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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章

首節三句,已統得通章道理,下則推衍言之耳。“天命之性”即未發之“中”,天下之“大本”也;“率性之道”即中節之“和”,天下之“達道”也。“修道之教”中涵“戒懼慎獨”之功,乃“致中、致和”之事。“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即“位育”(6)之根苗;“修道之教”即“位育”之實功也。“道”惟出于天,而備于己,故“不可須臾離”。不離道之功,實由修道之教而入。“教”有戒懼之功,所以存養天命之性,由是而“致中”,則“大本”立,而盡此性矣。“教”有慎獨之功,所以審察率性之道,由是而“致和”,則“達道”行,而盡此道矣。盡性而“大本”立,則有“天地位”之驗;盡道而“達道”行,則有“萬物育”之驗。惟有“位育”之驗,始完全得“修道之教”之實功;亦惟有“位育”之驗,始完全得“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之實理也。“性道存省,中和位育”兩線順穿下去,“修道之教”則橫插中間到底。此子朱子所謂《中庸》,文字甚整齊也。

通章大旨一語可了,只是人不可負天也。

首節

《論》《孟》(7)諸經皆言道之書,大概多就“事物之理”說。或有推其本源者,卻又遺了下截,每苦不能貫通。此開手兩句由源及流,相遞而下,則大意了然矣。

“命”,即賦予也。不曰“賦”,而曰“命”者,即“耳提面命”之意。見懇切為人處,推上天好生之心本如是也。《注》以“猶令也”釋之,如命官分職,諄諄告誡,有要人遵守奉行意。

“命”本“活”字,《或問》又作“死”字解者,原可通融看也。

天如何命人以性?是天之職分如此,亦天之意念如此。總一理之,不能自已耳。

《章句》以“剛健柔順”言“五常”。《大全》有分屬者,有合并說者,當兼二義。

“性”本是寂靜底,然寂靜之中統群動;“性”本是渾全底,然渾全之中具條理。故隨感隨應,自然流出。人心莫不以為然,而推為當行之道也。

“率性之仁”以見于父子間則為孝慈,是孝慈乃人所當行之路也。余可類推。

道既率乎性矣,又何用修?只緣人為氣稟所累,遂將本有底道理壞了,故須為人修明其道,品之節之,制為禮樂法度,以教人遵循效法,乃可復全其所固有也。

“制禮作樂”正是修道處,乃立教之法也。“施政明刑”所以成就此修道處,引之入教之事也。禮樂所以化人于“中和”,政刑則啟誘之,懲創之,以防人之偏僻,使共入于“中和”。

以“品節”釋“修”字,自專在“禮樂”上說,以為入道之法度。然“道”為人之偏僻,而“修”有入道之法,言下自必有“引之入道”之事在。《章句》云:“圣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于天下。”上二句正詮“修道”,下句一連說來,便是以政刑引之入道意。下乃以“故謂之教”總承之。蓋本文“修道”內便含“教人”意,不是說“道之謂教”方見此意也。

“制禮作樂”便是“修道”,以此禮樂頒發于下,施諸政令之間,弼以刑罰之用,正是以所修之道教人處。“禮樂”乃承上“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實說;“政刑”乃承上“以為法于天下”實說。然再詳之。

本節三句固是平說,然須以“道”為主。首句是向上推一層,原道所自出;末句是向下推一層,言道所由成,皆不外一個“道”也。故下只接說“道”,便是天之所命,圣之所修者。

《或問》“不外于我”,本文三句俱含此意,故為揭明,以伏下“道不可離性情之德”之案。然本節指明“性道教”之名義,且不重此;次節注“具于心”句亦同。至四節,方特提此意,以警切示人。

“道”本于“性”,天下無性外之道也;“教”本于“道”,天下無道外之教也。所以皆為出于天而不可易者,章旨、節旨總歸重在“道原于天”意,故引董子語標明之。

首節便含“中庸”之義,《蒙引》說甚明。

次節

“道也者”三句,《時講》俱謂“冒下二節”,看來自是。《小注》(8)只作“起下戒懼者”,以上節原統得下節,下特就上意抽出說耳。如此,則下節“故”字,自承“莫見、莫顯”說,而未嘗不跟“不可離”意來,玩《章句》可見。

上節包得下節,故“道不可離”自兼“綰存養省察”在內。因下節又抽出言之,故另以“莫見、莫顯”引起。

“道不可須臾離”,道理精,故工夫細。“可離”非“道”,只是決言“道不可離”,仍在題面上說。至“不可離”之所以然,就道向上推說,則曰“事物當然之理”,皆性之德而具于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就人之于道向下推說,則曰“循之則治,失之則亂”,持守工夫一有不至,則當此之時,失此之道,自有者已與之判然為二物。此時已失其所以為人之理,而離禽獸不遠矣。合《章句》《或問》《語類》參看,“所以不可離”處方說得詳盡,乃見君子體道之功自不容己。

