸手這件事，只能驗證他之前看柜子的時候不是眼花，沒什么好驚奇的。

他看著那個觸手，隱約有了猜測，那張紙條，不會是被這個躲在里面的觸手給藏起來了吧？

他此時已經很平靜了，這個觸手出現在柜子里，無外乎之后就是兩種走向，一種是好的，觸手和禿子老魏這些怪物并不是一起的，所以它沒有把紙條交出來，而是藏了起來，第二種就是它們確實是一伙的，觸手與那張紙條在柜子里待了那么久，要說觸手沒看過這張紙條，卓堯是不信的，這是最壞的可能性，意味著無處可逃，而且紙條存在被調包的可能性，不再可靠。

如今看來，第一種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禿子它們找了一圈一無所獲，還把卓堯的位置翻成了豬窩，這個時候表情都有點不好意思。

老魏主動提出要幫卓堯收拾，小方給端茶倒水貢獻出自己的椅子，禿子出去買點什么吃的回來上供。

卓堯感覺自己的危險暫時解除了。

果然這樣其樂融融的才是好室友:）。

在學姐出現之前，他的這些室友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異常，甚至他說要做什么事的時候，室友們都是支持的。

好像沒有自己的善惡觀，卓堯在它們的“劇本”范圍內做著什么都可以。

如今學姐已死，不確定性消失，這些室友們就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

卓堯站起身，朝樓下看去，聚集在樓下的人群早就已經散開，只剩下兩個人在下面潑水擦地，好像要把燃燒的痕跡去掉。

明天一切都會變回原來的樣子。

“別想了兄弟。”小方端了杯飲料遞過來，“不要讓魔女影響你的生活?！?

卓堯眼皮都懶得掀一下，順從的接過，手里的飲料嘟嘟的冒著泡，黑色的液體在杯中粘稠的流動著，稍稍一搖晃就會在杯壁上掛上厚厚的一層。

這東西他挺熟，擺脫控制之前他總喝，只不過那個時候在他的眼睛里看來，是棕色的，味道也沒有這么臭。

他面不改色的噸噸噸喝下，之后還裝模作樣的長出一口氣，那種粘稠的觸感他忍了又忍，才沒有吐出來。

小方看到他這么享受，露出了老父親般欣慰的笑容。

禿子買了東西回來上供，三個室友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卓堯，得到了卓堯一個不耐煩的眼神。

卓堯喜歡自己一個人呆著這個事他們是清楚的，如今警報解除，他們也不想逼得太緊引起反彈，就都無聲的退了出去。

房間終于只剩下卓堯一個人。

卓堯聽著那些生物的腳步聲慢慢遠去，無聲的嘆息，果然便利的能力會讓生物的智商降低，由于過于相信能力而放棄了判斷和思考。

不過現在只剩下他一人，有很多事做起來就方便了。

一邊這么想著，他一邊隨手打開了柜門。

觸手好像一直等在柜門邊上，立刻就伸出來拍了拍卓堯的手背。

那根觸手上還帶著一片密密麻麻的吸盤，每次抬起都會發出滋啵滋啵吸盤被強行拔開的聲音。

“你是什么？”觸手表現得十分友好，卓堯有點好奇了。

觸手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它搖了搖，然后從柜子里又伸出了一根稍微細一點的觸手，里面卷著一張白紙。

是情書。

“是給我的嗎？”卓堯嘴上客客氣氣的詢問，但是手上的動作一點不客氣，直接就要從觸手手里搶。

觸手沒反抗，卓堯很輕松的就拿到了這張紙。

柜子里面的觸手上都沒有粘液，紙上也很干凈，除了有點褶皺。

卓堯小心的打開，發現原來的字下面多了一行字，字的顏色很黑，像是用碳條或者什么東西寫出來的，句子周圍還有點臟。

【選擇眼睛，就是在選擇命運】

卓堯沉默了一下，想起自己此時也不過是個怪物模樣，長著四只眼睛，但是正常位置的兩只是緊閉著的，平時只用新長的兩只……

嗯？他平常只用新長著的兩只眼睛看路，上面的眼睛從來沒睜開過？

他看了眼紙條，又從手機黑屏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樣子，一個離譜的猜想涌上心頭。

紙條的意思，難道是希望他放棄一雙眼睛？

不不不，他馬上又否認了這個想法，太離譜了，器官都能說放棄就放棄？

在他進行劇烈的心理斗爭的時候，他注意到自己的眼珠一直在劇烈的抖動。

他想起很久以前上高中生物課的時候老師曾經說過，眼珠劇烈顫抖是做夢的標志，也是睡得很不安穩即將醒來的標志。

這個突然被記起的知識，就像是一把一把小刀，突然扎穿了幕布。

卓堯不覺得這是做夢，但是他現在不在現實當中也是一個很明顯的現實，那么這里究竟是哪里呢？他又該怎么回去呢？

他的視線再次看向那張紙。

覺得這個提示已經很明顯了。

選擇眼睛，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放棄眼睛，沒有被選擇的眼睛被放棄掉，只留下一雙，去看那雙眼睛對應的世界。

而傷害其中一雙眼睛所帶來的劇痛，足以讓他從睡夢或是昏迷中醒來。

卓堯看著手邊剛剛禿子出去買東西帶回來的筷子，鬼使神差的下定了決心。

他掰開筷子，對著鏡子調整好兩根筷子的角度，讓它們離臉頰邊的眼睛只剩下兩三厘米，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

觸手好像也很緊張，伸出來的那根觸手立了起來，上面撕開了一個小口，一個眼睛在小口里形成，緊緊的盯著卓堯的動作。

卓堯本來兩只胳膊微微拉開，用力的一瞬間看到了觸手的樣子。

他兩手方向一轉，直接將筷子插進了長在正常位置上，一直閉合著的兩只眼睛里。

血瞬間流了出來，卓堯在劇痛中痛的雙眼模糊。

“你們都，太著急?！彼行┵M力的看著觸手的方向，看著那根觸手氣急敗壞的立起來，像是要抽打他。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