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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聽了父母的話,劉海便決定一個人先去探探情況。

他站在燕燕家門外整理了一下衣裝,深呼了一口氣便叩響了門扣。拴在大門旁邊的狗聽到響聲,呼地起身,拉著鏈繩撲叫起來。

燕燕正在院子里看書,聽見狗叫連忙喝住它,小跑著過去開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一身戎裝的劉海舉手行了個軍禮,說道:“你好!我就是劉老師的兒子劉海。我剛從集上下來,你爸你媽說你在家里。”

即使他不自我介紹,看到他的著裝,燕燕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她也不小家子氣,像對待普通來客一樣招呼著他進門。

王家奶奶坐在門外的靠背凳子上。雖然她耳朵不好使,但是她眼亮心明,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指使著燕燕趕緊給劉海泡茶倒水。

劉海也不把自己當客人,端來一個小板凳坐在王家奶奶旁邊,兩個人抬高了嗓門閑聊起來。王家奶奶問:“你多大年齡了?是咱們塬上的人嗎?”

劉浩把凳子往王家奶奶跟前挪了挪,說:“奶奶,我是七八年的馬,我們家在雙廟呢。你們燕燕和我爸在一個學校里教過書。”

王家奶奶似乎都聽清楚了,張大嘴巴“哦哦”地回應著。

燕燕端了一杯茶水放在窗臺上,笑著說:“我把茶給你放這兒。我奶奶耳朵背了,平時說話得放大聲腔吼著說,不然她聽不見。今兒個怪了奇了,好像還能把你說的話都聽真。”

劉海笑呵呵地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奶奶看見我高興,耳朵都好使了。”

燕燕抿著嘴笑了笑,心里也覺得好笑,人都說她是個“嘴兒客”,今兒個她也碰上了個“嘴兒客”。

燕燕也搬來凳子坐在王家奶奶身旁,兩個“嘴兒客”絲毫沒有初次見面的怯場和拘束。劉海滔滔不絕地給燕燕詳細講述起了他們交通兵的工作情況。

隨著他的講述,燕燕腦海里不禁浮現出一個畫面:間距整齊的軍車馳騁在茫茫的雪域高原上,像是一條蜿蜒挺進的長龍。揚起的沙塵籠罩著車隊,一陣狂風呼嘯著吹來,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至。等到夕陽西下,紅黃的落日余暉把戈壁和沙灘也染成了橙黃色,那條蜿蜒挺近的長龍仍然逶迤行走在這片如夢如幻的天地里。

他們就這樣閑聊著,不管王家奶奶有沒有聽懂,她都不插一句話。劉海并沒有過多地問問題,只是不斷地向燕燕暗示,他這次回來只有一周的時間,只要他們兩個的事情有眉目,燕燕可以先跟他在XJ呆幾年,等他退伍后再一起回來創業做生意。他把他們的未來規劃得明朗可期。她默默地聽著,偶爾不失禮貌地抬頭微微一笑。她心里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

當她看到劉海的第一眼,她就知道答案是什么,他并不是她的歸宿。于是,她便像一個愛聽故事的學生一樣,配合著老師的夸夸其談,偶爾開個小差想些題外話。她還沒有勇氣當面回絕人家,只有完了告訴父母,讓大人們相互傳達。打定主意后,看著劉海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而太陽也已經下到了遠處的山頭,該到喂牲口做飯的時候了。燕燕幾次婉轉地提醒他,回來一趟不容易,應該多陪陪家人,還有好些年沒見的親戚朋友也該敘敘舊。劉海見她進廚房做飯,便以給她幫忙為借口,坐在灶膛的板凳上繼續起了他的演講。被一個大男生監視著做飯,燕燕不僅放不開手腳,反而心煩意亂起來。她無心聽他說話,一心琢磨著怎樣才能把他打發走。最后,她硬著頭皮笑著說:“你要不去陪我奶奶說話去,要不就趕緊回去,你像個監工一樣看著我,我緊張得不知道先干啥后干啥呢!”

