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詩句尤其是這一節(jié)異常清楚地證實,塞浦路斯敘事詩并不是荷馬,而是另外一位詩人寫的。因為塞浦路斯的敘事詩里說,亞歷山大偕同海倫在三天之中從斯巴達到伊里翁,一路之上是順風沒有碰到巨浪。但是依據(jù)伊利亞特,他在攜帶著她的時候是迷失了方向的。我現(xiàn)在就不再談荷馬和塞浦路斯敘事詩了。
可是當我問祭司們,希臘人所敘述的對于伊里翁(即特洛伊)的事情真實程度有多少的時候,他們回答說他們探究過而且知道美涅拉歐司自己所講的話,即在海倫被引誘之后,希臘人的大軍為援助美涅拉歐司到鐵烏克羅斯人的領土上來。他們在那里上岸駐扎之后,便派遣使節(jié)到伊里翁去,美涅拉歐司自己也是使者之一。這些人進城以后,便要求放回海倫,并且交出亞歷山大從美涅拉歐司那兒偷出并帶走的財寶,另外還要求對他們的不道德的行為加以賠償;但是鐵烏克羅斯人后來卻一直起誓或是不發(fā)誓地聲稱,他們那里并沒有向他們要求交出的海倫與財寶,人和財寶都在埃及了;他們說,他們還沒有義務來賠償目前在埃及國王普洛鐵烏斯手里的東西。可是希臘人認為特洛伊人是在開他們的玩笑,于是便圍攻他們的城邦,直到攻下了這座城。直到他們攻克了城寨,發(fā)覺那里原來沒有海倫并且聽到了和以前相同的說法,他們才相信了特洛伊人開始所說的話,而把美涅拉歐司本人派到普洛鐵烏斯那兒去。
美涅拉歐司來到了埃及并且溯河上行到達孟斐斯;在那兒,把經(jīng)過的情況如實講了一遍之后,他受到了非常熱誠的款待而且完全無傷地迎回了海倫以及他的所有財富,然而,盡管他受到如此盛情的款待,美涅拉歐司卻做了一件對不起埃及人的事情。原來當他要乘船離開的時候,因為天氣不好而被滯留下;由于這種阻礙長時間無法解除,他就想主意而做了一件受到禁止的事情,他捉了當?shù)氐膬蓚€小孩,把他們做了犧牲。當人們獲悉他做了如此的事情的時候,便憎恨并且追趕他,于是他就乘船逃到利比亞去;而從那里他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埃及人就不清楚了。祭司們告訴我,他們在打聽以后才知道了這件事的若干情節(jié),可是在他們自己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應該是真實的。
埃及祭司們告訴我的一切就講到這里為止吧。對于我自己,我是確信他們對于海倫的說法的。我的理由是這樣:假如海倫是在伊里翁的話,則不管亞歷山大愿意不愿意,她也要給送回到希臘人那兒的。可以確定,普利亞莫斯和他的最親信的人們都不會瘋狂到竟會讓他們本身、他們的孩子以及他們的城鎮(zhèn)冒著危險而叫亞歷山大娶海倫為妻子。甚至假使他們在開始的時候有意這樣做的話。那么當不單單是許多特洛伊人在和希臘人作戰(zhàn)時被殺害,并且普利亞莫斯自己在每次戰(zhàn)斗中,假如詩人的敘事詩可信的話,都要死掉兩三個、甚至更多的孩子的時候。
在發(fā)生如此的情況之下,即便海倫是普利亞莫斯本人的妻子,我自己也必然會想到,她是會被他送回到希臘人那里去的,如果這樣做他能夠躲過當前的災禍的話。但盡管普利亞莫斯年紀比較大了,亞歷山大卻不是最近的一個王位繼承人,因此他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統(tǒng)治者。然而,一個比亞歷山大年紀大的并且比他更勇猛的人物,這個人物即海克托爾,他是很有希望在普利亞莫斯死時獲取王權(quán)的。海克托爾決不會同意他的兄弟的不道德的行為,尤其是當這個兄弟是造成海克托爾本人以及整個特洛伊的巨大災難的原因的時候。但是事情的結(jié)果卻正如他們所說的那樣,因為特洛伊人那兒并沒有海倫可以交出,而且盡管他們說了真話,希臘人卻不信任他們;因為,我相信并以為,這件事情將會在整個世人面前證實,天意注定了特洛伊的徹底被摧毀。諸神的確是嚴厲地懲處了重大的不義行為的。我是按照我自己所相信的來說的。
