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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亮在哈佛
  • 何亮
  • 3404字
  • 2020-09-25 15:18:33

引子

2013年3月22日,站在漢中中學高三(5)班的講臺上,面對著一張張可愛純真的臉龐,我仿佛看到了那一年不諳世事的自己,我禁不住在心里一聲感嘆:人生真是一個個輪回。從一名稚嫩青澀的中學生一步步成長到如今這般模樣,這中間歷經的十余年光陰,見證了我年少時的風發意氣,承載了我奮斗中的幾多歡欣,也記錄了我的迷茫與求索。

2001年9月,揣著一紙中國人民大學的入學通知書,我從陜西南部一個人稱“小江南”的地級市漢中,來到了偉大祖國的首都,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到北京。年少的我沒有離家的傷感,倒是有股莫名的期待和興奮,我無法預見將來會發生什么,只是隱隱覺得我將迎來人生中另一個激情迸發的時段。

果然,被強烈好奇心驅使的我,一頭扎進了知識的海洋里,酣暢淋漓地讀一切我想讀的書,興致勃勃地去習修所有我選定的感興趣或不太感興趣的課程,因為我相信即便那些不太有趣的課,只要提供新鮮的知識,也一定會最終俘獲我的心?!胺堑洹逼陂g正值大二,我對人文和自然科學各個領域的興致更是像“非典”一般“肆虐”,被束縛的生活反而成為囫圇吞棗的歡樂時光。我從來沒有覺得學習是負擔,只是盡情享受在學海遨游的愜意,不知不覺間居然拿到了幾乎能拿到的所有學分,因此遭到了全體同窗的“鄙視”——“又不是女生,干嘛把學分績整那么高?!”這是被稱之為東風樓某男學品特征的經典描述,以致畢業后每每同學聚會,都會有人抬出這句來指認本人。

由于這全心全意的投入,以及作為一個計劃拿經濟學諾貝爾獎的經濟學憤青在那幾年間對專業的熱愛,當然,更重要的是,憑借那“女生般”的學分績,我以班級第一的成績被保送到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讀研。

研究生的兩年時光可以用波瀾不驚來形容,和所有商學院的學生一樣,我考CFA、到投行實習,然后順理成章地加入投行隊伍。

隨之而來的是兩年多“典型性金融業小白領”的生活,我開始加班、應酬、跟著領導聯系客戶,日子雖然過得忙忙碌碌,我卻時常覺得缺乏一種滿足感。入職第三個月我所在的團隊成功幫助中國建設銀行上市,并飛往上海參加上市儀式。當看到一行十人的畫面出現在央視上的那一瞬間,我著實覺得神奇不已,但這興奮只持續了不到0.1秒,這種情緒反應讓我自己覺得奇怪,現在回想起來,這似乎預示了我終將離開這個行業。后來因為機緣巧合,我被調往特別工作組,發起和參與公司的管理制度改革。

極度高壓的工作環境并未讓我將精力完全傾注在工作上,相反我越發感受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沖動,于是我和同學一起組織了團結湖公園晨讀活動。不管周六加班到多晚,星期日的早上我都會雷打不動地到團結湖公園,帶一群晨練的爺爺奶奶朗讀《三字經》等國學經典書籍。這似乎與我的工作風馬牛不相及,卻給我單調枯燥的生活增加了幾抹亮色,也給了我很多感動的瞬間。記得有一次早上領讀完成后我整理完書籍資料準備去辦公室加班,有位老奶奶走過來問我們剛才讀的是什么。我估計她是碰巧路過,本想為她好好解釋一番,怎奈時間倉促,只好隨手抽出一稿塞到她手里,說:“讀的是《三字經》,您平時空了也可以讀,或者也可以每周日早上來這里跟我們讀。”

我轉過身子繼續收拾東西,老太太則很認真地看了一遍書稿,看完就沖著我笑。我已經一腳邁開準備離開了,但看著老太太依然駐足在原地,對我微笑,就又回過身來,問“阿姨,還有什么事么?”

結果老太太一臉羞赧,說:“其實我不識字,就是看你們讀得熱鬧,也聽說《三字經》是好東西。我想學學,回頭給我孫子念。”

我頓時一個激靈。我們在這里領讀有三四個月了,絲毫沒有思考過就把一份份《三字經》的文稿發給大家,默認所有人都毫無障礙。但這中間還有多少因為拘謹沒有來找過我們的“老太太”?

我很不好意思地給老太太講解了前面的十句,囑咐她下周再來。坐在回去的115路電車上,心里有種莫名的激動。老太太不好意思的笑容讓我感覺觸到了這個社會的一點質樸和對知識的渴望。這不敢說是社會普遍的共性,但肯定是一角。

或許,我一直在尋找著這種社會真實吧。當工作逐漸步入正軌時,我卻逐漸喪失了當初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態。格子間里觸碰不到的那種真實,反而猶如泥淖開始一點點吞噬我的激情。我渴望有新的出發點,能讓我繼續腳踏實地地去感知這個世界。畢竟人生長路漫漫,過早地把自己局限在錦衣玉食的生活中,是否會錯失很多精彩?