劉海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被她逗笑了。他不好意思地撓著頭說:“那我還是回家去吧。我爸他們肯定也焦急地等著我回去問話呢。明天有時間我再來看你。”

燕燕趕緊說:“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干緊要的事呢!我明天估計要去一趟我外奶家,她這幾天感冒掛針呢,我得陪我媽去看一趟。”

燕燕面部改色心不慌地撒了一個謊。既然沒有結果,干脆就不要拖泥帶水。

送走了劉海,燕燕關上大門。她終于松了一口長氣,緊握拳頭做了個勝利的姿勢。她已經想好了要怎樣搪塞父母,這讓她如釋負重,瞬間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便一蹦一跳地進了廚房。

飯桌上,秀榮問起了燕燕的想法。燕燕不加思索地說:“我不是早都給你們說過嘛!見面只是個過場,秋后我就要去蘭州找個活干。我在外面闖蕩幾年才心甘呢,不然我就不找對象。”

一陣沉默后,存生先開口說話:“不行了算了!明兒個老五問的話,咱們就實話實說。”

秀榮抬起頭狠狠地瞪了存生一眼,聲色俱厲地說:“你一輩子就是個沒主意、窩里佬,啥事都做不成。咱們是個啥東西咱們不知道?不知道了尿一泡尿把自己照一下!咱們是人長得俊的很,還是本事大的很?咱們求本事沒有,咱們還挑三揀四得不行。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那個店了!你以為外面的世界就那么好逛……”

秀榮喋喋不休地謾罵起來。燕燕面無表情地盯著眼前的菜碟。秀榮嘴上罵一句她在心里懟一句,她并沒有覺得秀榮占了上風。秀榮越罵越生氣,索性連帶著存生,把對他們爺倆的不滿通通倒了出來。

存生賠著笑臉嘟噥著嘴給秀榮擠眉弄眼。秀榮劈頭蓋臉地罵存生:“看你那個慫勢樣子!再不嬉皮笑臉了。你跟你女兒一樣,都是那慫成精!你看咱們莊里像她那么大的女子有幾個?小勇媳婦,還有衛東媳婦,一個個都比她年齡小,人家都當家做主過自己的日子呢。咱們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這個瞧不起,那個看不上,針線針線不會做,念書念書又沒個出路,介紹個對象還把她拿得大的。咱們又不是皇上的女兒!”秀榮停下來舒了幾口長氣,又開始數落起來,“這個女子把我整得都不會當媽了!油鹽不進,好話歪話聽不進去。老娘一輩子都沒看過誰的臉色,你把我的皮活活地剝了。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呢!”

燕燕不等秀榮把話說完,呼地起身反駁道:“不管我是誰的女兒,反正我現在就是不找對象,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是這話。又不是我想見面的,我早都說過,我還不想結婚,你們誰看上了誰跟上過去。”

燕燕感覺自己的腿腳不聽使喚不停地抖動著,說話時嘴唇都跟著打顫。她轉身跑出了大門外,轉過彎一口氣從土坡上沖了下去,一邊跑一邊淚流滿面。跑到山底的時候,她放慢了腳步,抬眼望向眼前的一道道山粱。

深秋的落陽像個透亮的火球似的,懸掛在熊渠的坡頭上。一團團形狀迥異的烏云圍繞在太陽旁邊,準備隨時遮擋住太陽光。

燕燕不知不覺便走到了山坳里。她看到了她們家那塊形似“鞋地板”的地。自從公家收回去植樹造林后,她再也沒有來過這里。只見兩三顆活下來的柏樹直挺挺地站在雜草叢中,顯得鶴立雞群。

燕燕就地坐在一處荒草攤上,手里擺弄著旁邊的野草。秀榮的話還在她耳畔回蕩。每每想起那些刻薄尖酸的話,她的鼻子便一陣酸楚,眼淚奪眶而出打落在雜草叢里。

山坳里空曠寂靜,偶爾有兩三只麻雀追逐鳴叫著從頭頂掠過。圪塄畔上的野菊花花開正艷,一簇簇、一團團爭相開放,遠遠望去,像是一幅幅黃得亮眼的油彩畫。斜對面是一片蘋果林,紅彤彤的果實壓得樹枝低垂在地面上。拴在土坯房旁邊的黑狗想必是肚子餓了,時不時有氣無力地嚎叫上一兩聲。

燕燕一直坐到太陽落山,四周完全暗淡。從剛開始雜亂無章的一通胡思亂想,到后來什么念想也沒有了,腦海里空空如也。她感覺自己就是眼前那一株株行將枯萎的野草閑花,命運由四季的變換更替掌控著,任由風吹雨打自生自滅。或許,她還不如它們,它們一歲一枯榮,只要根扎進土里,就能生生不息。

一片千瘡百孔的落葉隨風吹過臉龐,在雜草叢中撲騰凌亂,它似乎也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該何去何從。那片迷失的落葉多么像她!