可離,非道也。陳新安謂“原注作‘則為外物而非道’矣”,《存疑》以為最切,而訾《或問》之非。

按:《語類》“可離不可離,道與非道”,各相對待而言。“離了仁,便不仁;離了義,便不義”云云,正合《或問》“人力私智所為”之說。以“外物”對“道”看,似于“須臾”字較切。但外物自在“道”之中,如《存疑》所舉車馬桌椅切于日用,此豈非“道”之所寓?此雖可離于“須臾”,然不得拘定一物看,此外必有別物同為道之所寓而不離者在。人生在世,寢食行立,何嘗一刻離“外物”來?此皆是道之“不可須臾離”處。既云“非道”,必是“不仁不義人力私智之所為”者。此說確不可易,《困勉錄》兩存之,亦覺未細。

目善馳縱,不輕于所往,故曰“戒慎”耳。善領受,不忽其所來,故曰“恐懼”。

“戒慎”“不睹”二句照正面,專主“靜”說,似與“不可須臾離”連合不來。據《存疑》,兼“動靜”,平說又與下“致中和”《章句》不類。看來固該得“動”一邊,而語意卻側注到“靜”上去。如此,方與上下白文《章句》俱聯成一片。《匯參》(9)說與《語類》甚合,可從也。

二句意全,語側“戒慎恐懼”。原是全綰得,故《注》云“常存敬畏”。二“乎”字,便推極到“靜”一邊去。惟意是“全”底,故自是“不離須臾”之功,而語卻側在一邊說。正面看,自是存“天命之性”底工夫,遂為“致中”發端。下節則是審察“率性之道”底工夫,為下“致和”發端。如此看,方兩面俱到。

閱《成均課講》說,此自重養性之功,卻提“道也者”說入。蓋“性命”乃“上達”之奧旨,而“道義”則“下學”之常功。《中庸》言道之書,全為學者開示,故從“道不可離”說來,而推極于“養性”也。將“養性”之功入在“體道”之功甲里,為“體道”之盡頭處,正是為學者指示全功。雖意側重“養性”,卻于學者易于入手耳。知此,則此節意旨了然矣。

《章句》“天理之本然”,舊疑當兼“性道”說。據《課講》,單指“性”說。如是,則是“天理底本然”,即道體也。與《或問》“本然之體”正相合。蓋緊承“雖不見聞,亦不敢忽”來。“存”字雖兼“動靜”,卻側重在“養性”上。“性”為道體,即“中”為“大本”意也。此說尤長。

三節

《蒙引》注“暗處”,指心曲中細事,指念初動。《時講》皆從之,《語類》兼指“沒緊要”處,及些小事說。

按:此似與“處”字、“事”字相合,卻與“事為”顯著處似不貫串。據《或問》,自是以“發念”為主。《文集》(10)又云:“慎獨是一念起處,萬事根源,又更緊切。”可見當重“一念初起”意。但按之道理,及末章“相在爾室”節,《語類》此條說理自周備。然自是推說余意,畢竟以《或問》為正說。《條辨》《精言》以旁意作正意,似不可從。

若將“隱微”作“人所不知之小事”說,由此推之,則是人所知之大事矣。作“念頭初發”說推之,則是“事為”之顯著矣。前說是由此及彼,后說是即始貫終,兼說自可,然必以后說為主。

曰“隱微”,則是常情所忽,最易走作處。曰“莫見莫顯”,其實自己見之甚明,斷不容欺,乃是用功最切要處。玩《或問》,最切要處尤在此二句。固是說易于用功,尤見此斷不可不用功也。所以下直以“故”字接之,蓋初時最明白處不知用功,則后此將入含糊,難致力矣。

此節雖只言“慎獨”,卻自統后此“事為”在內。

四節

此節重提掇“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蓋首節主“發明性道”名義,此則特從人心中說出“性道”來。指點親切,尤為吃緊。

《或問》三提“心”字,正見“道不外于心”,親切如此。“所以不可須臾離”,講家每為異說,何也?不即言“性”,而先言“情”,諸家皆謂是“即情見性”之說,與孟子同意。是固然矣,然不以惻隱辭讓言“情”,而以喜怒哀樂言者,“惻隱辭讓”在常情不過偶然發露,若“喜怒哀樂”乃不問圣愚,人人皆有,不拘時日觸目即是,就此推其未發,則喜怒哀樂之理即便是“性”。而為道之本體,是討求至理,卻就人之所有、眼前呈露、無處不是底說來。真看得道理流行,如鳶飛魚躍,活潑潑底,故不覺高唱而入興會淋漓。會得此意,真使人起舞也。

牿亡(11)之甚者,似喜怒哀樂之未發,不得謂“中”矣。然“中”即是“性”,原是厥賦維均(12)底。《語類》云:“未發之中,眾人亦有此,與圣人都一般。不然,是無大本,道理絕了。”玩此可見。

