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村莊里的家家戶戶都把大門打開,一片熱鬧繁榮,百里寒成為了村里的大英雄,大家各種歡慶和稱贊,留百里寒和彥炎炎在村中過夜吃飯,自是不在話下。
次日,百里寒和彥炎炎騎馬奔向鳴風山。
“前輩,御風仙人真的在鳴風山嗎?”
“自然不假,一會到了鳴風山下,你一人上去即可,不要向端木風提到我的任何事情。”
“晚輩不解,為什么已經(jīng)到了山下,前輩卻又對御風仙人避而不見?”百里寒性格直率,哪懂得彥炎炎的心事。
“小子,不該問的不要問,總之,你一人隨端木風上山去,我就在山下等你。能看到端木風一面,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戰(zhàn)馬腳力不慢,一頓飯功夫,二人已經(jīng)到了鳴風山腳下,只見鳴風山高聳入云、云霧繚繞,透過稀疏的日光,可以看到一道道彩虹,一道道五彩光芒,蜿蜒纏繞在山頂。半山腰處時不時傳來呼嘯的風聲,好似在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百里寒心想:此處果然仙氣十足,是修身養(yǎng)性的好地方。二人把馬匹綁在山下吃草,彥炎炎卻已經(jīng)躲了起來,只留百里寒一人徒步上山。
百里寒自修習初級御風術后,再加之吸收了神石,輕功甚好,不到半時辰已經(jīng)快到了山頂。
“百里小兄弟,別來無恙啊?”只見一道士,鶴發(fā)童顏、面色紅潤站在百里寒身前,自由一股飄飄然的仙氣,此人便是御風仙人端木風了。端木風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百里寒身前,御風仙人以輕功的速度獨步天下,果真是神不知鬼不覺,連百里寒也暗自佩服。
百里寒心道:自己的輕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分卓越了,但如果和御風仙人端木風相比,那便是相形見絀、望塵莫及了。
“晚輩百里寒,拜見御風仙人!”百里寒向端木風行了一禮。
端木風捻了捻胡子,笑道:“小兄弟客氣了,數(shù)日不見,你功力大增,不僅領悟了貧道教你的初級御風之術,又內(nèi)力大增,求得高人傳授你上層心法,真是可喜可賀啊。”
百里寒一驚,心想:御風仙人果然好眼力,我只是略微施展輕功,他居然可以看出來我內(nèi)力大增,還知道我受到高人傳授的內(nèi)功心法,果真是厲害至極。但熔火仙人不讓我提她的任何事情,這逆練熔火心法而得來的控冰御寒術,我是該提還是不提,也不知道熔火仙人現(xiàn)在在哪?
只見端木風又道:“貧道的鳴風山很久沒來過客人了,今日小兄弟正好來喝杯清茶,也好讓貧道盡一盡地主之誼。”端木風心道:不知百里寒如何得知鳴風山的位置,又如何得知我就在鳴風山清修,數(shù)日不見,這少年內(nèi)力突飛猛進,想必是那高人所授,鳴風山之事,怕不是那高人所指點,那么這個高人是誰呢?如果是故人老友,那是再好不過,如果是仇家所為,那鳴風山可永無安寧了。
山頂處有一庭院,簡單而又雅致,院中除了有兩個童仆外,并無他人。端木風帶著百里寒進到屋內(nèi),又拿出茶具泡了清茶,寒暄了幾句,聽聞百里幕為了保護百里寒,在和莫海棠、王刀子死戰(zhàn)的時候身亡,端木風悲痛不已,他說道:“百里小兄弟,貧道本清修于此山,不想干涉塵世,但百里幕兄弟遭賤人毒害,貧道自當盡力而為,匡扶正義。”
百里寒拜謝道:“晚輩承蒙關愛,打擾仙人清修,還望恕罪。”
“不過,小兄弟是如何得知貧道就在這鳴風山上的呢?”端木風直言不諱地問道。
百里寒一愣,他心想:這本是熔火仙人帶我來此,可她又對御風仙人避而不見,卻還不讓我透露她的一絲消息,我該怎么回答才好?我若是胡編亂造,乃是對御風仙人的大不敬,并且我百里寒從來都不說假話。但熔火仙人不讓我透露她的消息,我該如何是好?一邊是御風仙人,一邊是熔火仙人,百里寒左右為難,居然不知道該怎么樣回答。
端木風看他神色凝重,心道:莫非這少年受了我仇家蠱惑,特此來鳴風山打探的嗎?端木風心中忽然想到了數(shù)十年前,江湖上造謠“神林觀私藏《追魂劍譜》”,落得神林觀遭滅頂之災,自己帶著上官雪的尸首來到鳴風山,將上官雪放在那萬年冰封的溶洞中。難不成是仇家得知上官雪在鳴風山山腹的溶洞中,一心想要追魂劍譜,先傳授百里寒上等心法和功力,蠱惑他來找我敘舊,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卻乘機到洞中,掠走上官雪的遺體,尋求劍譜的下路……如果不是這樣,為什么百里寒不肯說傳授他內(nèi)功心法人的名字呢?這其中一定有古怪!