拉姆普西尼托司在普洛鐵烏斯以后繼承了王位而統(tǒng)治了埃及。讓人想到他的名字的紀念物是他留下來的海帕伊司托斯圣殿的西面的前庭;在這前面他修建了兩座有二十五佩巨斯高的像。這兩座像靠北面的一座埃及稱之為夏,靠南面的一座埃及人稱之為冬;對他們稱之為夏的那座像,他們是崇敬而且善待的,然而對于稱之為冬的那座像則卻以相反的對待。
祭司們還告訴我說,這位國王在后來以肉身下降到希臘人叫做哈戴司的冥府去,在那兒和戴美特爾玩骰子,他時而勝、時而負;在這以后,他便帶著女神送他的一件禮物即金色的餐巾返回到人世間來了。所以,依照他們的話,因為拉姆普西尼托司下降到冥府去并從那里返回來;埃及人便規(guī)定了一個節(jié)日,而我清楚在我的時代他們的確是還慶賀這個節(jié)日的。可是為什么他們制定這個節(jié)日,是由于為了這件事情還是為了另外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節(jié)日那天的儀式是這樣:舉行儀式的那天,祭司們織造出一件衣服,用一條布帶蒙上他們中間一個人的眼睛,隨后他們把這件衣服披在這個人的身上帶著他到通往戴美特爾神殿的大道上去;那時他們就和他分手并且留他一個人在那兒了。但是,他們說,被蒙上了眼睛的祭司卻被兩匹狼帶到離城二十斯塔迪昂遠的戴美特爾神殿去,再由狼從神殿帶他回到原來的地方來。
在這全部歷史里,對我個人來說,我的規(guī)則是無論人們告訴我什么,我都把它記載下來。這些埃及的故事傳說是為了給那些相信這些故事的人來采用的。在埃及,人們相信冥府世界的統(tǒng)治者是戴美特爾和狄奧尼索斯。另外,埃及人還第一個教給人們說,人的靈魂是不朽的,人的肉體死去的時候,人的靈魂便進入到當時正在生長下來的其他生物里面去;而在經(jīng)過陸、海、空三界的所有生物之后,這靈魂便又一次投生到人體里面來。這整個的一次循環(huán)要在三千年當中完成。早先與后來的一些希臘人也采用過這種說法,就似乎是他們自己想出來的一樣;這些人的名字我都知道,可我不打算把他們記在這里。
祭司們告訴我說,一直到拉姆普西尼托司的時期,埃及在所有方面都治理得很好而且十分繁盛,可是到下面的一位國王歧歐普斯統(tǒng)治的時候,人民卻遠不如昔大倒其霉了。因為首先,他封閉了全部的神殿,以致任何人也不能在那里呈獻犧牲;其次,他強迫所有的埃及人為他做工,指定一些人為他從阿拉伯的山中的采石場把石頭搬到尼羅河岸。然而這些石頭既然要裝在船上裝運過河去,因此另一些人的工作就是接過這些石頭來并且把它們拉到叫做利比亞山的山那里去。他們分成十萬人的大組進行工作,每一個大組都要工作三個月。
在十年之間人民都是苦于修建能夠使石頭通過去的道路,在我想來,這種道路的修建,只是比金字塔的修造要輕一些,(因為道路是五斯塔迪昂長,十歐爾巨阿寬,最高的地方要到八歐爾巨阿,并且它全部是用磨光并且雕刻上圖像的右頭修造成的)。前面所說的十年是用來修建這條道路和金字塔所在的那個山上的地下室;國王修建這些地方是考慮用它們來做他自己的陵墓,他還用水把這些陵墓圍起來,水是經(jīng)尼羅河用一個水渠引導過來的。金字塔本身的建造用了二十年,它的底座是方形的,每一面有八普列特隆長,它的高與之相等,金字塔是用每塊石頭的長度都超過了三十尺的磨光的石頭,非常精確地砌筑成的。