經此之后,我慢慢知道自己上市敲鐘時的奇怪情緒由何而來,光鮮亮麗的白領生活固然很好,卻與我內心的渴望相抵牾。我在渴望一種改變,大概也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心頭難以抑制的對這個世界的好奇心。我突然發現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軌跡過于既定,在我還沒有看清楚這個世界時就已經“被選定”了方向。所以在我的金融生涯前景一片光明的時候,出國看看的想法卻再次發芽。這個想法就像種子一樣,早在本科第一年某個已經記不清名字的英語培訓機構在校園內宣講時,就已深深地植根在我的腦海里,數年中歷經風雨,到現在終于長成了參天大樹,讓我再也不能忽視它的存在。2008年10月,本科同班同學崩崩拿到了哥倫比亞商學院的第一輪入學邀請,辭職后來京鼓動我,“全班同學都知道你本科就想出去念經濟學回來拿諾獎,我比你開始考慮出國晚了四年。現在我都拿到錄取通知了,你還在干啥?”經過兩個星期的深思熟慮,我終于做出了決定:去美國讀書。

只是去美國讀什么才好呢?商學院?經濟系?還是延續投資銀行家的人生軌跡?商學院的風格讓我這個受到六年正統經濟學訓練的學生略感不適,總覺得少了些更為宏觀的思考和情懷;經濟學的過度數理化傾向讓我對大部分所學內容對現實的指導意義產生懷疑;投資銀行貌似具體但略顯虛幻的生活讓我心有茫然,似乎處在一個高度失真的小圈子中自我陶醉。一番排除法之后,我才發現自己想要一個能夠在廣大范圍和眾多層次里提供現實觸感的機會。自己深入搜索研究再加上向師長朋友一番請教,終于有了頭緒:公共政策和公共管理相關專業。起初我有些困惑,短暫的工作經歷讓我明白管理很實在,可是“政策”聽起來和我需要的現實觸感并不是一個方向。但在進一步討教和交流后,我才發現廣泛深入接觸現實是做好這兩者的前提。做好之后,不僅自己有落地的踏實,更能多多少少讓這個世界有一點不一樣。

我的思路被激發了,以自己對公共政策、公共管理的新認識為基礎,結合自己之前的工作經驗和志愿者經歷,迅速寫就了一篇在教育領域利用政府、商業和社會組織三者的力量兼顧英才教育和教育公平的申請。如同《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里柯景騰說過的:“我希望因為我的存在,而使這個世界有一點點的不一樣。”我相信這是每個經歷過熱血青春的人都曾渴望實現的夢想,只是隨著歲月的流逝,漸漸塵封在心里,難逃被現實湮沒的結局。而今重拾這份夢想,我的精神不由為之一振。最終,我鎖定了四所學校的公共管理專業:哈佛、哥倫比亞、普林斯頓、杜克。

一旦做出了決定,我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籌備。工作、考試、出國申請如同三座大山一般向我襲來,我卻依舊精神抖擻,或許人在有信念支撐的時候,總是格外堅強。等待的過程一點也不難受,甚至完全沒有感受到等待,因為畢竟不是在校生,把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了等待上。我本來工作就比較忙碌,不像面臨畢業的學生,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申請上。我在申請全部提交后就是“工作已完成,結果隨意”的心態。

普林斯頓的截止日期比其他學校早一個月,待我敲定學校提交申請書后,距離其截止日期已經只有一周時間,申請石沉大海。等到2009年2月,我最先等到了杜克的通知書,接著哥大的也來了,而我心里最期盼的那個,卻姍姍來遲。

一封“祝賀你!”(Congratulations!)的電子郵件和一紙隨后駕到的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的薄薄通知書,簡明的話語沒有任何對未來的其他暗示。我又怎能料到日后自己會在哈佛度過如此斑斕多姿的兩年時光?難以想象,我會在管理課上與奧巴馬的競選顧問宏辭論道、激烈辯論;難以想象,我會與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精英正面交鋒,以美式規則參與競選;難以想象,我會站在肯尼迪的大講堂(Forum)里,激昂慷慨地描述自己的“施政綱領”;難以想象,我會被邀請加入招生委員會,為哈佛吸收更多優秀人才盡一份薄力……時至今日,回想起在哈佛的這段歲月,我都覺得夢幻得不可思議。

而現在,2013年3月22日,我真真切切地站在漢中中學的教室里。原本是回家鄉看望高中班主任,結果變成和小師弟師妹們的交流。站在這個十多年前我也曾挑燈夜戰過的、熟悉的教室里,我有點眩暈,仿佛坐上了時光機,一路的光景在腦海中閃過。面對這么多位朝氣蓬勃的學弟學妹,我仿佛看到當年的自己,我該從何講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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