對面的景象變成了一團黑影,一股涼風從山坳里刮過,吹得雜草發出簇簇的聲響。耳邊傳來蛐蛐的叫聲,它們似乎就在她的腳底下。月亮被一團烏云籠罩起來,遠山的輪廓也從視野里消失,山坳里傳來貓頭鷹的低沉鳴叫。

燕燕冷不丁地打起了寒顫,她的腦海里不由得想起了熊家老漢給她講過的各種鬼怪故事,還有那些被丟棄荒野的落入人間不久便夭折的嬰兒。熊家老漢說過,以前的女人都是在家里生養,有些嬰兒剛落地就斷了氣,家里人便用破麻袋裹挾起來,把他們扔到山溝里喂狼。這些偏僻的山溝里陰氣很重,一到半夜三更就變得陰森恐懼,還經常能聽到嬰兒哭號的聲音。

燕燕加快了腳步往山上跑去。一口氣跑到坡底老四家門口的時候,她才深深地喘了一口長氣。看見存生拿著手電筒在麥場里晃悠,她趕緊喊了一聲“爸爸”。

父女倆坐在場邊的一棵枯樹桿上。良久的沉默后,存生取下帽子撓了撓頭,隨后便打破了沉默。

他說他已經批評過秀榮,責怪她性子一上來嘴里就沒個把門的。還說秀榮也意識到自己把話說得過頭了。天黑了不見燕燕回來,她便指使他趕緊出來找尋。說他和秀榮并不是非逼著燕燕找對象,女娃娃大了都是這樣,一家有女百家求,有人登門說媒是好事情,不管同意不同意,人理待道和最起碼的禮數要盡到,不能讓人背后地里戳脊梁骨。既然燕燕一心想出去闖蕩,他們也不反對,只是目前家里離不得她。王家奶奶那么大的年紀了,真是湊合一天算一天。他們兩個趕集一走,家里一大攤子沒個人經管,他們兩個心里也不得安寧。存生又一次肯定了燕燕的存在價值,說她是這個家里的大功臣,還讓她一定捱到秋后,等莊稼地里消閑了,他們的生意也消停了,就讓燕燕去投奔小燕。她們姊妹兩個在一起有個照應,大人也能少操一份心。最后,存生摸著燕燕的頭特意叮囑她不要給秀榮置氣,哪個當老人的心都在兒女身上。她脾氣一上來就跑得不見影形,把秀榮氣得胃病都犯了。

燕燕聽說她走后秀榮就被氣得犯了胃病,捂著腹部半天直不起腰身來,她頓時覺得懊悔和難過。她跟著存生來到偏房,看見秀榮裹著被子躺在炕上,緊閉著的雙眼微微顫動著。存生給燕燕使了個眼色,她便輕聲問道:“媽,你的胃還疼嗎?要不我上來給你按住揉一陣。”她說著便準備拖鞋上炕。

秀榮睜開眼睛看了燕燕一眼,面色凝重地說:“揉啥呢!死不了!給我倒一杯紅糖水一喝就好了。”

燕燕輕快地答應了一聲便出了門。存生也舒了一口長氣。只要她們娘倆有問有答,就意味著剛才的過結就此解開了。他點燃了一根煙遞給秀榮,笑嘻嘻地說:“給!抽一根煙把氣順一下。你們娘母兩個呀!真真就像那狗臉親家一樣。我就是那個鉆進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霜降過后,萬物蕭瑟,氣候也驟然變冷,連續幾日秋雨綿綿。趕不了集的存生兩口子只能在家里休養生息。秀榮的針線活兒算是完全壓在了箱底,因為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都買的是現成的。農閑時間,出門閑逛的人也多了起來,只要湊夠四個人,踢里哐啷的搓麻將聲便應聲而起,火爐里不時竄出燒洋芋的香味兒。對于莊稼人來說,這便到了一年當中最愜意的日子。

下午吃罷飯,大柳樹旁邊就成了男女老少的集散地。老七家的商店門前圍滿了兩個隊里愛聽戲的閑人。吱吱嘎嘎的二胡聲音響起,在座的人都跟著節湊咿咿呀呀地哼唱起來。剛開始的時候只有老七兩口子輪換著唱戲。他們兩口子經常跟著城里的戲團到處演出,早就練成了收放自如的本領,前一秒還在人群里說說笑笑,只要往中間一站,舉手投足間立馬變成戲中人物。秀榮和幾個會唱戲的女人蠢蠢欲動,卻都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吼上一嗓子。在老七媳婦的一再鼓動下,她們也被推搡著站在了人群中間。

秀榮還是孩童的時候,在熊家老漢的影響下喜歡上了聽戲唱戲,還跟著唱過幾年社火戲。雖然很多年不開口唱戲了,有些老戲的調子她還是耳熟能詳,加上她平時在家里也愛聽戲,《張連賣布》、《三滴血》、《黃秋燕》等等的戲曲她都能哼唱幾句。