想到這里,端木風脊背發(fā)涼,好像上官雪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被毀尸滅跡一樣,他沒有多想,聊天之間,箭步走到百里寒跟前,百里寒雖然武藝在同輩中已經(jīng)是數(shù)一數(shù)二,可端木風畢竟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威震江湖,此時功力絲毫不遜于當年,百里寒又怎能抵擋?只見端木風用雙手扣住他的死穴,嚴厲地說道:“說,是誰告訴你貧道就在此處的?”
百里寒一臉無奈,他只道:“是……是仙人的一位故友。”
“故友?我端木風浪跡江湖,隱沒幾十余年,有什么故友?”端木風語氣中帶有一絲高冷和無奈,不過他自知百里家世代清廉公正,倒不擔心百里寒會加害他,只是擔心百里寒受到奸人利用,誤入歧途。
“是,是仙人很久之前就認識的。”百里寒被端木風拿捏著穴道,動彈不得,端木風見他不說,手指在他穴道上暗暗用功,百里寒頓覺全身酸痛麻癢,好像有千萬只小蟲子在撕咬他的全身,但他和彥炎炎有言在先,不能透露她的一絲消息,百里家最講究誠信和義氣,他自然還是不愿透露彥炎炎的消息。
說話之間,忽然門外的童仆氣喘吁吁地跑來,說道:“仙人,有人向溶洞方向闖去了!”
端木風大驚,心道:早料到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對方果然是奔著劍譜去洞中尋找雪兒去了!他語氣中帶著肅殺和威脅,說道:“臭小子,你若再不告訴我是誰,那就休怪貧道翻臉不認人,不留情義了!”
百里寒現(xiàn)在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就在端木風正準備下手的時候,他靈機一動,不顧自己的安危,氣沉丹田向山下大聲喊道:“快來人啊,殺人啦!我死了就沒人輔助你孫女練功啦!”
端木風一愣,不知百里寒所言何意,邊運功邊說道:“可惜少年人誤入歧途,貧道為了自保,得罪了!”
在端木風正在凝聚內(nèi)力之時,忽聽門外有人說道:“放了他!”只見一人蒙面纏巾,全身黑衣,眨眼之間,就已經(jīng)站在門口,此人正是剛才準備闖入溶洞的人。
端木風點了百里寒的穴道,使他動彈不得,又點了他的啞穴,讓童仆看管,他起身說道:“敢問閣下名號,為何不以真面示人?”
那黑衣人嘲諷道:“堂堂御風仙人,居然和一個小孩子過不去,傳出去不讓人恥笑嗎?”
“閣下不請自來,擅闖我鳴風山,還妄想進入溶洞,傳出去怕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為吧?”端木風反唇相譏道。
“哼!那又如何?”那黑衣人說話毫不留情,但語氣中居然有一絲悲涼。
“閣下行事如此魯莽,未免也太不把我端木風放在眼里了!”端木風暗暗運氣,他心知今日要有一場大戰(zhàn),不如先下手為強。
“好啊,幾十年不交手,讓我看看老朋友功力如何!”
