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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偶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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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么竟敢談論偶然性 [3] 的定律呢?偶然性不是一切定律的對立面嗎?”貝爾特朗德(Bertrand)在他的《概率運算》一書的開頭這樣說。概率與確實性相對立;因此,它是我們不了解的,從而它似乎也是我們無法計算的。在這里,至少表面上有一個矛盾,人們就此已經寫了許多論著。

首先,什么是偶然性?古人把現象區分為表面上服從一勞永逸地確立起來的、和諧的定律的現象和歸之于偶然性的現象;后者是無法預言的現象,因為它們不服從所有的定律。在每一個領域中,精確的定律并非決定一切,它們只是劃出了偶然性可能在其間起作用的界限。在這一概念中,偶然性這個詞具有精密的和客觀的意義:對一個人來說是偶然性的東西對另一個人來說也是偶然性,甚至對上帝來說也是這樣。

但是,這個概念不是我們今天的概念。我們變成了絕對的決定論者,即使那些想保持人類的自由意志的權利的人,也讓決定論至少在無機界專門統治。每一個現象不管多么微不足道,都有原因;全智全能的、對自然定律了如指掌的心智,從許多世紀以前就能預見這個原因。如果這樣的心智存在,那我們就無法和它玩任何機遇游戲;我們必輸無疑。

事實上,對這種心智來說,偶然性一詞便沒有任何意義,或者確切地講,就不可能有偶然性。正因為我們軟弱和無知,這個詞在我們看來才有意義。即使不超出我們微弱無力的人類,白癡心目中的偶然性也不是科學家心目中的偶然性。偶然性僅僅是我們無知的量度。按照定義,偶然發生的現象就是我們不知道其規律的現象。

可是,這個定義完全令人滿意嗎?當頭一批古巴比倫的迦勒底(Chaldean)牧羊人用他們的雙眼追蹤星球的運動時,他們直到當時還不知道天文學定律;他們會夢想說星球隨意運動嗎?如果近代物理學家研究新現象,如果他在星期二發現了它的規律,那么他會在星期一說這個現象是偶然發生的嗎?而且,為了預言現象,我們不是常常求助于貝爾特朗德的所謂的偶然性定律嗎?例如,在氣體運動論中,我們借助于氣體分子的速度無規則變化即隨意變化的假設,得到了著名的馬略特(Mariotte)定律和蓋·呂薩克(Gay-Lussac)定律。所有的物理學家都會同意,如果速度受無論多么簡單的基本定律支配,如果分子像我們所說的那樣是有組織的,如果它們服從某種紀律,那么可觀察的定律就不會簡單得多。正是由于偶然性,也可以說是由于我們的無知,我們才能引出我們的結論;于是,如果偶然性一詞僅僅與無知同義,那意味著什么呢?我們必須因此而做如下解釋嗎?

“你請求我給你預言所發生的現象。很不幸,如果我知道這些現象的定律,那么我只有通過無法解開的運算做預言,因而我便會放棄回答你的嘗試;但是,因為我交了好運而不知道這些定律,我將會立即回答你。最令人奇怪的是,我的答案將是正確的。”

這樣一來,情況必然很清楚:偶然性并非是我們給我們的無知所取的名字。在我們不知其原因的現象中,有一種是偶然發生的現象,概率運算將會暫時給出它們的信息,另一種不是偶然發生的,只要我們未決定支配它們的定律,我們就無法談論它,我們必須把上述兩種現象區分開來。對于偶然發生的現象本身,通過概率運算給予我們的信息顯然將是真的,即使到這些現象將被更充分地了解的那一天也不失其真。

人壽保險公司的董事不知道受保的每一個人何時會死,但是他依靠概率計算和大數定律,他沒有弄錯,由于他把紅利分給股東。在保險單簽字后,即使有一個頭腦十分敏銳、行動十分緊湊的醫生向那位董事揭示出受保人的壽命的偶然性,這些紅利也不會喪失。這位醫生使董事不再無知,但他并沒有影響紅利,顯然紅利不是這種無知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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