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約我去宮城縣的青根溫泉。
青根作為東藏王溫泉鄉之一,自古就很繁榮,在以伊達騷動[2]為題材的大型電視連續劇《樅樹留了下來》中,主人公原田甲斐就訪問過這個地方。以前從仙臺過去,乘車好像需要兩個小時以上,現在修通了一段高速公路,不足一個小時就能到達。
原先說到藏王,總以來自山形一側的西藏王一帶為中心,實際來自仙臺一側的路線,近年也得到了很好的開發。
盡管如此,青根溫泉周邊的賓館和旅館雖不到十家,但環境幽靜,為新綠的凹地所環繞。進入一家生態旅館的露天浴池,極目遠眺,濃綠的山巒或明或暗地浮現在黃昏的夕照中。
在四季各異的黃昏中,我最喜歡初夏的黃昏。
此時的黃昏在似黑非黑的暮色中充滿了步入夏季的生機和清爽。
這里的溫泉叫單純泉,沉浸其中,溫暖、舒適,不刺激皮膚。好像對風濕病等各種慢性疾病有療效,據說對大腦也有效用。
所謂效用,其意思是指人會變得聰明呢,還是對大腦的一般性病癥有療效呢?這不得而知。據說北海道的登別溫泉深處,有一巖石溫泉對腦部疾病有療效。以前去的時候,見有客人用木桶舀熱水,頻繁地往頭頂上澆。
想起這事兒來,自己也忍不住往頭上澆了一些水,感覺很舒服。
感覺舒服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腦子不太好吧,總覺得這樣做有效果,但不了解效果的大小。
也許是那天晚上喝的酒,對醒腦起了很大的作用。
那晚,自己把用野菜做的菜肴誤作山珍,后來又吃了海味。這兒食物的豐盛令人驚嘆。
這個為山寓所環抱的溫泉鄉交通便利了,供應的東西也就有所不同。
臨來之前,曾跟一個人談起這地方,對方說:“那里地處深山,什么東西也沒有。”來到一看,只是沒有像大溫泉街那樣的土產品店、酒吧、夜總會以及游戲場而已。
然而卻有濃綠的群山、透明的夕照和清新的空氣。
所謂什么也沒有,只是說沒有城市里的某些東西,而城市里所沒有的東西,這山里卻有的是。
返回仙臺后,隔了好久才乘上東北新干線[3]。1途中不禁想起東海道新干線[4]的擁擠。這條線的車次要少很多,旅客也少,軟席車廂和散座都有很多空位。
在日本,人和貨物周轉最多的地方,過去和現在都是東海道。現在的東名高速公路[5]也跟市內主要道路一樣擁擠,因為城鎮和公路都集中在東京至大阪之間。
前些天,電視上有人拿日本的高房價與其他國家相比較,斷定為“確實反常”。這種斷定也許有點草率。
的確,現在要在東京都內購買一套普通住房所付的資金,需要一個四十歲職員年收入的十倍。當然,這只是以東京為中心的首都圈的情況。如果去別的地方,不用說五倍,兩三倍就能買到。與其他國家比起來也不是多么貴。
所以說,日本異常的地價僅限于首都圈和東海道沿線的大都市,占日本絕大部分面積的其他地方房價并不算貴。
罔顧這一事實而斷定“日本異常”是一種東京即日本的很狹隘的偏見,也可以說是住在東京的人的一種狂妄。
這種偏見新聞記者也會有,有的編輯會將偏見強加于人,說東京流行的就是最好的,其他地方接受它是理所當然的等等。
并不是只有東京才是日本,也并不是只有紐約和洛杉磯才是美國。
游客到紐約和洛杉磯走馬觀花,也許會產生一種了解了美國的錯覺。這兩地只不過是美國消費文明的一隅,也不是那里的人在支撐著美國。
是因為有愛達荷、得克薩斯和威斯康星等五十個州辛勤勞作的年輕人,美國才是強大的。
同樣,東京的消費文明只不過是由其他地方各行各業所支撐著的空花而已。
“東京的住宅最貴,可環境最差啊。”
最近,我對責編不無感慨地說。
原先,他從埼玉縣坐車來上班,后來嫌通勤時間長,索性搬到東京都內來了。他說雖然通勤時間縮短了一半,可房租卻增加了一倍,而且比以前租的公寓面積還小。
“也不知為什么要搬過來。”
好像他很快就后悔了。當然,這得看人怎么去想。
確實,東京的房租高得離譜,但如果最大限度地利用住在東京都內的好處,多少能補回一些損失來。
譬如說,如果住在東京都內,什么時候想娛樂,自己就可以去觀看形形色色的音樂會和電影、戲劇、歌舞伎以及職業棒球,還可以自由地光顧和利用卓越的美術館、圖書館和資料館等。如果在其他地方,就沒有這個條件,為了看一個美術展覽會,可能要去到鄰近的城市,而且還要把握住有限的時間。
這種文化氛圍的差異,相當于沖減了兩地衣食住行的部分價差。
總之,既然住在土地貴的地方,就得想辦法享用這種文化的便利,對于不想利用這種便利的人來說,只是多付房租。
“每月要為東京的文化氛圍支付幾十萬啊。”
他依然在歪著頭思索。如果他想不通,對于東京的這種物價高和居住難也就無法理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