“那就領教了!”說完,端木風全身真氣流動,一股股空氣被他形成一個個旋風般的氣流,縈繞在他周圍,然后飛身向黑衣人攻去。
那黑衣人只是用普通的招式格擋,并不用自己最精純的招式反擊。
百里寒看到此狀,忽而恍然大悟:原來那黑衣人就是熔火仙人,她巧妙改變了自己的聲音,為了不透露武功,她居然在打斗中不融入火元素的威力,可她又是為何要蒙面纏巾,不用真面目示人?為什么她不愿意跟隨我上山?為什么她不愿意讓端木風看到她?為什么她又要偷偷的上山,說是要進什么溶洞?百里寒冥思苦想,卻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彥炎炎會這樣做。
但是現(xiàn)在形勢,端木風運用上乘御風術招式和旋風和彥炎炎打斗,彥炎炎由于沒有施展精純的火焰真身,節(jié)節(jié)敗退。百里寒用內(nèi)力沖穴道,想要沖開穴道后阻止端木風和彥炎炎的爭斗,可無奈端木風的點穴功夫?qū)嵲谔珡姡约弘m然吸收完浴火石后內(nèi)力大增,要把穴道沖開,少說也要有一個時辰。
再斗一會,端木風心想:此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必然是蠱惑百里寒的幕后黑手,況且他擅闖溶洞,企圖對上官雪下手來尋找劍譜,真乃罪大惡極!一想到上官雪雖然身亡數(shù)十年,可江湖上仍然有一部分人想要來尋尸找譜,況且自己還要搜尋讓她復活的仙藥,這樣下去怕是仙藥求不得,上官雪的遺體就已經(jīng)被偷盜走了,端木風一想到上官雪慘死,就咬牙切齒,下手毫不留情。
彥炎炎若是在火焰真身狀態(tài)下,尚且可以和端木風一較高低,但此時卻處處受限。她想隱瞞自己的身份,趁著百里寒拜會端木風的時候潛入溶洞,把上官雪的遺體毀掉。因為彥炎炎知道,只要上官雪在,端木風就不會和自己在一起,哪怕上官雪已經(jīng)死去,端木風還在苦苦找尋復活她的仙藥。性格倔強的她想要偷偷潛入溶洞將上官雪毀尸滅跡,端木風也許就會回心轉(zhuǎn)意,和現(xiàn)在的自己在一起,這幾十年的心愿也就了結(jié)。每當彥炎炎獨自來鳴風山時,端木風總是避而不見,硬闖溶洞又怕不敵端木風,并且若是端木風知道是彥炎炎的目的是尋找上官雪,一定會惱怒至極,不會接受彥炎炎。彥炎炎本來也想今生就此作罷,和嬌兒隱居深谷,不問世事,可百里寒突然從懸崖上跌落,一柄寒玉劍讓她想到往事,百里寒本身就和端木風有過交情,讓彥炎炎重新燃起了希望。
端木風誤以為眼前蒙面的黑衣人是要加害上官雪的惡人,況且彥炎炎并沒有使用火焰真身,百里寒之前說話又遮遮掩掩,于是他的出手就愈加凌厲,一招風卷殘云,再一招風嘯九天,將那蒙面人直接打向院內(nèi)的石壁,最后一招噬心風掌,直接一道真氣幻化成風,穿過了那她的心臟。
一招噬心風掌一出,彥炎炎的頭巾和面紗已經(jīng)被吹散,火紅的秀發(fā)和清秀又蒼白的面龐露了出來,仿佛跳動在空中的煙火,端木風大驚,想要收手,卻已經(jīng)來不及。
“炎炎!”端木風本以為擊斃了惡徒,誰知面容居然是熔火仙人彥炎炎的面貌,他連忙奔向石壁旁,一把抱住了彥炎炎,并封住了她的穴道止血,企圖挽回她的生命。
“風哥……”彥炎炎恢復了之前的音色,有氣無力地說道,“能死在你的掌下,小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端木風的淚水止不住往下流,他萬萬沒想到,偷偷跑去溶洞的黑衣人就是彥炎炎所扮,他說道:“炎炎,你莫慌,我這就來救你!”說完掏出來一枚丹藥,塞進了彥炎炎的口中。
彥炎炎搖了搖頭,邊咳嗽邊道:“風哥,你還是……不喜歡……小妹嗎?”