剛開始的時候,她還扭捏推辭著不敢當眾唱,跟著老七媳婦鍛煉了幾個晚上,她便能獨當一面了。

自從秀榮跟上莊里的自樂班子登臺唱了幾天戲,小燕給家里買的那臺DVD也派上了用場。秀榮還專門進城買了幾盤秦腔碟片,一閑下來就一邊跟唱一邊學步法和手勢,學得樂此不疲,走走站站嘴里都哼唱個不停。存生揶揄秀榮說:“沒見過你這么個焦贊!喂個牲口都能給牛唱一折子,對牛彈琴怕就是從這達來的。揉個面切個菜,嘴里老是唧唧嗯嗯的,涎水濺得到處都是,不知道我們吃了你多少涎水巴巴!”秀榮咧著嘴,乜斜著存生懟道:“誰嫌棄誰就再不吃我做的飯了。我還巴不得呢!”

一到下午吃罷飯,聽見大柳樹旁邊調二胡的吱嘎聲,秀榮就像往前一樣收拾著出門。

三三兩兩湊熱鬧的人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游游蕩蕩地聚集在大柳樹旁邊。腿腳不靈便的就隨手提個馬扎凳子,坐在商店的房沿臺上聽一陣戲,再逛一陣閑。

老七特意在商店門口接了一個電燈泡,這個地方便成了莊里最熱鬧的場所。大人們聽戲逛閑,娃娃們就穿梭在人群里追逐嬉戲,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睡覺時候。

燕燕從來都不去湊熱鬧,她在自己的房子里看書學習。自考的課程還有兩門就能拿到大專文憑了,聽力和口語還得去蘭州考試。她打算考完這兩門課就奔赴蘭州,一邊打工一邊繼續學習,爭取再把本科文憑拿到手,這樣找工作應該能更輕松一些。

炕頭邊上摞著一沓書本,手里的英漢互譯詞典已經被她翻弄得變成了灰黃色。順風的時候,她偶爾還能聽到大柳樹旁邊的吹拉彈唱聲。

王家奶奶這會兒也消停了下來。一個小時前,她還敲打著炕頭大聲喊存生,說他給她燒的炕一點熱乎勁兒都沒有。燕燕聽到王家奶奶罵存生說:“你個沒良心的!而今用不著我就存心不管我了。炕冰的凍腿呢,你謀著把我活活凍死在炕上呢嗎?我死了你眼前頭就清凈了……”

存生什么也沒說,拿著手電筒又去后院里重新燒了一回炕。

王家奶奶仍然自言自語地數落著存生的不是,直到試著屁股底下有了熱氣才安穩下來。節儉了一輩子的王家奶奶,晚上睡覺前很少開燈,她總是一個人坐在炕頭,透過窗戶看著黑漆漆的窗外。天氣變冷,王家奶奶的活動范圍都是在屋內。炕邊的柜子下面放著一個尿盆,解手的時候她就拉出來,尿完了再塞進去。燕燕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王家奶奶倒尿盆。王家奶奶從來不在尿盆里屙屎,她要強了一輩子,寧可費盡周折到牛圈里方便,也不愿意屙在尿盆里。更重要的一點是,她的便秘越來越嚴重,有時連續一周只進不出,屙出來的屎干硬得像蠶豆一樣。實在苦不堪言的時候,她就把手塞進肛門往出掏。

前段時間,玉蘭又給王家奶奶買了幾袋豆奶粉。存生說,王家奶奶的便秘有可能是豆奶粉喝多了。這話傳到了王家奶奶耳朵里,她便在玉蘭跟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埋怨存生兩口子,嗔怪他們心爛了,不讓她喝有營養的東西。玉蘭又給王家奶奶稱了幾斤白糖,告訴她喝奶粉時兌點白糖可以緩解腸胃干燥。只有在玉蘭面前,王家奶奶才像是個聽話的孩子。玉蘭讓她干啥她都言聽計從,積極配合。當她數落存生兩口子的不是時,玉蘭總是在旁邊開導她:“媽,你再不敢埋怨人家,人老了都難過活。那兩口子也恓惶,三更半夜地出門賣菜,還要供學生,還種了那些莊稼。你少管人家的閑事,有你一口飯吃就行了,其他啥事,你管不著也不要操閑心。啥藥我都給你備齊全著呢,讓燕燕給你看著一吃就安安穩穩地緩著……”

玉蘭像個老母親一樣,耐心地勸導著王家奶奶。王家奶奶也像個聽話的小孩子一樣,抬起下巴,“噢噢”地應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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