程子(13)“在中”之義,不但是“理”在心中,蓋謂其“理”在“中”絕無偏倚,渾全恰好也。玩《語類》可見。

如偏于喜,則“怒之理”便欠了;偏于哀,則“樂之理”便欠了。單以一端言其理,亦兼多少輕重分數之不等。如喜偏于少,則欠了應多底分數;偏于重,則欠了應輕底分數,便是“理”不恰好也。謂之“中”者,四面都照管得到,絕不欠缺,有“渾全”意。“渾全”而無偏無倚,絕無遺憾,是“恰好”意。惟內有此“渾全恰好”處,所以發皆中節,而為“無過不及”之“時中”(14)也。

《語類》“天下何事不系在‘喜怒哀樂’上?”可見“情”與“事為”原是合并底。“情”不中節,則“舉動”乖舛(15)可知;“情”皆中節,則“事為”確當可知。故曰:“和者,天下之達道也。”

“喜怒哀樂”宜活看。凡念之所動,事之所為,隨在皆是,不必顯然之“喜怒哀樂”也。如一步履間進即喜樂,退即怒哀;行即喜樂,止即怒哀。又如引而來者即喜,卻而去者即怒;以為可者即喜,以為否者即怒,所以無事不系在“喜怒哀樂”上。

“中”則渾全,萬事莫能外;“中”則恰好,萬事無不宜。故曰:“天下之大本,和則順通,為人心所同然;和則穩當,為人事所莫易。”故曰:“天下之達道。”

“未發”謂“中”,“中節”謂“和”,此便是性情之德。“中”為天下之“大本”,“和”為天下之“達道”,更見性情之“德”。“中”為“大本”,便是言道之“體”;“和”為“達道”,便是言道之“用”。道之“體用”,不外吾心性情之德。故言性情之德,便是明道“不可離”之意。

末節

“致”字不外上二段工夫,然必上面工夫做到盡頭處方是“致”。上以“用工時”言,此則用工而抵于成也。

《注》“約”字,是收束嚴密意,直貫“無少偏倚,其守不失”兩層,俱是“約”得工夫。下段“精”字例看。

“中”即天命之性,“和”即率性之道。此“理”即我與萬物同受于天地者,是有生以來便與天地萬物打通底。“中”為天下“大本”,“和”為天下“達道”。則凡燮理陰陽參贊天地之理,仁育萬物義正萬民之理,皆從“大本”而出,從“達道”而行。故《文集》謂:“只此個‘中和’,便統攝了天地萬物。此‘致中和’,所以有‘位育’之效也。”

“天地萬物本吾一體”,講家謂“從天命之性,率性之道說出”。

愚按:當兼理、氣,惟一氣感通,一理貫注,故為一體。下文“心正氣順”,“心氣”總屬“氣”一邊。而“心之正,氣之順”,特以全得此理,方與天地萬物一體相聯耳。

“致中”便是心正了,“致和”便是氣順了。天地只是一理,似無心者,然其主宰處,必有靈通知覺。則以正感正,而天地之心猶有不正者乎?心正則“天地位”矣。“位”則氣化流行,無有不正,是即氣順矣。況又以順感順乎?時行物生,日暄雨潤,俱天地之氣化。氣順,則稟氣而生者,先育于有生之始;資氣以養者,復育于有生之后。“物育”有此二義。

如今人一念向正,而鬼魅不能為厲;心積誠敬,而神明為之來格,是亦“致中”而“天地位”之驗。

吾之心正,則天地之心亦正,故“天地位”。此是一層遞說下。吾之氣順,則天地之氣亦順,故“萬物育”。此當分兩層說來。吾之氣順,則府修事和,教養備舉,禽獸草木皆被恩榮,已能使“萬物育”。天地之氣順,則和氣熏蒸寒燠時,若大生廣生滋息栽培,更能使“萬物育”。此兩層要皆“致和”有以使之也。

“學問之極功”句最重,蓋此節卻不甚重效驗以見工夫也。

“修道之教亦在其中”有二意:由教而入者必到“位育”地位,方完得修道之教之全功;到“位育”地位,則“修道之教”又自我而立。兼此二意,理方完足。

“是其一體一用”云云,因上節分言“中和”,此節乃以一“致”字統之,見得體、用只是一串事,有“歸本天命之性”意。在此意最重,不可忽。

萬物之理氣皆受命于天,本自一體相連,但我不盡其性,已自立界限,不與天地萬物相通矣。惟能致“中和”,則己之心通乎天地之心。而“天地位”己之氣通乎天地之氣,并通乎萬物之氣。而“萬物育”是不但有以全乎天之賦予,而且燮陰理陽,財成輔相,直為功于天地萬物矣。然只是完全個天之所命,初非于性分之外別有加也。首尾兩“天”字恰好相照應,為學者指示天人相與之際,亦深切矣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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