端木風愣住了,在他心里一直是深愛著上官雪的,但上官雪早已死去,而彥炎炎對他的追求他一直視而不見,總覺得自己既然愛著上官雪,就應該從一而終,一輩子守候在上官雪身邊,并且為她尋求死而復生的仙藥。如果沒有上官雪,也許他會和平常人一樣,或許還會接受彥炎炎。況且風火林山四大仙人已經(jīng)是比百里寒大了兩輩,彥炎炎追求端木風這么多年,再多的不愿意,也應該被彥炎炎的持之以恒所感化了,現(xiàn)在彥炎炎生命危在旦夕,端木風連忙點了點頭,哽咽地說道:“我太傻,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我知道你一直深愛著我,我一直可以感受得到……”
彥炎炎面無血色,但是她仍然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風哥……小妹今日可能要先走一步,去找雪兒團聚了。”
端木風泣不成聲:“不,我不要你走,相信我,你可以好起來的,你現(xiàn)在不要說話,我來運功治好你!”
端木風試圖將功力傳到彥炎炎體內(nèi),可彥炎炎中了他的噬心風掌,心臟早已被掌力穿透,哪怕扁鵲華佗等神醫(yī)在世,也難以再拯救。彥炎炎苦笑著說道:“能聽到這句話,我已經(jīng)心滿意足了,最后一件事,就是拜托你照顧好百里寒,和我的孫女嬌兒,他們和你我一樣,都是孤兒,在世界上沒什么親人,希望你……”
還沒說完,彥炎炎便斷了氣,與世長辭了。端木風悲痛至極,心想:如果我能早些成全炎炎,也許她也不會這樣了!端木風,你修煉一輩子,可為什么在感情上總是和彥炎炎過不去呢?他抱著彥炎炎,在她的嘴唇上深情一吻,隨即走向溶洞,將彥炎炎和上官雪的遺體放在一起,自言自語道:炎炎,雪兒,我端木風虧欠你們的實在太多,請待我找到起死回生的仙藥,將二位復生。他看著烏發(fā)白膚的上官雪,又看著火紅嬌艷的彥炎炎,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往事漸漸浮上心頭。
風火林山四大仙人是極尊的四個弟子,傳聞極尊乃是神仙所幻化成人,精通各種法術,可乘云駕霧,一日之間游歷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一日極尊路過一地,見戰(zhàn)亂后的孤兒無人收養(yǎng),于是就收了四名弟子,分別給他們起名叫端木風、彥炎炎、依天石和上官雪。四人從小長大,分別得到極尊的真?zhèn)鳎谑撬娜烁饔兴L。傳授完各自本領后,極尊便繼續(xù)漫游天上人間,不見蹤跡。
彥炎炎從最初“風火林山”四門派成名于江湖之前,就傾慕于端木風,她苦苦暗戀端木風,可端木風卻對她的喜歡毫不在意。端木風愛著上官雪,上官雪美若天仙,還沒到十六歲,追尋者數(shù)不勝數(shù),但上官雪性格也宛如冰雪,不食人間煙火。她整日十分苦惱這些世間的情愛,便自創(chuàng)神林觀,專門種植草木,煉制丹藥,不問塵世。無奈之下,端木風只能暫且放棄,他得不到上官雪,可又不甘心,對追尋他的彥炎炎視而不見,終于有一天大徹大悟,創(chuàng)立御風觀,成為一名道士,彥炎炎合依天石也紛紛開宗立派。但是,端木風對上官雪的深愛仍然不減,就像彥炎炎對端木風的喜歡也毫不褪色,最終導致了今天的場面。彥炎炎一直以為,上官雪阻礙了她和端木風的感情,而端木風一直認為,他深愛著上官雪,但是上官雪,如仙女般遺世獨立,毫無情愛一說,從來不把男女之情放在心上。
萬年冰封的溶洞中,端木風向上官雪和彥炎炎拜了一拜,收拾一下情緒,便出洞去看百里寒的狀況。