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做一個“富心人”
——《何陋軒記》
“家有良田千畝,一餐不過幾碗白米;房有大屋百間,一夜不過三尺床榻”。這個世界雖有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致命誘惑,然而占據財富的快感只是外在的、短暫的,而一個人的品行、才智、志趣、節操,才是內在的和長久的。貧富顯示的是一種生活狀態,并非是一種生活質量,更無法反映內心的強弱與否。因此,與其向人展示財富的多寡,還不如昭示心境修煉的高低。
王陽明曾經在《何陋軒記》中寫下這樣一段話:“昔孔子欲居九夷,人以為陋。孔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陽明以罪謫龍場,龍場古夷蔡之外,于今為要綏,而習類尚因其故。人皆以予自上國往,將陋其地,弗能居也,而予處之旬月,安而樂之,求其所謂甚陋者而莫得。”這段話的意思是:孔子當年住在九夷那么荒涼的地方,連他的弟子都看不下去了,紛紛說老師不應該委屈自己,然而孔子卻覺得自己可以用君子之風去影響當地的人,把先進的文化傳播出去從而改變那里的習俗,這樣一來,原本是簡陋的地方也會漸漸變得繁華。我因為犯了錯誤而被貶到龍場來,這里在古代雖然是蠻荒地帶,然而今天卻成了政府安撫少數民族的地方,無非是生活條件比較艱苦罷了。很多人覺得我從京城來到這樣的地方根本難以居住,但是我卻在這簡陋之所生活得很安逸快樂。
龍場是貴州的一個偏遠地區,在明朝時期可以說是一個不毛之地。王陽明被貶,從繁華的京城到了荒涼的龍場,按理說,王陽明的心中應該充滿了不滿。然而,王陽明沒有抱怨,面對龍場簡陋的一切,他都坦然處之、淡然待之。王陽明之所以被后人推崇,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懼怕環境對自己的影響,因為他自己就能夠反作用于環境。

貴州龍場可以算作是一個“綠色地獄”,野獸遍地而且常年霧氣彌漫,特別是驛站年久失修,除了適合老鼠居住之外沒有什么招人喜歡的地方。為此,王陽明和他的跟班搭建了一個茅草棚子住了進去,后來擔心野獸進來就改換到了山洞里。從小生長在官宦門第的王陽明不僅能適應這里的環境,還能按照孔子所說去改造當地人的生活方式。
當時龍場的居民們雖然說不上是刀耕火種、茹毛飲血,但其生活的狀態與大明王朝的主流城市相比確實低下。王陽明目睹這種情況后,決心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他們改變這種欠缺文明元素的現狀。為此,他拋棄了圣人對勞動的偏見,教給當地居民如何打土坯、如何用木頭蓋房子等。而當地的居民禮尚往來,教給王陽明如何種糧食、如何辨別各種野菜等,甚至還幫助他蓋了幾間房屋,后來被王陽明命名為龍崗書院。
也正是有了龍崗書院,才讓王陽明擁有了一個可以宣傳文化的平臺,不僅拉近了他和當地人民之間的關系,更是將漢族文化帶入到了少數民族地區,促進了文化的融合。
王陽明一直認為要想真正地學習圣人之道,那就必須讓自己的生活和龍場的簡陋環境很好地融合在一起。為此,他在《始得東洞遂改為陽明小洞天》中寫下了“邈矣簞瓢子,此心期與論”的詩句,意思就是拿自己和顏回作比較,能夠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貧困生活,求得精神上的富足。在龍場,王陽明的心境得到了修煉和提升,面對貧困和苦難,他始終堅守自己的信念,以追逐理想作為人生最大的樂趣,將安貧樂道當作自己快樂生活的準則,悟出了更深刻的道理,獨辟蹊徑創立了心學。
從更深的層次來看,王陽明認為只有具備了安于貧困生活的心理素質,才能真正學習到圣人的教化,不被現實和功名利祿所拖累,才能找到人生的意義,這就與佛家所說的持戒之道不謀而合。隨著社會經濟的不斷發展,攀比的心態越來越滲透到每個人的觀念之中,尤其是當炫富從一種新聞變成一種普遍現象的時候,也就是一個社會的價值觀出現整體滑坡的時候。雖然財富在很多時候是一個人能力的象征,但是獲得財富也需要機緣巧合,不是誰努力就一定能得到的。既然有了這個未知因素存在的大前提,就應當對貧富有個淡然看透的態度。
一般來說,你越是遠離物質生活,就越能貼近自己的內心。所以,人生有點迷茫的時候,不要借酒澆愁放縱自己尋求什么解脫,那樣只會讓你的生活更亂更糟,不如背著一卷行李去鄉間住上兩天,或者去郊區徒步旅行,在遠離都市繁華和喧囂的時候,你的心境說不定就突然間升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