這個金字塔修建得像是有些人叫做克羅撒伊,有些人稱為波米戴司的樓梯。當它這個初期的工程完成的時候,工人們便用短木塊做成的杠桿把另外的石塊搬上去;石頭被他們抬到第一級上去;當石頭這樣抬上去以后,在第一級層上再放置另外一個杠桿,而這個杠桿又把它從這一級層抬到另一級層上面去。很可能在每一級層都有一個新的杠桿,或許只有一個能夠移動的杠桿,而在石頭搬下以后,他們便把杠桿依次拉上每一個級層。我聽的是這兩種說法,可我無法確定。但能夠確定的是,金字塔的上部是最先竣工的,然后是下面的部分,而最后才是底座與最下面的部分。在金字塔上面,有為了說明工人買蘿卜、蔥、蒜曾經(jīng)花了多少錢而用埃及字母寫成的文字;而我記得十分清楚,通譯者當時把上面所寫的文字念給我聽是花掉了一千六百塔蘭特的銀子。而假如事實是如此的話,他們工作時所用的鐵,以及工人的食品和衣服得要花掉多少錢啊。看到上面說的建造時所花費的時間,我想在開采與運送石頭、挖掘地下部分這些方面,也是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夠做完的。
由于沒有錢,岐歐普斯竟然讓自己的女兒去賣淫以便勒索錢財,他就是這樣一個寡廉鮮恥的人。他們說,她在遵照她父親的吩咐去做時,曾打算到給她自己留下某種紀念物,因此請求每一個想與她性交的人都要給她的建造物提供一塊石頭。因而這些石頭就用來修筑了對著大金字塔的三座金字塔中間的一座;這個金字塔的每一面是一普列特隆半。
埃及人說,岐歐普斯統(tǒng)治了五十年,他的弟弟凱普倫在他死后繼承了王位。凱普倫在整個方面的行為都與岐歐普斯類似。凱普倫也給自己修建了一座金字塔,但是比他哥哥的那一座要小。我親自測量過它。它沒有地下室,它也不像另一座金字塔那樣有把尼羅河的河水引過來的河渠,而是通過人工修造的一條水道把河水引導進來的;河水繞流一個島,而他們說岐歐普斯本人便埋在這個島嶼上。這座金字塔和另一座金字塔大小基本相同,只是高度還差四十尺;它位于大金字塔旁邊的地點;它最下面的一層是采用彩色的埃西歐匹亞石修建的。兩座金字塔都是矗立在同一個大約有一百尺高的丘陵上。他們說,凱普倫當政了五十六年。
所以他們便認為,埃及曾有一百零六年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而關閉了如此長久的圣殿也從來沒有開啟過。人民想起這兩個國王時恨到如此的程度,以致他們很不愿意提起他們的名稱的,而是用曾經(jīng)在這個地方放牧他的畜群的一個牧人即皮里提斯的名字來稱呼這些座金字塔的。
他們說,埃及再往下的一個國王,是岐歐普斯的兒子美凱里諾斯。他不贊同他的父親的所作所為,因此打開了神殿,并容許那時已處在水深火熱之境的百姓各人去做各人的行業(yè),去呈獻他們的犧牲。在所有國王中他是最公正的審判者。正是因為如此,他比埃及的所有統(tǒng)治者都受到更高的稱贊。原來不僅僅是他的審判公正,而且,假如任何人不滿意于他的裁決,美凱里諾斯還會從他自己的家產(chǎn)中給這樣的人一份禮物以補償他的損失。他的行為便是這樣的,他以仁政來治理他的百姓,然而他仍舊遭到了災難:首先的一個災禍便是他家中僅有的孩子,他的獨生女兒死了。他對他的這一不幸遭遇萬分悲痛,所以他想給她舉行比一般的要隆重的葬儀。于是他用包金的木頭做了一頭空心的牛,他的女兒的尸體被放置到里面去了。
這只牛不是埋在土里,它被放置在宮中的一間華麗的房間里,而在我那個時期,人們還能夠在撒伊司城看到它。每天都給它燒各種的香,每夜都在它旁邊點著一盞燈。在這個牛像近旁有另一個屋子,有美凱里諾斯的侍妾的像在那里,這是撒伊司的祭司們對我說的;而那里的確有大約二十座巨大的木像,都制作得像是裸體的婦女;可是我只聽說過它們是何許人,我自己不清楚它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